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2)

  柳怡柔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複雜,但神情則是故作淡定,淺然一笑,說道:“娘娘為何會何出此言?”


  丹朱自嘲的低下了頭,略略的笑道:“若我說,我這都是來自直覺,你會不會說我是胡鬧?”


  聽丹朱這麽一說,柳怡柔算是鬆了一口氣,上前握住了丹朱的手,說道:“娘娘多慮了……”


  丹朱看向了她,毫不掩飾的看著柳怡柔的眉眼,隻見她唇角微微彎著,眼角處盡是堅定,丹朱這才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笑了笑……


  等到柳怡柔送走了丹朱之後,亦是鬆了一口氣,瞧著丹朱離去的背影,她似乎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心想要弄清事實的真相,可是即便到了最後,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麽樣?失去的一切都能回來嗎?


  這廂丹朱裹好了披風,朝著宮門走去,行至宮門前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了她一聲,“丹朱皇後……”


  丹朱疑惑的回身瞧去,卻是見到一個人從宮牆的角落裏轉了出來,一襲白色的披風,脖頸處卻是圍著火紅的狐皮,眉眼彎起,不是靳月華是誰?


  丹朱看到靳月華之後,愣了一下,在不確定靳月華的目的之前,丹朱先行開了口,說道:“宮牆之外,冬風冷冽,不知妹妹在此處有何貴幹啊?”


  大冷的天,誰會傻得躲在宮門外吹著寒風,凍得瑟瑟發抖!


  可是靳月華在聽到丹朱的話之後,淡淡的笑了笑,“是啊!天氣猶寒,不知姐姐一路尾隨妹妹,又是為何?”


  丹朱的臉色陡然一震蒼白,瞪大了眼睛,瞧著靳月華,靳月華在識破了丹朱之後,並不多言,仍是看著丹朱笑了笑,“妹妹奉勸姐姐離左賢王妃遠一些,但姐姐似乎不怎麽領情……”


  丹朱鳳眸斜睨,朝著靳月華笑了笑,隻是唇角微微一勾,卻包含了冷笑,質問,“妹妹是否是因為王妃聰姿,怕王妃猜透妹妹的心思,所以才讓姐姐離王妃遠一些?”


  聽到丹朱這般說,靳月華身子在風中顫了一下!曾經不止有一個人對她說,在這宮中,無論對誰耍心機,鬥計謀,都不願對柳怡柔出手!


  柳怡柔當初在大晉時,曾經由一個小小的婕妤牢牢拴住了皇上的心,一路步步高升,雖不是太子的生母,但穩坐了皇太後的位置,更是輔佐過兩代帝王,曾經手握著令兩代帝王都垂涎三尺的強大兵力,她的心思,她的謀略,不容忽視……


  丹朱將靳月華臉上那抹驚訝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底,唇邊輕輕一笑,然後邁開了步子朝著宮門走去,侍衛正要攔她,卻見她將披風拉了下來,露出了臉龐,侍衛見到她之後,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便要下跪行禮,丹朱率先開口嗬斥,“不必行禮……”


  說完,又將披風披上,大步進了宮……


  靳月華跟隨著丹朱的腳步,亦是在侍衛還未回過身來時,進了宮……


  隻留下了幾名目瞪口呆的侍衛,兩位皇後娘娘先後回了宮,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相比於丹朱的淡然,靳月華則是緊張了許多,她其實早就知道丹朱跟蹤她,今日她出宮與公孫越見麵,剛出了宮便知道丹朱在跟蹤在她身後,在回來的途中,她又親眼見著丹朱拐進了左賢王府,原本在宮門口等著丹朱,想要明嘲暗諷一番,卻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被丹朱將了一軍,她心裏很是忐忑,她不知道,關於她的事,丹朱究竟知道了多少……


  丹朱從宮外回來,徑直去了洛陽殿,去見赫連聰……


  赫連聰在聽到侍衛的通報之後,立即宣了丹朱來見,卻見丹朱提著一個小食盒,笑眯眯的朝著他走了過來,那張清秀雅致的麵龐猶如六月盛開的荷花,令人不得不愛……


  “美人兒今個兒怎麽想起來看朕來了?”


  赫連聰不得不承認,丹朱確實是一個美人,她的美和靳月光,靳月華甚至是柳怡柔,她們的美是不一樣的,靳月光的清冷如月,靳月華的華光四溢,柳怡柔是睿智傾城,而丹朱就如水墨江南一般,潑墨於斯,映襯出水嫩麵容,愛不釋手……


  聽到赫連聰這含著調情的話語,丹朱隻是笑了笑,說道:“臣妾今日做了幾樣江南的小點心,特意拿來給皇上嚐嚐,讓皇上品品這味道……”


  赫連聰笑了笑,從丹朱的手上接過了小食盒,捏起了一塊看起來粉嫩顏色的糕點,疑惑的問道:“這個糕點看起來居然是水紅色的啊?”


