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冷宮之戰(三)
枚朵不看秦暖卿,也不看眾人隻一臉倔強的看著皇上,她那不屈服的勁兒徹底激怒了秦琰。
秦琰貴為九五之尊,哪能在眾人麵前受一個妃子的挑釁,即使他心裏也很想讓枚朵服個軟,借機找個台階,這事也好從長計較。
可一扭頭看到倔強的枚朵,他覺得自己的底線被挑戰了:“充媛產下怪物還口出不遜,毫無悔改之意,朕念她剛剛產後身體虛弱,即日起,削去封號,打入上陽宮!”
秦暖卿一聽見‘上陽宮’三個字如同掉入冰窟,還想上前再求,脂煙擋住她道:“秦采女,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聽聞此話,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冷宮。進入冷宮的妃子從沒有人出來過!秦暖卿看著麵露得意的玉淑妃和一臉陰鬱的皇後隨著盛怒之下甩袖離開的秦琰離去,看著一個個從她麵前走過指指點點幸災樂禍的眾人,突然覺得好害怕,她衝到床前緊緊抱著一語不發的枚朵。
不知道多久,有宮女太監拽開秦暖卿,她死抱著枚朵就是不撒手,她自己也知道這是徒勞的,有誰敢違抗皇帝的命令呢!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宮女們拽走虛弱的枚朵,隻收拾走了一個小包袱,也就是些貼身衣物罷了。這樣微涼的天,這點行頭怎麽夠?秦暖卿開始卷床上的東西,一個太監陰陽怪氣的說道:“秦采女,不要白費力氣了,她已經不是娘娘了,這紫宸殿裏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帶走!”說完不顧氣的目瞪口呆的秦暖卿,和幾個太監把枚朵拖拽著走了。
秦暖卿想跟上去,卻被脂煙一把抓住,她一看是脂煙,怒道:“你幹嘛總拉著我?”
脂煙平靜的說:“卿兒,你冷靜點,你這樣衝動對枚朵一點好處都沒有,你應該好好想著怎麽幫她改變這種處境才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一天事情發生的太多,變化太快,又是枚朵出了事,她不由得就亂了陣腳。還是脂煙說的對啊,秦暖卿抹去臉上的淚珠,連吸幾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告訴自己:必須要鎮靜,要想辦法救出枚朵。大腦在急速運轉中這麽一想,腦袋中還真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來。不顧身後脂煙的叫喊,也不顧夜多麽深了,秦暖卿飛速的衝到宮門口,她要站在這裏等那個可以救枚朵的人!
三月黎明拂曉前的夜是最涼的,露水打濕了秦暖卿的頭發和裙擺,她全然顧不上,隻盯著宮門一動不動,寶兒一直四處打問巡夜太監,好容易才找到她,哭著給秦暖卿披了件衣服,跟著她一起站著等候。
秦暖卿從沒經曆過這麽漫長的等待,當你把全部希望都壓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那種焦躁是成倍的增長。
宮門終於緩緩打開,秦暖卿拉著寶兒趁著天還未亮透,悄悄躲起來,看著踱著官步,身著官袍的文武大臣魚貫而入,秦闕一身武將打扮走在文官後麵,麵目表情,正昂首闊步的向著正殿方向走去,當他經過秦暖卿身邊的時候,她微微咳嗽了一聲,她知道,秦闕有百步穿楊的本事,耳力肯定是沒得說的。
果然,他皺著眉朝秦暖卿藏身的地方看了過來,看見她和寶兒躲在在一旁,顯然非常吃驚。不過也隻是一瞬間,他放慢了腳步,等所有大臣都走過,才走到她身邊,裝作整理衣衫的樣子,悄聲問道:“你倆怎麽到這來了?臉色這麽差?出了什麽事了麽?”
