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和請來幫忙的工人很快擺出了一桌豐盛的飯菜,葉一書和龍傲霜對著滿桌飯菜卻長籲短歎,沒了胃口。
葉漓想了想,安撫道:“幹爹幹娘,你們放心,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人比我們更愛瀾瀾,那肯定就是知命。他為了瀾瀾,連命都可以豁出去。”
“沒錯,就是這樣!”小香看到龍傲霜夫婦興奮得很,她對龍傲霜一直有很親切的感覺,加之龍傲霜又傳授給她法術,所以她很是感恩。
搶了葉漓的話頭,小香嘰嘰喳喳地說著知命在古堡裏,為了救葉瀾奮不顧身的事情。
經過她眉飛色舞的演說,龍傲霜的臉色總算好看了很多,轉頭問天渡:“真的有那種事?”
天渡肯定的點頭:“是真的,要不然你們以為我肯把寶貝妹妹嫁給他嗎?”
“這還差不多!”龍傲霜自言自語“可是,做娘的,終究還是不放心啊!”
為人父母的,大概永遠都是擔心子女。
“小葉子,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龍傲霜問葉漓。
“哎呀!——”
葉一書忽然怪叫一聲,指著藤原由美,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打斷了龍傲霜的提問:“這裏怎麽還有一個女僵屍?兒子,你這是怎麽了,跟僵屍做朋友還上癮了是不是?”
天渡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這個……那個……她曾經於我有恩。”
葉一書和龍傲霜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眼神,夫婦兩個不再說話,默默地低頭吃飯。
天渡撓了撓頭,不過爸媽老是這樣古古怪怪的,他早已習慣了。
這個夜晚,沒有太過熱鬧,卻有一股淡淡的幸福在流轉。
晚飯後,葉一書堅持要天渡說說葉漓眼睛是如何失明的事情,天渡不得不又把與正一派的糾葛敘述了一次。
聽到憤怒處,葉一書拍桌怒罵:“正一派這幫老不死的,什麽叫衣冠禽獸,這就是!”
聽到最後,得知正一派的掌門人把五雷號令送給了天渡,葉一書激動的難以置信,連連道:“這可是個好寶貝,拿來看看!”
天渡把五雷號令獻寶似的遞給葉一書,葉一書正仔細觀摩著,就聽龍傲霜從鼻端發出不屑的一聲冷哼。
葉一書趕忙把五雷號令交給天渡,就像那五雷號令燙手似的,撓了撓頭:“咳……這玩意兒確實沒啥看頭,正一派牛逼了那麽多年,還不是靠這些道具撐腰,咳咳……”
龍傲霜轉頭問龍少華:“我可不管對方到底是誰,龍少華,你當初像我承諾過,會給葉漓幸福,但是現在,你看看……?”
葉漓握緊了龍少華的手,替他辯解:“幹娘,不是這樣的,當時事發緊急,他也受傷了,所以……”
“漓兒!”龍少華製止了葉漓,堅定地對龍傲霜道:“您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讓葉漓重見光明!”
龍傲霜冷冷地盯著龍少華,許久,才輕點了一下頭:“好,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就再跟你算賬。”
龍少華不再說話,他的決心之強烈,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當晚,龍傲霜夫婦就在這裏住下了,葉漓與幹爹幹娘許久未見,拉著他們絮叨到半夜才肯去休息。
她一離開,龍傲霜和葉一書夫婦就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什麽了。
“這事不能告訴她!小葉子眼睛都那樣了,傲雲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葉一書低沉的嗓音裏帶著肯定。
龍傲霜反駁:“那是她媽!她有權利知道真相!”
“可她知道又能如何?她現在連走路都需要別人做拐杖,你覺得她能去幫忙嗎?”
“不行!無論如何,我要告訴她!”
“堅決反對!”葉一書似乎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傲雲說過不想見到小葉子,她不想讓葉漓知道,你怎麽能自作主張?”
葉漓臉色一白,那雙本已墨黑無光的眼神裏布滿了更多的哀傷。
“她那是口是心非!身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哪有媽媽不想見到孩子的?”龍傲霜的聲音傳進耳朵,想不聽都不行。
“反正我不同意!”
緊接著,兩人的交談聲又低了下去,似乎還激烈地爭吵了一番。
房間裏,葉漓豎著耳朵,將這些聽的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為什麽,最近自己的聽力越來越好。據說盲人大多聽力好,是因為看不見所以視覺比常人更靈敏,看來是有科學根據的。
葉漓苦笑。隻是,自己這耳朵也未免太靈敏了些,幹爹幹娘他們的臥房到自己的臥房,起碼相差四五米,何況這房子的隔音效果做得那麽好,自己怎會聽見?
“怎麽了,在想什麽?”
