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玩膩了,就扔掉麽
帝無憂一路淺聲笑著,每每在龍淺幽快要追到自己的時候便腳下輕點,迅速又躲了過去。
寧靜的前院裏,隻聽到東王爺那少有的明朗笑聲,以及龍姑娘罵人的叫聲:“該死的,給我站住!你這個混蛋,站住!”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前院正上演著一幕殺人的戲碼,也不知道東王爺做了什麽欺負人姑娘家的事,惹得龍姑娘這麽生氣。
直到瞥見站在院中的那抹高大的玄色身影,帝無憂才微微一怔,腳步一收停了下來。
好不容易追上他的龍淺幽掰下一個糖葫蘆迅速往他口中塞去:“混蛋,讓你也嚐嚐。”
沒想到竟真的輕而易舉把冰糖葫蘆塞到他的口裏,可是,冰糖葫蘆才剛塞進去,龍淺幽也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北王爺那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不遠處,正一瞬不瞬看著他們,而她的小手還在帝無憂的唇上,本來是打算強迫他把糖葫蘆咽下去的,這回落在他的唇邊卻是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不知道該不該收回。
忽然她深吸了一口氣,斂去眼底所有幽暗之色,抬頭看著身旁的帝無憂,笑道:“快嚐嚐,看看味道比起剛才那個如何。”
眼波微轉,眉角言笑,分明還含著笑意,可他卻忽然看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黯淡。
帝無憂大掌一伸,直接扯上龍淺幽的衣帶,隨手一揚,淺幽纖細的身影直接被他扔了出去,落在帝無疆的懷裏。
尚未來得及掙紮便感受到那兩條抱著自己的長臂瞬間收緊,把她死死禁錮在他的懷中,她咬著唇不說話,隻聽著院中帝無憂含糊不清的話語輕輕響起:
“這丫頭折騰了我一整日,現在還給你了,二皇兄,告辭。”
轉身,邁著看似緩慢的步子,可卻轉眼間已經離開了這座庭院。
龍淺幽的視線落在他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收回,心裏空蕩蕩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倒不是在緬懷他的離開,隻是忽然回到北王爺身邊,真的不知道該用哪一麵去麵對他。
“真這麽舍不得嗎?”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了帝無疆低沉的聲音。
龍淺幽微微歎息著,連回應都不樂意了。
舍得不舍得,從他口中問出來,忽然便讓她心力交瘁、連半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她把玩著手裏剩下來那幾個糖葫蘆,一言不發。
帝無疆也不說什麽,抱著她轉身便進入寢房,隨意抬起一腳把房門踹上。
直到被他放在長椅上,淺幽才抬頭看著他,衝他淺笑道:“北王爺剛才是在吃醋嗎?”
“你以為你有哪一點能讓本王吃醋?”他離開長椅轉身出了房門,命人準備浴湯。
再進房時,淺幽已經把一個糖葫蘆摘了下來,送到口中輕嚐著。
糖葫蘆真的很酸,又酸又澀,不僅這樣,她還嚐到了一絲絲苦味。
說好了不在意,如今又在在意些什麽?和北王爺在一起氣氛為什麽總是這麽低迷?她一點都不喜歡過這樣的生活。
事實上帝無疆心裏也有那麽點不好過,剛才看著她和無憂進門時分明還是笑嘻嘻的,笑得那麽愉悅和輕快,可當看到他之後,眼底的光亮迅速散去了,對著他的時候,她臉上又戴上一副麵具。
以為旁人看不出,他卻看得清清楚楚,笑是虛假的笑,哪怕生氣也帶著幾分假意。
或者龍淺幽這個人看在他眼裏全都是假的,唯有剛才和無憂進門時那一點點笑意是真的。
“你究竟想要說什麽?”淺幽蹬去自己一雙靴子,把兩條腿收到長椅上,抬眼看著他。
兩個人呆在一起氣氛本來就有一點令人局促不安,他如今還一直拿著一副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自己,這樣的北王爺一點都不好相處,她很不喜歡。
“喜歡和無憂呆在一起?”他眸光微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不像是在吃醋,也聽不出半點酸意。
龍淺幽微微一怔,咬在口中的糖葫蘆頓時變得更酸更澀,也更苦:“北王爺這是玩膩了我,打算把我丟給東王爺,也讓他玩玩嗎?”
帝無疆不說話,這種話說出來究竟是想要傷他,還是要傷她自己?