秦暖卿強忍住抱住他大哭的衝動,哽咽的說道:“幫我給刑部南宮大人傳個話,就說等他下朝後到禦花園找我。”秦闕聽罷,抿緊了雙唇,沒說話隻是點點頭,他急著上朝,轉身走了幾步又倒回來說道:“你臉色太差,馬上回去休息。”說完大闊步離開。
秦暖卿看著他漸漸走遠,淚水模糊了他的背影,心裏覺得無助極了,寶兒在後麵怯怯的叫了聲:“主子……”
秦暖卿知道現在不是哭,不是軟弱的時候,枚朵的命正攥在我手裏,她必須振作起來,想到這裏,用手整整頭發,揉揉冰涼的臉,平靜的說道:“去禦花園。”
寶兒有些遲疑:“主子,你一晚上沒休息,不如休息一會兒我去等南宮大人下了朝再叫你……”
秦暖卿緩緩的說道:“南宮大人憑什麽等著我?我們是求人辦事的,你不要多嘴了。”見寶兒低下了頭,她緩緩了口氣說道:“寶兒,你回去熬點進補的湯,做點好吃的,午時送到上陽宮,知道麽?”
寶兒點點頭,看了看秦暖卿嚴肅的臉,才扭頭走了。
除了等依舊還是等。縱使她心急如焚,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到現在,秦暖卿才發現在這個特定的環境裏,她自己的力量是多麽微弱,微弱到忽略不計,如果南宮大人不來怎麽辦?那她明早就去宮門口等他,如果南宮大人不願意插手此事怎麽辦?那就天天求他,無論他有什麽樣的條件,自己都會答應,她不能看著枚朵受苦。下定了決心後,心裏好受多了。
禦花園那麽大,秦暖卿就隻能到處走,眼睛也不能閑著,她得讓南宮海涵看到我,顯然秦闕把話傳到了,自己的努力也沒有沒白費,南宮海涵來了!
他頭戴襆頭,身著緋色圓領襴袍,上麵的銀魚袋隨著袍子的擺動若隱若現,腳下是一雙烏皮六合靴,和秦闕的挺拔神武不同,南宮海涵雪白的皮膚、高鼻梁和藍眼珠看起來非常瀟灑。
他走到秦暖卿麵前,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我非常好奇,你和秦大將軍是什麽關係,可以勞動他來捎話?”
秦暖卿馬上跪倒在地:“卿兒鬥膽請南宮大人幫忙。”
南宮海涵似乎嚇了一跳,她看到他的黑色靴子向後退了一步:“秦采女快快請起,有話不妨直說,我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辭。”
秦暖卿這才起身望著他將昨晚上的事說了一遍,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個事情還真是蹊蹺的很那。”
她怕他不答應,忙說:“南宮大人,請您一定幫幫枚朵,除了你,我想不出誰有能力幫上充媛娘娘,隻要您肯幫忙,你說什麽條件,我們……都一定會答應!”
南宮海涵又似笑非笑地道:“這是你開出的條件??說說看你和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娘娘可以給我什麽?”
秦暖卿看著南宮海涵晶亮的藍眼珠,張了張嘴,啥東西能給人家官途順暢,家世顯赫,英俊瀟灑的南宮大人啊?突然,她想到一件事,終於有東西給你了!
秦暖卿眼巴巴的望著他說道:“還記得上次我握過一次南宮大人的手,三伏天,大人的手卻冰涼,我還與大人開玩笑是腎虛。”
南宮海涵瞪了我一眼:“原來是開玩笑!”
秦暖卿趕緊轉移話題說道:“今日我與大人說話,一直盯著大人,發現大人總是不自覺地有吞咽的動作,這是口幹不欲飲的表現,再觀大人的麵相,如果大人出恭不順利的話,我可以基本確定大人脾胃濕熱。”
南宮海涵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你是不是女子?出恭這話都說的出口?”
秦暖卿自然的說道:“病不忌醫。”
她看到南宮海涵的喉結又動了下:“有意思!秦采女,你居然還會醫術?那你看我該怎麽調和下我的脾胃?”
秦暖卿緩緩的說道:“應用三仁湯加減,場用冬瓜皮、茵陳,使濕驅熱清,脾胃安和。我覺得吧,說白了,就是大人平時不好好按時吃飯,也不按時休息才導致脾胃濕熱。”
南宮海涵雙手抱胸看著她:“上次我查穆宮女被殺時,你事先就已經知道誰是真凶,這次我想你自己追查下去的話,也能得到答案,為什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