龍少華給她倒了一杯牛奶走過來,便見葉漓一手撐著下顎,坐在桌子前發呆。
葉一書和龍傲霜的爭吵聲雖然低弱下來,但還是傳進了龍少華的耳朵。
隻需要稍微凝神細聽,隻要他願意,他就可以聽得見一切聲音。
此時屏息凝神,聽明白了葉一書夫婦爭吵的源頭,龍少華很快就懂了葉漓的困惑。
“你想知道嗎?要不,我們去問問?”
葉漓輕輕搖了搖頭。
“那麽多年了,沒有她,我也一樣過得很好。既然她從來都沒有找過我,想必她也不想見到我。我又何必知道她的事情?我不想,一點也不想知道……”
一滴淚珠滑落臉龐,說不想是假的,但既然“她”不願意見到自己,葉漓拒絕去探視那個有關於“母親”的秘密。
少華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半響,才柔聲道:“別多想了,我去放水,早點休息吧。”
“嗯。”
聽見她乖巧的應答,少華心中一痛。
他何嚐不知道,她應該也是想要知道關於親生母親的秘密的。
生而為人,尋找自己的血脈宗源是基本人性,可她卻又害怕知道。害怕麵對那個將她放在幹爹家裏二十多年置之不理的人。
漓兒,等你眼睛複明之後,我帶你去找她。
再等等吧。
少華在心中發誓,等她眼睛好了,他就陪著她去完成她的夢想,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現在,還不行。
次日清晨,早飯過後,龍傲霜輕聲對葉漓道:“小葉子,你跟我來一下,有件事要跟你說。”
葉漓一愣,難道,那件事,幹爹幹娘最終還是達成了共識麽?
歎息一聲,葉漓搖頭道:“幹娘,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麽。可是我現在真的沒心情去關注別的,過兩天,我和少華就要啟程去日本了,他要帶我去找一個叫山本的大師治我的眼睛。”
龍傲霜微微張了張唇,錯愕不已,她沒想到自己沒開口就遭到拒絕,不死心地追問:“你確定不想知道?你就不問問是什麽事情嗎?也許……”
“我知道……是關於……那個人的事情。反正,我不想關心她的死活。”葉漓狠下心說,說完這話,胸口卻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龍傲霜與葉一書麵麵相覷,夫妻兩個都愣了。
葉一書放下手中的報紙,疑惑地繞步到葉漓麵前問:“小葉子,你怎麽會知道幹娘要說什麽?”
昨天晚上,他和龍傲霜爭吵起來之後,為了避免影響到其他人,他特意用了防護結界,外界應該聽不見的。
葉漓指了指耳朵:“幹爹,不知道該不該說幸運,眼睛看不見之後,我的耳朵卻比以前聽得更靈敏了。”
“不可能!”
葉一書篤定道:“就算你聽力再好也不可能聽見,我是布下了結界的!”
“可我也聽見了!”龍少華淡淡道。
葉一書氣呼呼地瞪著他:“你這千年僵屍當然是無孔不入,我沒跟你說,小葉子,手給我。”
葉漓不解地伸出手,葉一書搭上了她的手腕。
看見這個動作,龍傲霜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她緩緩走到葉漓身邊坐下,扶著葉漓的肩膀。
葉一書鬆開了葉漓的手,朝龍傲霜點點頭。
龍傲霜沉聲道:“小葉子,盡管你不想知道,但有些事情,恐怕你必須知道了。關於你自己的身世,你體內的神龍之血,你都知道多少?”
葉漓扯起一抹苦笑:“幹娘,你怎麽忘了,上次我回家的時候,你不是交給我一封信嗎?她……把我的身世都說了。”
龍傲霜猛然一拍大腿:“我差點忘了,上次那個玉鐲呢?”
“啊——”
她這麽一提醒,葉漓也突然想起來,當時她……母親,在信裏說過,如果自己想要成為一名天師,守正辟邪,完成天師的責任,就戴上那個玉鐲,七七四十九之後,自己的神力就會複蘇。
一直以來自己都想擁有強大的力量,卻把那玉鐲給忘記了!
葉漓苦笑,恐怕遺忘了那玉鐲,也是自己潛意識裏不想提起那件事的緣故吧。
“玉鐲不在這裏,在少華家裏。”葉漓誠實地說。
龍傲霜抬頭,跟葉一書同時交換了一個震驚不已的神情。
“怎麽了?”少華忙問。
葉一書沉聲道:“葉漓體內的神力在複蘇,看起來,神龍之血的力量自己覺醒了,所以她的聽力才會變得這麽好。接下來,她的五官六覺都會蘇醒,異於常人。”
“這是為什麽?”
葉一書搖頭,看看龍傲霜,龍傲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葉漓卻露出了一個微笑,這很好。說明自己體內的靈力依然很強大。幹娘倒是提醒了她,在去日本之前,一定要先去把玉鐲拿回來戴上。
葉漓的態度出乎龍傲霜的意料之外,不過,既然葉漓堅持,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眉宇間深鎖著一股憂愁,可惜,現在的葉漓看不見。
日上中天時,知命才擁著葉瀾緩緩下樓。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葉瀾瞬間又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