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時難（4）

  ”


  柳怡柔殘存著些許思緒彷佛是聽到了鸞鴛在叫她，勉強笑了笑，“傳太醫……快傳太醫！”


  鸞鴛指揮著在外廳侍候的宮女，因為緊張，嗓音已經接近了尖利，外廳的宮女不明白內殿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在聽到鸞鴛的呼喊之後，都紛紛湧進了內殿，卻瞧見鸞鴛背對著她們，身子抖個不停，幾個宮女都駭住了，麵麵相覷，不知該做什麽了……


  柳怡柔拽著鸞鴛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不要傳太醫……不要把事情鬧大，千萬不能讓皇上知道……”


  鸞鴛頓了頓，心中一痛，垂淚點了點頭……


  膽子稍大點的宮女朝前走了走，按捺住心裏的懼意和不安，問道：“鸞鴛姐姐，出了什麽事嗎？”


  鸞鴛侍候柳怡柔躺了下來，這才轉過身去理睬這些宮女，勉強的笑了笑，“是我過於緊張了，娘娘剛才喝水時有些猛了嗆到了，現在已經沒事了，都下去吧……”


  宮女伸頭瞧了一眼，隻見柳怡柔已經安然睡去了，可是錦被上那斑駁著的血跡卻是令她心中一震，瞳仁驀地放大，但隨即垂下了頭，聽取了鸞鴛的吩咐，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


  睡夢中的柳怡柔也是極為的不安，腦海中不停的閃過公孫琰的麵容！淺笑如玉的俊朗模樣，神情傲然的戰場將軍，悲愴孤寂的流放之人……


  或許，不遠，她就可以見到他了吧……


  或許，她感同身受，似乎看到了遙遠的河西已經成了人間地獄，瘟疫席卷過後，屍遍滿地，初冬的季節，人們衣著單薄，目光空洞，滿臉的麻木……


  城中四處有焚起的黑煙，那是在處理得了瘟疫的屍首……


  柳怡柔隻感覺自己漫無目的的走著，臉上冰涼冰涼的，淚水幹了又濕了，濕了又幹……長裙逶地，皇妃的莊嚴已然不在，玉佩錯鳴，隻剩下了滿目的焦急和憂慮……


  “琰……”


  尋遍河西，已然沒了他的蹤跡……


  吾心爾所知，不死不休……


  “吾妻應我，誓守大晉江山……”


  “公孫琰，你已離去，我究竟是為誰守了這江山？”


  心有不甘，心有怨恨，心有嫉憤……


  睡夢中的柳怡柔在受著夢魘的折磨，淚水從眼角滑落，映入了公孫淩的眼眶，伸手替她抹去淚珠，眼角斜斜掃過，那抹鮮紅觸目驚心……


  “鸞鴛……”


  公孫淩叫著在外廳守候的鸞鴛，鸞鴛聽命急忙進去了，卻是瞧見公孫淩目光所落之處正是那抹嫣紅……


  “這是怎麽回事啊？”


  公孫淩的口氣已然淩厲起來了，事關到了柳怡柔，他在沒有辦法讓自己做到心如止水……


  “回皇上，今日奴婢不慎將梅花茶打翻，撒在了被服上……”


  “哼……”公孫淩冷哼的盯著鸞鴛，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到了外廳，目光威嚴，怒目環視著外廳所有的宮女和內侍……


  “說出今日內殿所發生何事？賞絹布十匹……”


  那個膽子大的宮女思索了片刻，朝前走了幾步，挑目瞧了一眼公孫淩……


  “稟皇上，今日，皇後娘娘曾來過……”


  一旁的鸞鴛聽聞，連忙上前走了幾步，壯著膽子抬眉瞄了一眼公孫淩，卻見他是喜怒未知，垂眸撫著自己的衣袖……


  “回稟皇上，皇後娘娘是前來看望小皇子的……”


  公孫淩瞥了一眼眾人，淡淡一笑，並未表態！


  他便守在了柳怡柔的跟前直到她醒來！


  待得柳怡柔幽幽轉醒，公孫淩將她扶了起來，笑著看著她，“柔兒，你感覺怎麽樣？”


  柳怡柔見他在這，臉色陡然間有些蒼白，心裏頗為緊張的問了一句，“皇上來了怎麽不叫醒臣妾呢？”


  公孫淩拂開灑落在她肩上的青絲，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笑道：“朕處理完國事便想過來瞧瞧你，沒想到你有些累在歇息……”


  柳怡柔勉強一笑，額間卻是愁眉不展，“臣妾今晨醒來看過皇兒之後隻感覺頭痛難當，便想小憩片刻，哪知竟然睡到此時……皇上久候了吧？”目光繼而轉向鸞鴛，嗔道：“鸞鴛也是，皇上來了你也不說叫醒本宮……”


  鸞鴛對著她會心一笑，“是……都是奴婢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