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分歧(1)

  柳怡柔瞧著他的態度強硬,苦苦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跨步出了書房,步伐沉緩的向暖閣走去,一直在外麵等候的小文聽到了柳怡柔和赫連靖雲的爭吵,也見到了柳怡柔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她有心想要安慰,卻是詞窮……


  到了暖閣,小文眼疾手快的給柳怡柔倒了一杯茶,說道:“娘娘喝些熱茶吧!”


  柳怡柔抬眉瞧了她一眼,從她手上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水,思索了片刻說道:“你去準備些材料,我想給王爺做幾樣小點心……”


  小文聽後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高興的說道:“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支走了小文,柳怡柔歎了一口氣,想到,若是她不去大晉,而又要確保傳國玉璽能夠交到公孫承的手上,更甚者,大權能夠交道公孫承德手上,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冒著危險,就地殺死公孫越……


  可是這樣做,萬一引起了兩國的交戰,便得不償失了……


  一時之間,柳怡柔也陷入了為難當中!她不知道要怎麽做,既能不讓赫連靖雲擔憂,又能達到目的!


  這個時候,小廝通報,阿思雅來了!柳怡柔連忙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好,這才轉過身去見阿思雅!


  阿思雅在見到她時,先是皺了皺眉,然後說道:“你和五叔是怎麽回事啊?”


  柳怡柔訕訕的笑了笑,說道:“沒事兒,就是拌了幾句嘴……”


  阿思雅卻笑了,“多大點事兒,不就是你要去金陵,五叔不讓去啊!”


  柳怡柔仍是淡淡的笑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不明白,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我去最為合適!”


  阿思雅從果盤中捏了一顆果子,吃了一口,汁水四溢,而後笑道:“其實,就地處決公孫越也不是一個辦法,隻是,你當局者迷,將很多事情都想的複雜了……”


  “喔?”柳怡柔疑惑的看向了阿思雅,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說一說……我倒想聽聽你這個局外人的意見,如果真的在理,也未嚐不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阿思雅笑了笑,說:“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公孫釗的死是公孫越一手造成的,是他利用了現在的小皇帝,借著小皇帝的手殺了公孫釗,他順理成章的在小皇帝即位之後,總攬了朝政,成為了攝政王,是嗎?”


  柳怡柔的眉梢稍稍的挑了起來,她很是奇怪,如今阿思雅為何又說起了這以往的舊賬,但阿思雅所說的這些,亦是當初柳怡柔說給她的,自然都是真的,於是,她點了點頭……


  阿思雅輕輕一笑說道:“這就所謂,小皇帝從即位開始,就是在公孫越的掌控中,即便名義之上他為皇帝,可是真正的軍政大權,皆是有公孫越所掌控,他不過是個傀儡,再加上他內心對於公孫釗之死的愧疚,對於公孫越,小皇帝的心裏不僅是有怕,而更對是恨意吧!”


  柳怡柔這便明白了阿思雅的意思,利用公孫承對公孫越的恨意,即便是在匈奴將公孫越處死之後,恐怕公孫承也不會多說什麽,隻會留下無盡的歡喜吧?

  可是,柳怡柔卻朝著阿思雅搖了搖頭,“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到了金陵之後,公孫越執政時所用的人,多數都是出於當初在東海封地時的舊臣,多數都是公孫越的心腹!即便公孫承有心不了了之,可是這些群臣不會答應……”


  阿思雅聽完他的意思,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那,這就要看你這個皇太後是否還有餘力幫他了?”


  阿思雅的話讓柳怡柔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是否還有餘力可以幫到公孫承,是否……


  說真的,柳怡柔真的沒有見過公孫承幾麵!因為公孫承之母蘭貴人當初涉嫌殺害許皇後,而被公孫釗處死,公孫承雖為皇長子,卻是因為母親的牽連而一直被軟禁!


  而此後的幾年時間裏,大晉的政權交替頻繁四起,公孫釗根本沒有心思去管理這個孩子,甚至可以說,他已經快要遺忘這個孩子了!但隨著公孫越的入朝,這個孩子被再次利用,而僅僅是這一次的利用,就讓公孫釗丟了性命,就讓公孫承此生都活在殺父的內疚之中……


  而柳怡柔縱使現在有心幫他,亦是不知道該要怎麽做起!


  以前隨著公孫承到了金陵的一些老臣,在朝中任職的都不過是些閑差,而朝中重臣,皆是公孫越的心腹,而這些人,肯定是不會買柳怡柔的帳的……


  又在心中琢磨了很久,柳怡柔決定先去見一見袁祖,將朝中的一些情況都了解清楚,而後,再做決斷!

  在這次製服公孫越上,袁祖也算是有功,赫連聰特意在城外安營紮寨,犒賞酒肉!


  柳怡柔來到營帳的時候,袁祖正與眾位將士把酒言歡,寒冷的冬季,城外就地紮起營帳,篝火燃起,烈酒入喉,牛羊肉湯香氣四溢,舉眉抬頭間,燕京城外群山白雪皚皚,一時之間,豪氣湧現心中……


  袁祖回眸間,瞧見柳怡柔立於他身後,他大驚之下,連忙放下酒樽,詫異的問道:“娘娘怎麽來了?”