  丹朱笑了笑,說道:“這是蓮花糕,臣妾當初在洛陽采的蓮花,用冰塊保存了下來,特意做成了蓮花糕,拿給皇上嚐一嚐……”


  赫連聰伸手攬過了丹朱,說道:“丹朱費心了……”


  丹朱笑了笑,也無言語,順手給赫連聰斟了一杯茶,笑著站在了赫連聰的身邊……


  赫連聰側目瞧了她一眼,將她拉入了懷裏,頭抵著她的脖頸,嗅著她身上的芬芳,那猶如夏日裏蓮花清香,讓他陶醉不已……


  偏在這個時候,靳月華推門進了大殿,卻瞧見了赫連聰和丹朱摟抱在一起,似是在調情,她的眉梢皺了起來,心裏的憤恨油然而生……


  “臣妾參見皇上……”


  靳月華的聲音不冷不熱,可是眉目卻是直直的瞧著赫連聰和丹朱,那狠戾的眼神似是要將丹朱殺死,丹朱則是唇角彎起,似笑非笑的看著靳月華……


  被靳月華撞破他和丹朱的調情,赫連聰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惱怒,有些不耐煩,口氣也不好的說道:“月華來找朕有事嗎?”


  靳月華一時之間有些啞口無言,臉色由白變成了紅,又變成了白,半晌之後,靳月華甩了甩手,說道:“臣妾先行告退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麵對著靳月華的這個舉動,赫連聰心中滿是不悅,再抬眉去看丹朱,丹朱則是滿臉的愧疚,囁嚅的說道:“或許是臣妾來的不是時候吧!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眸眼中閃動著水光,緊咬著朱唇,滿是委屈的神色,赫連聰一時之間覺得這一副美人泫然欲泣的圖畫令他欲罷不能,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拉過了站了起來的丹朱,將他緊緊的抱在了懷裏,低頭便吻了下去……


  這一夜,不用說,赫連聰宿在了丹朱閣……


  次日,宮女將這個情況稟告給靳月華的時候,靳月華氣的連摔了三隻瓷杯,破碎不堪的精細青花瓷茶盞就這樣屍骨無存的躺在地毯上,靳月華撰緊了拳頭,狠狠的垂在了桌子上!

  丹朱怎會這般的主動的前去見赫連聰,她手上究竟有了自己多少的秘密,是她自己猜出來的還是柳怡柔說與她的,她下一步該要怎麽辦?

  一時之間,靳月華心中萬分紛亂,仔細想了許久,她決定先去丹朱閣探一探丹朱的態度!

  這廂她剛換完衣服,準備前去丹朱閣,那廂赫連聰便派人前來請靳月華了,靳月華思索了片刻,決定先去洛陽殿,而後再去丹朱閣……


  下了朝的赫連聰在洛陽殿的暖閣中披著奏章,丹朱仍是一襲白衣立於他身側,為他磨墨添茶,這便是靳月華進到暖閣中見到的一幕,心中的怒火頓時油然而生,但她還得佯裝笑臉,彎身行禮,“參見皇上……”


  執筆揮毫的赫連聰聽到之後,略略抬眉,而後不冷不熱的說道:“皇後起來吧!”


  又伸手隨意一指,命靳月華坐下!待他批完了,才抬頭瞧向了靳月華,意味深長的瞧了過去,靳月華心中一個哆嗦,腦子卻是一轉,她連忙起身,笑著說道:“昨夜皇上沒來月華殿,臣妾好是擔憂,今日一早欲來求見,皇上卻是先宣了臣妾……”


  赫連聰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有勞皇後費心了,藥可帶了來?”


  靳月華急忙起了身,從懷中掏出了一物,又有些猶豫的瞧了一眼赫連聰身側的丹朱,恰好這個時候,赫連聰的目光也瞧向了丹朱,一時之間,他們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丹朱身上,丹朱莞爾一笑,打趣的說道:“怎麽了?妾身臉上有東西嗎?”


  她的話說完,靳月華連忙收了目光,看向了赫連聰!赫連聰則是笑道:“去月華那將藥替朕取來……”


  丹朱應了一聲,走到了靳月華的身邊,從靳月華的手中接過了小瓷瓶,半是好奇半是疑惑的問道:“皇上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宣太醫啊?”


  赫連聰放下了手中的筆,朝著丹朱笑了笑,說道:“月華府中有一名道士,通曉煉丹之術,這丹藥便是他推薦給朕的,是強身健體的……”


  丹朱聽了笑了笑,將藥瓶遞給了赫連聰……


  三人一時之間都無話,丹朱卻是將手中那一粒丹藥握的緊緊的,神情也是隨著緊張了不少,即便是如今暖閣中溫暖如春,她依舊是雙手冰冷,任丹藥在她掌心被冷汗浸濕……


  丹朱一直想要從靳月華那裏拿到她一直給赫連聰的藥,如今,終是拿到了!一時之間,她的心情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是高興,是興奮?亦或是隱隱的勝利神色……


  “臣妾就不耽誤皇上服藥了,臣妾先行告退了……”


  靳月華在這個時候,起了身告退,赫連聰略略的抬了抬眼皮,“恩”了一聲,不再多說話!這讓靳月華的心裏像是被吊起的水桶,上不去,又下不來……


  昨日還對她百依百順的赫連聰在丹朱閣宿了一夜之後,便對靳月華冷淡了起來,到底這一夜裏,丹朱對赫連聰說了些什麽?赫連聰又知道了些什麽?

  如果讓赫連聰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她和靳準都隻剩下了死路一條了……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靳家就這般不被重視,她要丹朱死,不論丹朱有沒有對赫連聰說些什麽,丹朱的命是不能再留了,留下了丹朱,便是將自己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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