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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送禮,生嫌隙

  時已初冬,今冬的初雪來得分外早,第一場紛紛揚揚剛過。豔陽正好,地麵積雪一遇陽光便開始消融,濕漉漉的地麵結著一層堅硬的寒冰,不僅滑腳難行也讓人感覺褲腳下寒意侵襲。


  仆婦家丁們聚在院子裏,合力灑掃著院中的積雪,樹杈、牆頭上,角角落落亦不放過,個個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隻因今日久駐邊關的主人返家省親。


  不僅各房夫人們裝扮一新、呼兒喚女的聚等迎接,就連定遠侯的兄弟姐妹、旁係連襟,甚至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收到了消息一大早就趕了過來。一眾人烏壓壓聚集在侯府門前,站滿了半條街道,個個虛意偽笑相互問候寒暄,好不熱鬧!


  直聞一聲銅鑼震天響,二漢洪聲報喜來!眾人立時噤聲,齊向兩旁避讓人人禁言收聲、唯顏恭色。遠遠望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向侯府而來,鐵甲諍諍、步伐如雷滾滾而至。


  兵士夾道中為首一人年逾五十,燕頷虎頸、威武豪壯,端正的跨於馬上,這便是駐守邊境的定遠侯班超,而隨在他身側麵如冷玉、神色倨傲,眸光冷峻逼人的少年,是他最寵愛的小兒子班傑,二人在眾人敬慕的目光中一路行至府門前。下了馬,長夫人激動不已的迎上來,四夫人則眼淚汪汪的拉過自己久未謀麵的兒子班傑,一眾人噓寒問暖、熙熙攘攘簇擁著二人進了府門。


  久候在侯府正堂的和帝劉肈的親侍太監李福全,疾步向班超迎上來,先是一番久別重逢的敘情問候,而後道:“皇上料算侯爺今日便能進京,卻苦於自己不能出宮迎接,所以一大早就吩咐老奴備足了禮物,代聖尊迎候。”


  班超聞言不勝榮寵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拱手道:“聖上體恤,聖恩眷顧老夫深受,待今日修整儀容,明日定當親麵聖上謝恩!”


  班超今日進京本應先入宮麵見劉肈,然而劉肈雖年紀尚輕,卻深知他的秉性,又敬他是元老功臣,且欲在百姓麵前做出一副親賢臣的明君姿態,所以先遣了李福全前來迎接他。


  李福全聞他之言,還算謙和恭慎,總算稍覺滿意的點點頭,先躬身以禮,繼而抬高他陰陽怪氣的嗓音道:“傳皇上口諭……”眾人聞言紛紛跪地俯身接旨,班超雙膝微曲,亦做欲拜倒之勢,李福全忙雙手相托。“皇上有旨,今日命奴才來,全是為了全皇上禮遇之禮,侯爺可不必行此大理。”


  班超也不多做禮讓,就著李福全的手站了起來,隻躬身頷首接旨。“皇上有旨:定遠侯久駐邊關,平定一方之亂勞苦功高。朕特許其可先居家休整,稍解與家人久別之情,可改日再進宮麵聖。”班超漠然一笑,高抬雙臂鞠腰恭聲道:“臣班超,謝主隆恩!”


  李福全笑著扶起班超,“侯爺別忙著謝,還有……,”接著道“聖上另賜侯爺紫貂裘席一匹,千年野參一盒,錦緞新秀朝服一套……”班超心中暗付:前者是讓我休整補身之用,這朝服是要提點我功德再高,也不要忘了朝臣之禮的意思嗎!


  隨著李福全頌報賜給之物,有小太監迎合著他所詠之名稱將物品一一呈上,個個具是價值連城的罕見之物。待李福全報畢,眾人起身時,麵上除了對所賜之物的垂涎與羨慕,望著班超的目光亦更加謙恭謹慎。


  李福全詠畢輕咳一聲,假意羨慕道:“聖上賞賜這麽重的厚禮給侯爺,可見倚重侯爺之情,真是讓老奴羨慕呀!”


  “公公言重了,”班超雖不待這隻會溜須拍馬的宦官奴才,卻也知他如同皇上的眼耳,禮麵之事還是需要顧全,“班某久離京師,哪及公公常在聖上身邊伺候勞苦功高,不過是皇上體恤為臣常與妻兒家人離散而已。”


  長夫人迎上來,對李福全謹言:“公公裏麵請,妾身在內堂為公公專設雅座,望公公略飲薄酒。”


  李福全推辭道:“老奴離宮已久,如今差事辦完了,還要趕回去伺候皇上,就不久待了。”


  “這……,”長夫人聞言麵現難色,“公公光臨弊居,就這樣讓公公走了,豈不失了禮數。”


  李福全笑言:“不妨,不妨,老奴來此茶也飲了,座也坐了,款待之情已全,再說老奴來此是辦皇上的差使,還要回去複命。”


  “既然如此,本侯就不強留了。改日若是公公得閑,還請來府上一聚,我也好另備酒席,以彌補今日之憾。”班超說著隨李福全向府外走去。


  “侯爺留步,”李福全忙攔住班超夫婦:“我一個奴才哪敢勞架侯爺、夫人相送,再說您府上還有客人需要招待,老奴自行離開便可。”


  班超本就不是誠意要送,李福全地位再高也不過是個奴才,哪有堂堂一位侯爺親送奴才的道理,如今他這番推辭,班超也就借勢道:“那好吧,我就不遠送了。班史……”班府管家聞喚疾步上前,李福全一愣轉瞬又換上了他一貫的諂笑,“代本侯送李公公。”


  “是!”班史躬身應道,而後向李福全深鞠一揖,展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福全向班超拱手告辭,轉而向班史道:“有勞!”隨行小太監跟在李福全身後,一眾人向侯府外而去。


  待送出門外,一輛綠呢轎廂的馬車迎候在李福全麵前,他微微一笑,對班史說:“請留步,接我的人已到了。”說著拱手告辭,抬腳向馬車走去。


  來到車前,李福全抬腳欲上轎,班史見狀連忙迎上去攙扶他。李福全見是他惶然推開班史的手,微笑道:“不敢,不敢!我也隻是個伺候人的奴才,怎敢要管家大人攙扶……”


  班超卻不肯鬆手,執意攙著李福全:“‘奴才’二字公公在皇上跟前說得,在我這樣的下等人麵前說,豈不是折我的壽,且公公到府上便是客,理應如此!”


  二人正推脫間,一個長相精幹的小太監疾步跑了過來,扶起李福全的另一隻手,對班史道:“奴才扶著公公上轎便可,不勞班管家了。”


  “是呀,是呀!”李福全麵上的笑容更謙恭,然而轉向小太監時卻麵色一斟,訓斥道:“又去哪裏偷閑去了,仔細你的嘴又該打了。”


  班史見小太監受責不好再出言,退到一邊恭送二人上了轎。小太監說一聲:“班管家請回。”而後一揚馬鞭,清嘯一聲,驅使著馬車離開了。


  上了車落下轎簾,坐在轎裏的李福全對轎簾外趕車的太監道:“幹爹剛才那樣不是衝著你的,你不要往心裏去。”


  轎簾外的人脆生生的回道:“不妨,爹爹心裏有氣隻管打得、罵的,隻要您心裏舒坦了就行。”


  李福全輕歎一聲:“我有氣?!我有什麽氣,你我不過是奴才,即便再得皇上寵,即便今日是來送禮得,也隻配讓奴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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