  柳怡柔抿唇笑了笑,說道:“有件事,想要請將軍幫忙……”


  “這……”袁祖有些為難,當初在洛陽殿時,他已經瞧了出來,柳怡柔是有心想要幫小皇帝,可是赫連靖雲和赫連聰都是有些不大樂意……


  赫連靖雲乃是柳怡柔的夫君,他不願意柳怡柔前去大晉,自是擔心她的身體,而赫連聰有些不情願,卻是令人有些猜不透了,或許是真的替柳怡柔擔心,或許是不想左賢王夫婦這般忠心愛國,讓更多民眾都仰慕與欽佩……


  而袁祖如今在匈奴的身份也尤為特殊,既不想得罪赫連靖雲,又不想得罪柳怡柔,所以,他有些遲疑!

  柳怡柔則是笑了笑,說道:“放心,我這次所問之事,絕對不會讓袁將軍感到為難……”


  心事被說破了,袁祖的臉紅了紅,而他生性也頗為豁達,既然柳怡柔都這樣說了,如果他再扭扭捏捏的,倒顯得他有些扭捏作態了,於是便拍了拍胸脯說道:“娘娘有話盡管問……”


  柳怡柔的唇角揚了揚,說道:“還勞煩袁將軍講一下,如今大晉的局勢……”


  袁祖思索了片刻說道:“東海王掌權時,三公皆是公孫越之人,而原本從洛陽追隨皇上而來的一些老臣,若是有反抗者,皆以各種罪名受到了不同的處分,明哲保身者,皆是處於閑職……”


  柳怡柔點了點頭,她也料到了大晉朝中會是這般的一個局勢,她想了想又問道,“三公為人如何?朝中上下評價又是如何?”


  既然是要為公孫承保航,那就要替他掃清一切障礙,首先,就是清除朝中公孫越的勢力!

  而三公則是首當其衝……


  袁祖想了想,臉上露出了些許嘲諷的笑意,“司空大人好色,司馬大人愛財,司徒大人愛畫!這三位大人各有所愛,卻也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貪得無厭!金陵城中的百姓多數是敢怒不敢言,公孫越又是時常縱容,他們更是無法無天了!國庫中原本就不多的庫銀在攝政王的帶領下,多數落入了他們四人的腰包,而等到國家用錢的時候,便以各種借口向百姓征稅,到後來,攝政王見到百姓身上實在是無利可圖了,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富商們,公開製定了買官賣爵的榜文,有錢者,便能出錢買官,這樣一來,清吏遭到排擠,整個大晉便猶如一潭渾水了……”


  柳怡柔想了想,問道:“若是如今讓將軍卷寫他們三人的罪狀,將軍可能擔當?”


  袁祖慎重的點了點頭,“多謝娘娘厚愛,末將一定不辜負娘娘的期望……”


  又交代了幾句,柳怡柔便從軍營返回王府了,她剛剛走到門口時,恰巧碰上了赫連靖雲從外麵回來,她朝著赫連靖雲笑了笑,赫連靖雲卻衝她挑了挑眉,說道:“你又出去做什麽了?”


  柳怡柔不想二人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更不想欺騙赫連靖雲,於是便照實說道:“我去見了見袁祖!”


  聽到柳怡柔這麽一說,赫連靖雲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一句話都沒有說,而是直接甩了袖,徑自回了府中,留下了一頭霧水的柳怡柔站在原地苦笑……


  可柳怡柔決定去問清楚,當晚用了晚膳之後,她特意做了些小點心,準備拿給在書房挑燈夜讀的赫連靖雲,可等她到了書房之後,她才發現,書房一片漆黑,赫連靖雲並不在書房……


  喚來了守門的小廝,詢問了幾句,小廝告知,赫連靖雲今日在書房用過晚膳之後,齊大人來訪,赫連靖雲隨齊大人一同出去了……


  這個齊大人是當初一個遊牧部族的少主,但畏於匈奴強大,主動來降,赫連聰賜了府邸,賜了官爵,賜了封地,於是,他便搖身一變成了朝中屈指可數的富貴閑人!


  而這位大人最大的愛好就是聽曲喝酒,柳怡柔聽完了小廝的稟告,當下便出了門,朝著花街走了過去!

  燈火通明的花街,花枝招展的女人,柳怡柔一家一家的挨著找,直到了最後一家,也是燕京城中最為有名的一家花樓,沒等她派遣小廝前去詢問,便瞧見那個齊大人架著赫連靖雲從裏麵醉醺醺的走了出來……


  柳怡柔趕忙迎了上去,齊大人見到了柳怡柔,先是一愣,然後便急忙問安,“王妃是來接王爺的吧?那就有勞王妃了……”


  說罷,齊大人直接將赫連靖雲扶到了下人旁,下人連忙接了過來,柳怡柔笑了笑,說道:“給齊大人添麻煩了……”


  偏巧在這個時候,有個窯姐兒從裏麵追了出來,瞧見赫連靖雲之後,笑著跑了過去,說道:“爺,您的東西忘在奴家這兒了……”


  已經醉了的赫連靖雲抬起朦朧的雙眼,瞧見那個窯姐兒笑的燦爛的臉,大手一揮,說道:“送給美人了!”


  赫連靖雲已經醉到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何物了,而柳怡柔卻是瞧得清清楚楚,是當時她作為皇後出使匈奴時,從洛陽帶來的禮物,特意送給赫連靖雲的,話說回來,也不過是一個小玩意兒……


  但王府來的下人都摒住了呼吸,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物件,赫連靖雲從來不離身……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