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愁幾許(2)

  而一直在為公孫承擔心的柳怡柔在聽到將士的稟告,心中猛然一緊,目光更加的緊張了,赫連靖雲此時正在城外巡視,這幾日,洛陽城中掛起了免戰牌,一時之間,戰局僵持,可現在,柳怡柔則是恨不得立即攻陷洛陽……


  “王爺現在哪邊?”雖知道赫連靖雲出去巡視,卻不知道他去了哪邊,柳怡柔有事要找他,等也等不及了,就直接前去前方吧!

  “回王妃,王爺去查看城西的防線了……”


  小將的話一落下,柳怡柔抓起一旁的披風便出了營帳,牽過栓在一旁的馬,快馬加鞭的朝著赫連靖雲走去……


  已經到了五月的天竟是這般的反常,偶爾吹過一陣風,竟是讓人覺得頗有一絲涼意!當她出現在赫連靖雲麵前時,赫連靖雲不免有些疑惑的看著她,柳怡柔的神色緊張,滿目的焦急,赫連靖雲以為出了什麽事,急忙拉著她詢問,“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柳怡柔反握住了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他,問道:“靖雲要何時攻打洛陽?”


  赫連靖雲滿是疑惑的看向了她,柳怡柔雖在軍營,卻絕不插手戰爭軍事,可今日卻是主動詢問兩軍何時開戰,令赫連靖雲頗為不解,柳怡柔急忙說道:“承兒進宮了,我懷疑的是他被人劫持進洛陽了!以我的猜測,公孫越想要登基,但他定是沒有傳國玉璽,這才千方百計的將承兒劫持回宮了,表麵上是讓承兒做了皇帝,可暗地裏卻是在為自己的登基尋找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罷了……”


  赫連靖雲瞧著柳怡柔那焦急的模樣,心中也滿是心疼她!雖說,她跟隨著他回了匈奴,但是,她對公孫釗的關心絲毫沒有減少,如今,公孫釗去世,她卻放心不下公孫釗的那個幼子,她害怕發生在公孫釗身上的種種會再次在這個孩子身上降臨!

  而且,赫連靖雲也知道,柳怡柔曾經勸說過公孫承放棄回宮,放棄皇位,可公孫承卻是固執的堅持,即便是得不到皇位,他也要為公孫釗報仇……


  可如今,他一個孩子,進了這猶如龍潭虎穴一般的皇宮,前路不明,生死未卜,怎叫柳怡柔能將心放在肚子裏而不去替他擔心呢?


  “可如今公孫越高掛著免戰牌,我們自是不好出兵啊!”


  赫連靖雲也是急著將洛陽城拿下,匈奴的局勢越加的混亂了,他要盡快結束戰事,然後趕回匈奴!

  “若沒有了免戰牌呢?”柳怡柔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狠戾,昂然的看著赫連靖雲……


  “我明白了……”赫連靖雲瞧著柳怡柔笑了笑……


  那一日,公孫承將天子印璽交與公孫越,這是他複仇路上的第一步!若想殺掉公孫越,必先取得公孫越的信任,他既然一直想要得到天子璽,那邊順了他的願,將天子璽給他!

  而下一步,便是將公孫越安插在他身邊的奸細除去,之後一步一步,將公孫越引入他布得局中,來一個關門打狗,看他還能囂張到幾時?


  公孫越捧著天子璽從禦書房往回走,心中不知要用何滋味形容!既是滿腹狐疑,又是欣喜若狂!他萬萬沒有想到公孫承竟然會主動的將天子璽給他!可是公孫承的動機便令他有些難猜了……


  他當初入朝為官的時候主動接近公孫越便是想借公孫越然後布下一局棋,想要借著公孫承的手殺掉公孫釗!所以,在公孫釗生辰那日,他才借口府中有事,而後將給公孫釗的食盒交給了公孫承,食盒中的食物被下了毒,本是為了要公孫釗的命,卻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是令公孫承誤食中毒,他更沒有想到,林太醫居然有方子化解這劇毒!

  他雖然起兵,卻沒有殺公孫釗的理由,所以,他將公孫釗囚禁於長樂宮,這件事,天下皆知,公孫承定是也知道,而後來,公孫釗更是離奇身亡,他就不信,公孫承仍會像當初兩人初識時那般的信任他……


  他囚禁了他的父親,他父親的死也和他脫不了幹係!可公孫承究竟是處於什麽目的而將天子印璽交與他的!


  他當初想要借公孫承的手殺死公孫釗而布下的棋局,如今瞧來,這棋盤上錯綜複雜的局勢令誰也不敢擅自動作,誰都是在靜靜觀望,不到最後,誰也猜不出贏家是誰?

  出了朱雀門,公孫越照例想要先去城牆周圍轉一圈!可當他轉到洛陽城北門時,原本一切看著風平浪靜的他臉色忽然大變,眉目中盡是惶恐,就連說話也有些磕磕巴巴了,“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守城的士兵有些愣住了,滿臉迷茫的看著公孫越,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出了什麽事?”


