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侍寢之夜(一)
秦暖卿依然笑著道:“知道啊,鬥不過也要鬥,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他沉默半響說道:“你知道麽?秦將軍又請求皇上出戰了!”
秦暖卿渾身一顫:“他身上的傷還未好……”
南宮海涵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和秦闕果然關係非同尋常。”
她恢複正常神態道:“南宮大人多心了,秦將軍隻是好心幫過我罷了,他是護國大將軍,我是鄉野農婦,我們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怎麽會有任何關係。”
他嗬嗬笑道:“鄉野農婦?你?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農婦了!”
秦暖卿也笑道:“你比我美。”
他有些懊惱的問道:“你見了我也覺得是異類吧?我的長相和你們不是很一樣。”
秦暖卿驚訝道:“怎麽會?你的眼睛就像湛藍的天空,美極了。”
他定定的看著她:“你會用美來形容一個男人的長相麽?”
她吐吐舌頭,很不好意思的說:“可我找不出別的詞來形容。”
他低下頭,慢慢的說道:“我的相貌像極了我的母親,她是波斯人,她生下我後離開天朝回到了波斯,真不懂她生下我又撇下我。”
秦暖卿認真的說道:“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骨肉連心啊。我想她現在一定和你一樣,日日夜夜無時無刻地在掛念著你。”
南宮海涵又看她一眼,笑道:“鄉野村婦也一定不會有這樣的見識!”
她白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看鄉野村婦了!”他哈哈大笑。
枚朵,原來是這樣,被母親撇下的小孩長大後心裏居然是如此的自卑、迷茫和痛苦,原來心裏想的是寧願不被生下來也不願意被拋棄,你也是這樣的吧,我終於可以對你的行為釋懷了。
等秦暖卿回到儲秀宮已經是下半晌,寶兒等的早有些不耐煩,見她回來,又是一通抱怨。秦暖卿懶懶的褪去衣衫,跨進灑滿花瓣滾燙的熱水裏泡著,鼻子裏聞著有著濃重香味的熏香,閉上眼睛平複自己的心情。
泡了好一會澡,寶兒將她從木桶裏拽出來,為她梳洗打扮。頭發是不必梳起的,寶兒將秦暖卿烏黑的頭發擦幹梳順,看似隨意實則精心的挽在腦後,勻勻的上了厚厚一層鉛粉,塗上粉紅色的胭脂膏子,又點了大紅色的口脂,畫了個月梭眉,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燭光搖曳中,竟有些不認識自己。
寶兒笑道:“主子可真美啊,精心打扮後我瞧著這後宮無人能比得上您呢。”
秦暖卿左看右看照著鏡子:“你妝扮人的手藝挺高超的,隻是有些濃豔吧?”
寶兒搖搖手:“不濃豔,晚上燭光昏暗,就是畫的濃些才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我聽前院的心兒說她主子侍寢的時候,怕皇上看不清楚她的臉,就把臉上的妝容畫的格外濃重,倒把皇上嚇了一跳,接著就把服侍的太監臭罵了一頓,讓背了出去,寢也沒侍上,回來要死要活哭鬧個不休,一時間傳為笑談。”
秦暖卿忍不住笑了笑,寶兒拍手道:“這就對了,寶兒再好的化妝手藝,也比不上主子的一笑,主子這一笑就齊了!”
秦暖卿衝她說道:“如果是在我們家鄉,姑娘成親是大日子,新娘子鳳冠霞披穿上,大紅蓋頭蓋上,就等新郎倌挑秤將蓋頭挑起,互相看看是不是長的很俊?”
說完她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寶兒也笑道:“新郎官要是醜八怪那可不得了!”
