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殘忍的作案手段令人拍案驚奇,但凶手絕不會隻是為了殺人,那麽,凶手的目的是什麽?
心髒,頭顱……龍少華眉梢一抖,忽然想起曾死在自己手中的黑貓。
他曾親眼目睹那隻黑貓活生生撕裂一名青年,但黑貓卻在殺死青年之前取出心髒。既然黑貓為誌清道長所用,那麽這一次,這些人,有沒有可能也是誌清道長下手?
一想到誌清道長,許多想不明白的問題瞬間豁然,刹那間,龍少華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問題的線頭所在。
如果誌清道長始終徘徊不去,如果他故意殺害普通人來栽贓給小香,那麽……
龍少華越想越不安,既然敵人的目標是自己,難保對方不會再像上次一樣故伎重演,再次通過傷害葉漓來達到控製自己的目的。
於是龍少華立即給葉漓打電話,讓她等著自己,他則迅速離開警局,一路狂飆向報社開去。
一路上,誌明道長都在尾隨著他。龍少華不是沒發現,隻是這個發現,更加堅定了他的猜測: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果然是誌清道長一夥的。
他不知道誌清道長要做什麽,但是當務之急,再沒有比葉漓的安全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當龍少華開車到了報社門口,看見躲藏在人群中尾隨葉漓的誌清道長之後,龍少華倏然一驚,以為誌清道長就要動手。
沒有猶豫,龍少華救了那名孕婦之後,帶著葉漓便往回趕。他不想在鬧市區與那兩個道士打起來,一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二是不願意殃及無辜。
龍少華不知道,他帶著葉漓離開之後,誌清道長便在誌明麵前羅列罪狀:“師兄,這僵屍差點撞死了那個孕婦,現在看到我們就逃,你看,這不是心虛又是什麽?那些死掉的人,一定也都是他害死的!”
誌明道長麵無表情,他遲疑著,仍舊不願相信誌清的說辭。
誌清道長強忍心中怒意,故意慫恿道:“師兄若是怕了,大可繼續作壁上觀,我倒是要跟上去看看他們做什麽!”
誌清道長說著便追了上去,誌明道長也隻能無可奈何地跟著師弟,追著龍少華到了海邊。
現在綜合這些前因後果,葉天渡迅速斷定道:“毫無疑問,這些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就是誌清道長了,隻不過,他為什麽要那麽做?殺人,栽贓給僵屍……不會就是因為上次你殺了他一隻貓吧?”
龍少華鐵青著臉不語。怎麽會隻是一隻貓,那隻貓體內的神珠也被自己吞了,誌清道長想必氣瘋了。何況,那隻貓算是他的幫凶,沒了那隻貓,要親自動手殺人,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也是最損害道行的。
小香低著頭,躊躇著,怯怯地舉手說:“其實,我有個想法……”
葉漓平靜地開口說:“有想法就大膽地說吧,反正現在大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小香把自己站在誌明道長身旁,聽著他自言自語嘀咕的幾句話如實說了出來,然後望向師父,問道:“聽起來,那個誌明道長都不知道他師弟擁有五雷號令呢,如果是誌清道長從他師尊那裏偷走了五雷號令,師父,師娘,你們猜,有沒有可能,這場戰鬥,誌清道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是要借我們的力量,幫他除去他師兄?”
葉漓點點頭,道:“很有可能,他最後不是說了嗎,隻有他才有資格當真人道長。也許他們師兄弟為了誰能當上正一派的傳人而鬧了矛盾,那個臭道士就出此下策,利用自己師兄對付我們,再借我們的手除掉競爭對手,無論哪一方失敗了,對他都沒有損失。”
“等到我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再用五雷號令,召喚出四大神獸,一舉消滅我們,再回師門,說是他師兄和我們拚得同歸於盡,他再順利當上正一派傳人。”葉瀾接過了葉漓的話,若有所思的說。
天渡冷哼一聲:“還真是好計劃!可惜,如今五雷號令落在我手中,看他回師門拿什麽交差!”
龍少華此時也是陣陣後怕:“若不是誌明道長拚死從他手中奪回五雷號令,這一切已經發生了。”
眾人一陣沉默,再看向地上的誌明道長的屍體,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不知是該感激他,還是憎恨他。
“現在拿他怎麽辦?”葉天渡走過去,踢了踢誌明道長的屍體。
龍虎山從正一派分化出去之後,正一派幾乎就將龍虎山視作叛徒,幾百年來欲處置而後快,龍虎山的傳人,對正一派的道士自然也沒什麽好感。
葉瀾弱弱地問道:“哥,聽這位道長臨終遺言,他是不是想請你幫忙把五雷號令給送回正一派,交還給他師尊?”