  公孫越瞪大著眼睛,看著屋簷下那個已經不見蹤影的東西,他的眼神越發的惶恐了!

  “免戰牌呢?掛在這的免戰牌呢?”


  經公孫越的提醒,守在城牆的將士們紛紛抬眼瞧去,原本掛在屋簷下的那免戰牌哪裏還有了蹤影!將士們臉色大變,目光卻一致的看向了公孫越,“王爺,現今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你們還有臉來問本王……”


  心中的焦慮令他火冒三丈,一腳踹向了離他最近的那名士兵,“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免戰牌都被人偷了你們居然都不知道……這要是匈奴來攻,恐怕你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


  他的話音一落,便有一個嬌脆的聲音接口道:“其餘人怎麽死的本王妃不知道,但公孫越,你怎麽死的本王妃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孫越原本就已經滿是驚慌的眸子此時左顧右盼間卻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待他瞧清楚了來人之後,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心跳卻仍是劇烈的跳動著,待他平複了心情之後,冷冷一笑,“匈奴沒有人了嗎?派你一個女人來……”


  柳怡柔笑了起來,“匈奴萬千將領,但對付你,本王妃一人足矣……”


  她的心裏也是猶如萬千蟻抓心一般,柳怡柔心裏其實也沒有底,她先於赫連靖雲出發,如今大軍怕也是要到了……


  她一個人,勒馬站在洛陽城下,要有多大的勇氣去獨自一人麵對公孫越……


  公孫越知道此時不是與她爭口舌之快的時候了,他要做好兵力部署,赫連靖雲定是不會放柳怡柔一個人來的,匈奴大軍必定隨其後,他要搶在匈奴大軍之前,將柳怡柔抓來,用她做人質,來威脅赫連靖雲……


  “你們,悄悄繞出城,將柳怡柔活捉……”


  他低聲吩咐著,可是目光卻不離柳怡柔,死死的盯著她!

  幾名士兵悄悄下了城樓,而公孫越卻轉身朝著皇宮走去!他不明白為何柳怡柔會出現在這裏,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點,肯定和公孫承有關係!當時林太醫肯帶著公孫承前去匈奴人的營帳投奔她,就說明,其實公孫釗心裏還是信任柳怡柔的……


  用公孫承威脅柳怡柔,用柳怡柔威脅赫連靖雲……


  就在公孫越剛跨進朱雀門時,猛然從旁邊閃出一個人,一把拉住了他,“王爺,王爺趕快離開洛陽吧?洛陽守不住了!匈奴大軍已經攻破了西城門,東城門也危在旦夕了……”


  公孫越腳步一顫,眼中滿是惶恐的看著他,“什麽時候的事?匈奴大軍怎麽可能這麽快?”


  “如今隻有南門守衛比較薄弱,王爺還是速從南門撤退吧!王爺的一部分兵力尚在金鏞城,可以先趕去金鏞城,而後在奪回洛陽……”


  公孫越隻感覺天塌下了一般,他萬萬沒有想到,赫連靖雲居然行動這麽迅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回宣明殿,帶上皇上,一同趕往金鏞城……”


  公孫越思索了片刻,立即下了指令,那人在聽聞要帶上公孫承之後竟然滿臉的不可思議!


  “王爺,恐怕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那就本王先走,你前去宣明殿,帶上公孫承速速趕往金鏞城,我們金鏞城集合!”


  身在宣明殿的公孫承亦是沒有想到赫連靖雲竟是這般快的便攻了過來,“早前聽皇叔說已經掛起了免戰牌,怎的又開戰了?”


  阿鐵一邊幫他收拾衣物一邊說道:“聽前來傳話的內侍說,匈奴人陰險狡詐居然暗中盜走了咱們的免戰牌,然後又迅速殺來,打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匈奴未曾進攻洛陽時,東海王曾經一部分兵力轉移到了金鏞城,咱們這次就是前往金鏞城避難的!待到一切就緒,東海王便率兵奪回洛陽城……”


  公孫承的眉梢皺在了一起,赫連靖雲這般急切的進攻可是柳怡柔為了他?可是他大仇未報,又怎能心甘情願安於隱世?


  “咱們要去金鏞城?”


  他問這話的時候,阿鐵已經將衣物收拾好了,拉著他便欲離開了!隨後,那貼身的十二人也緊跟其上,公孫承抬眼瞧了瞧阿鐵,心中陡然起了殺意……


  公孫承這幾日的明察暗訪中,早已經知道阿鐵是公孫越的人了,恐怕公孫越命阿鐵將他找回也是有目的的吧!為了自保,也是為了安全,他定是要殺阿鐵的……


  可是,他不過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可要怎麽樣才能殺死一個成年的男子?


  但如果不在路上動手,到了金鏞城,死的便不是阿鐵了……


  想到此,他忽然想起了一個辦法,他們這次要從南門走,不知道南門會有多少士兵守衛,他要借著匈奴人的刀來除去自己身邊的隱患!但與此同時,他還要保障自己的安全,還要讓身後這十一人的命都保住……


  如今,他隻能祈禱,能夠遇上柳怡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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