她也歎口氣道:“是啊,稱心合意的人兒最好的了。”
寶兒很認真的勸道:“主子既然選擇了侍奉皇上,還要寬心才是啊。”
秦暖卿點點頭。寶兒跑到內屋翻出一匹紅色錦緞,用剪刀裁成四四方方一塊,蓋到她頭上說道:“主子今晚上也這樣蓋著帕子吧,保證給皇上一個驚喜。”秦暖卿正要嗬她癢,一個年老的宮女帶著一個舉著托盤的太監來了。
那老宮女雖年老,但穿著鮮豔,臉上也畫著脂粉,隻見她給秦暖卿行了禮道:“奴婢給秦采女請安,奴婢是教習妃子侍寢規矩的女官齊麽麽,奴婢是來告訴秦采女規矩的,以免的秦采女衝撞了聖駕。”
秦暖卿趕忙扶她起來道:“齊麽麽快快請起,寶兒看座上茶。”
齊麽麽擺擺手道:“不必了,秦采女時間緊促,還要收拾準備,奴婢說完馬上就走。”然後揮手將寶兒趕走,吩咐太監將托盤拿上,掀開紅布,秦暖卿一看,是一套小瓷器,頓時羞的滿臉通紅。
齊麽麽道:“秦采女,你今晚侍寢,要遵守規矩,幾時去幾時離開都有時間限製,不要擾亂皇上休息,不可在皇上寢室過夜,不可忤逆皇上的意思,秦采女,你可聽明白了?”她趕忙慌亂的點點頭。齊麽麽滿意的點點頭,帶著托盤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寶兒見齊麽麽離開,溜進來就纏磨著問道:主子,齊麽麽給你看了什麽東西?
秦暖卿不好意思的說道:以後你自然就知道,鬧騰了一陣子,她心情放鬆了很多,她我不斷的安慰自己,女人都是要嫁人的,總要過這一關。沒什麽,閉上眼睛,牙一咬就過去了。
縱使這樣,她看著燃著的蠟燭慢慢變短,背自己侍寢的太監已在門外守候,砰砰跳的心還就揪了起來秦暖卿我驚恐的望著寶兒,寶兒也一臉哭相看著自己。
怎麽辦!我想逃走!我不想做這個擁有至高無上權利卻薄情寡義的男人的妃子!這是腦海中秦暖卿唯一的想法。
門外的太監不斷催促,秦暖卿隻好機械的任由寶兒幫她穿上錦衣,裹上大錦被,背宮的太監進門後蹲下,她像個粽子一樣趴到太監背上,絕望的看了一眼寶兒,她眼淚汪汪的瞅著秦暖卿,眼神裏充滿擔憂。就在她要出門的那一霎那,一塊大紅色的絲緞蓋到了她的頭上。
透過絲緞秦暖卿看外麵的一切都是紅通通的,耳邊隻聽到背宮太監的喘氣聲,她心裏慌亂的很:要是秦闕突然出現把自己搶走,我們逃出宮,遠走天涯,自己一定會欣然同意。
突然,脖子上的玉墜硌了她一下,滾燙的想法一下子變的冰涼:我不能走,我怎麽能忘記慘死的枚朵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何況,秦闕也不會來的,過了今夜,我與他之間就有了銀河一般寬廣的距離。
胡思亂想之際,背宮太監已將我背到大明宮殿內,隔著絲緞,她看著龍床上厚厚的絲幔已放下,外麵一邊站著一個宮女,秦暖卿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額頭上微微出了些汗。
她緊張到不知道背宮太監怎麽把自己放龍床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告退的。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帶皮的粽子歪在龍床上,秦暖卿咬著嘴唇想著該怎麽辦。
記得齊麽麽說過,自己是從皇帝的龍爪處爬進錦被裏,可是皇上不在錦被裏啊,要不要先爬進去?可是臉上還蒙著紅帕子啊,還是先把臉上的帕子揉搓下來再說。
秦炏掀開絲幔,就看見像蟲子一樣扭來扭去的秦暖卿,她聽見他笑嗬嗬的說道:“別急,朕還是頭回遇到有妃子蓋著紅絲帕來侍寢,讓朕為你掀開蓋頭。”
秦暖卿聽到他說話,立馬僵硬住不動了,他慢慢掀起她的蓋頭,眼睛裏全是讚歎:“第一次見你,朕就對你難以忘懷,今日近距離看你,果然是國色天香。”
秦暖卿也有機會得以看清楚這個離自己近在咫尺的皇上:三十多歲的年紀,保養的很好,單眼皮眼睛不大卻炯炯有神,鼻梁不高,嘴巴不薄不厚,留著修剪整齊的胡須,和秦闕很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