“是嗎?我可是沒聽到他那麽說,”葉天渡從懷中取出五雷號令,拋向空中,又伸手接住,眼裏閃著寒芒道“既然到了我手裏的東西,那自然就是我的。”
緩緩轉身,看著葉漓緊閉的雙眼,葉天渡的神色變得扭曲可怖起來,聲音也陰沉道:“何況那個臭道士,傷了小葉子的眼睛,若不讓他嚐嚐被神獸撕裂的味道,哼哼……”
隨著天渡的一聲冷哼,眾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聚焦到葉漓的眼睛上。
葉漓感受到眾人的注視,苦笑一聲,低頭道:“之前就是個近視眼,醫生不是說過也會有失明的可能麽?這下倒好了,就當是提前來臨,我也不必每日提心吊膽了。”
龍少華不說話,隻是握拳頭的手咯咯作響。
葉漓在迫人的沉默中,又是淡淡一笑,反過來安慰眾人道:“大家別難過了,至少我還活著,應該感到慶幸的,不是嗎?”
龍少華抓住葉漓的手,沉聲道:“漓兒,你信不信我?”
葉漓的眼睛雖然不再看得到,但她卻仿佛能夠感受到他那明亮逼人的黑眸,她笑得眉眼彎彎如同月牙:“當然信你。”
“那你相信我,不管用什麽辦法,我一定要找到辦法,治好你的眼睛!”龍少華一字一句地發誓道。
葉漓心中一暖,反手覆住他的手,柔聲道:“這並不重要啊,難道我看不見,你就會嫌棄我嗎?”
龍少華猛地搖頭:“我怎麽會!”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再強大一些,又怎麽會……
就在龍少華自責的時候,葉漓灑然一笑:“你不嫌棄我就好了啊。再說,我雖然看不見,可是還有你,你不就是我的眼睛嗎?”
她越是對此不當一回事,龍少華心裏就越發難受。
他知道,葉漓有多熱愛做新聞記者這個行業,可是,一個瞎了的記者,她還能做些什麽?不能獨自去采訪,也不能再看東西,不能寫稿子,以後,她就要因此而遠離她喜歡的一切……
旁邊始終沉默不語的知命神算見此,喟然長歎,聲音卻依舊沒什麽感情地道:“果然一切皆是命運,誰都逃不過命運的手掌心啊。”
龍少華霍然轉過臉,凝視著知命神算,聲音低沉而嘶啞:“知命神算,你早就算到了這一切的,是不是?”
知命神算眨了眨眼睛,淡定從容地聳聳肩,攤手道:“我不但算到了,而且還能算到你若執意要為她醫好眼睛,你們將會麵臨更大的危險,小心送掉你千年僵屍命。而且這次這件事,她自己心裏其實早有預料,不是嗎。”
龍少華自動過濾了前半句,訝然地問葉漓:“他在說什麽?”
葉漓低著頭,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笑意,澀聲道:“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會是真的,那時候隻當他是在開玩笑嗬……”
那次知命神算突然出現時,曾望著葉漓的眼睛,漫不經心的說“你將會在這次事件中,失去一件寶貴的東西,陷入黑暗的無底洞。”
葉漓並不在意,然而,當她的視線與知命神算的視線交疊時,她卻悚然一驚。
因為,從知命神算那深邃不見底的黑眸中,她似乎看到了,看到了不久的未來,自己會變成瞎子。
所謂的,陷入黑暗的無底洞啊……
隻是,當時葉漓渾然不在意,還以為是知命神算故意裝神弄鬼嚇唬自己。當眼睛失明之後,經過最初的驚慌失措,她很快就平靜下來。
知命神算早有預料的,不是麽。
況且,如他所料,這一次的事情之後,起碼搞清楚了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是誰,相信以龍少華在特偵組的威信,小香不會再被懷疑稱殺人凶手。而龍少華也毫發無虞,隻是自己失掉了視覺的話……似乎,也並不是那麽不能接受呢。
相比較而言,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自己瞎了雙眼,也絕不願意在剛才的戰鬥中,龍少華被四大神獸傷害。
龍少華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便顧不得眾人在場,將葉漓擁入懷中,喃喃道:“笨女人……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這,也就更加堅定了龍少華的決心。此生,上天入地,也要找到醫治好她眼睛的辦法。
知命神算見這裏的事情告一段落,似乎沒自己什麽事,正準備穿牆而入離開,卻忽然聽見葉瀾弱弱地叫住了他。
“未來媳婦,你舍不得我走?”知命神算玩世不恭的笑說。
葉瀾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這什麽神棍,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她雖然是在求人,語氣裏卻一點也沒有求人該有的立場,冷冷道:“神棍,既然你這麽會掐算,那你肯定也能算到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何不早點告訴我們,讓我們早做預防。”
知命神算也不跟她計較,伸了個懶腰,半開玩笑地說:“我不是早就說了麽,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