今日他也無心去理會,因為他發現自己是真的越來越在意這個女人了,這絕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帝家四兄弟生來就有守護她的責任,可是,守護歸守護,心是無論如何不能丟進去的。
哪怕他其他三個皇弟喜歡上她,為她神魂顛倒,他也絕對不可以。
唯有他絕對不可以在她這張臉這雙眼眸,以及她這副身體的麵前淪陷,他一定要保持冷靜,否則那些他連想都不敢想的悲劇一定會發生。
“我命人送你到東王府去,以後,你留在無憂身邊。”
他從來沒見過無憂笑得這麽開懷,可剛才在前院的時候,與她一路追逐,他卻笑得像個孩子一般輕鬆而恰意。
既然她能讓無憂開心,那便把她留在無憂身邊,四個人裏麵隻要有他維持著冷靜,便足矣,所有不好的事情也不會再發生。
聽到他的話,龍淺幽淺淺笑了笑,整個糖葫蘆送到口中,哪怕還是那麽苦那麽澀,可她卻還是頂著軟掉的牙齒一下一下咬下,最終狠狠咽了下去。
他終於還是厭倦自己了,這本來是極好的事情,他厭倦了就會放她離開,是不是?
斂去眼下的幽暗,她笑道:“其實你不想要我,直接把我扔出去就是,沒必要把我送給別人,明日我便離開,還有,我想在你這裏討兩個人。”
“賀蘭冰和賀蘭北,甚至你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你也可以帶走,不過,你隻能呆在東王府,想要踏出這四座庭院,門都沒有。”
丟下這話,他不再理會她,轉身出了房門,直到婢女和下人們打來浴湯,他也沒再出現過。
龍淺幽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是什麽心情,扔下手中的糖葫蘆,把自己好好沐浴了一番,換上輕便的衣裳便坐在軟榻上等待著。
她要等他回來,要與他好好理論一番。
既然他不想要自己,何必還要把她丟給東王爺?
帝無憂也不見得願意接受,雖然今日與自己的相處算得上愉快,可是,為什麽一定要把她禁錮在這幾座庭院裏?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她知道他們帝家四兄弟都聽隨師命要守護她,可他們的守護也應該聽聽當事人的意見是不是?但這些尊貴的王爺,他們什麽時候聽過旁人的意見?
心裏好酸,也好苦,隻是無處去發泄。
玩膩了,便送走,北王爺,你狠,你真的好狠!
別的事她都不想再說,也不想再計較,但,她要自由,她要屬於她的自由!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直至夜深了也還是等不到他的歸來,最終她倒在軟榻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翻滾了多少次,才勉強睡了過去。
夢中,全是他無情的嘴臉,她一直笑著,笑自己的白癡,笑自己自作多情以為北王爺對她真有那麽一點點憐惜,笑了一夜,醒來時才發現枕巾上滿滿的都是淚。
原來,她不是在笑,昨夜裏,一直在哭……
第二日天才剛亮時,三個丫頭已經來到她寢房裏等待著,三人也已收拾好包袱,很明顯昨夜裏已經收到了北王爺的遣散令。
賀蘭北和賀蘭冰主動為她們姑娘收拾行裝。
既然要被趕走了,多多少少要帶走一點自己的東西,雖然那東西都是北王爺給她的,但既然給了她就是她的,帶走也無可厚非。
“昨夜查探到了什麽事情?”龍淺幽接受著她們的伺候,半閉雲眸,懶洋洋地問道。
“這皇城裏頭大大小小的藥鋪我基本上都走過,但卻沒有聽說過誰家有烏蘭子,而且很多人對烏蘭子這種藥也沒有半點認知。”
坐在一旁為她清點銀票銀子的穎兒第一個回道:“北北昨日在禦藥房也沒有查到什麽東西,她拿回來的藥渣我仔細看過,不過是尋常的補藥,並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龍淺幽點了點頭,不待她發問,正在替她收拾衣裳的賀蘭冰便接口道:
“我在慕府轉了一圈,也打聽到了一些事情。慕家在整個皇城裏隻能算得上是一戶普通通人家,如果沒有穆貴妃和穆將軍這樣的人物撐著,他們隻怕連中等人家都稱不上。”
“當然現在的慕府在商都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除了穆貴妃,穆將軍在商都也深得民心,至於和穆貴妃從前走得近的也沒幾人,穆貴妃還是閨閣小姐的時候,一直都呆在閨房裏,甚少有出門的機會,除了自己一家子的人還有那對投靠他們的表兄妹,基本上不接近其他人。”
“表兄妹?”龍淺幽挑了挑眉,可卻依然沒有睜開雲眸。
賀蘭冰點了點頭:“是,是一對從鄉下裏投奔到他們家的,六年前到他們慕府。”
“那麽說他們也在慕家住了三年,穆貴妃才進宮的?”
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隻是總覺得表哥表妹這種關係在這個年代微妙得很,也或許是小說看太多了。
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這個表兄與穆貴妃的關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