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求救(4)

  柳怡柔慘然一笑,“自我的身份由顏王妃變為柳婕妤起,我已經成為宮中所有女人仇視的對象,隻不過最初,我對皇上來說還是有用的,可慢慢的,皇上開始猜忌我,猜忌你,我們或許已經成為了他和外戚爭鬥所犧牲的棋子……雖然,你回了西北,但經過這件事之後,凡事都要多長個心眼兒,你應該明白,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相信的……”


  “姐姐懷疑,你身邊有奸細?”


  柳怡柔轉過身子不去看他,平靜的說道:“如今,王爺已經被發配到了河西,而皇上對於金甲將士再也不會惦記了!他知道,就算他拿到兵符,隻要他不是琰本人,或許金甲將士便不會聽取他的命令。還有就是我聽說,當初王府被抄家的時候,玄淨在王爺的指示先逃向了西北,如果你能找到玄淨,就讓他好好帶好金甲將士……告訴他,總有一天,王爺還會回到洛陽城中,還會站在這晉宮之上……”


  柳懿對於她剛才說的話淡淡的笑了笑,“還記得我去匈奴前送你一個布袋嗎?我說過,那個東西本來就是你的,我隻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裏麵是姐姐最珍貴的東西……”


  柳怡柔疑惑的看著他,卻看著他滿目的堅定!沉吟了片刻之後,她點點頭!

  楚王守漠北,淑妃為婕妤……


  宮中的人談論紛紛,各個猜測,原本最為受寵的淑妃竟然被降為婕妤,那株鳳凰展翅在她成為婕妤的第二天莫名枯死,原本中宮易主之說不攻自破,那些曾經巴結過柳怡柔的妃嬪們轉了方向,紛紛向皇後獻媚……


  回到未瀾殿,她翻出了上次柳懿臨走時送她的小布袋,這次著手,隻感覺沉甸甸的,打開來看,卻見是一個通體為漢白玉雕刻而成的玉墜,隻是造型有些熟悉,思索了片刻,柳怡柔這才認準雕飾這個竟然是隻水麒麟,她猛然想起以前公孫琰曾經說過一句,“《山海經》有雲:水麒麟之者,品性仁慈,諳悟世理,通曉天意,聆聽天命,乃王者神獸……”


  她心裏一驚,翻看著水麒麟的底部,果然刻著幾個字,“金甲將符”!

  原來公孫淩一直苦苦找尋的金甲將符竟一直在自己的手中……


  柳怡柔淡然一笑,準備將兵符收放起來,觸及布袋,卻感覺裏麵還有東西,她好奇的抽了出來,卻是一張紙,她想肯定是柳懿寫給她的,讓她放好金甲將符。沒想到,打開書信,映入眼簾的那一行字,卻讓她猛然間淚流滿麵……


  時間過了許久,柳怡柔捧著書信一動不動,淚痕猶如小溪一般,在絕美精致的臉龐上蜿蜒開來,猶如滔滔不絕的江海,從未斷流過,時間仿佛一把刻刀,將書信上的字一個一個都刻在了柳怡柔的心上……


  吾妻怡柔:見字切珍重!一別之後竟是無緣再見!吾之悲戚!明日他朝,或許已成訣別,兀自珍重!今尚有一事,夫傾盡全心,榮得金甲將士!共叁仟貳佰零五人,而水麒麟則是送你的禮物,當初吾在殿前向先皇舉誓,輔佐皇上,但終究被皇上所忌憚,處處打壓,此次更是以你我之性命秀之與外戚所目!外戚於大晉乃禍患也,吾妻今為帝王妻,定要以大晉為主,助皇上遏製外戚,重掌大權,金甲將士皆聽命!


  吾心爾所知,不死不休……


  “吾心爾亦見,雖死不休……”


  公孫琰書信的最後一句話,傾盡了他對柳怡柔所有的愛,而柳怡柔此時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守在殿外的內侍和宮女隻聽到她嗚嗚咽咽的哭,卻是怎麽叫都沒有用的!而鸞鴛在這個時候恰好又生了病,於是,殿中年紀最大的宮女春菊便拿了主意,讓人去宣明殿請皇上來瞧瞧娘娘……


  柳怡柔握著水麒麟,銀牙暗咬,誌氣陡升!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完成公孫琰的願望,除外戚,保河山……


  公孫淩在聽到未瀾殿內侍小木子的稟告,遲疑了片刻,說道:“前麵帶路!”


  小木子應了一聲,連忙往殿外退去!雖然他不知道皇上為什麽會突然間就不喜歡娘娘了,還將娘娘的品級由淑妃降為了婕妤,可是他知道的是,娘娘還是很在乎皇上的,否則不會哭的那麽傷心了……


  當守在宮門的內侍唱道:“皇上駕到”時,柳怡柔隻感覺滿心的慌亂和緊張,手忙腳亂的將水麒麟和書信藏好,卻聽見公孫淩已經推門進來了,抬起紅腫的眼睛,詫異的看著公孫淩,俯身施禮:“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公孫淩直直的看著她,心裏有些嗤笑,明明是未瀾殿的人跑去宣明殿說柳婕妤哭的肝腸寸斷,請皇上去看看……待他來了,瞧著她滿目的驚疑,還有些許慌亂,可眼波中流轉的卻獨獨少了虛偽和做戲……


  難道,她真的是為他在傷心嗎?

  “柔兒為何事落淚啊?”


  他這是在給柳怡柔一個台階下,如果她說幾句軟話,自己定會將她攬入懷中,好生安慰!

  “臣妾沒事……讓皇上擔憂了!”


  公孫淩突然間很想發脾氣,瞧著柳怡柔波瀾不驚的眸子,他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朕就回宣明殿了,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


  “國事重要,但皇上也要保重龍體!臣妾恭送皇上……”


  公孫淩轉身,而後又回眸狠狠的瞧了她一眼,甩了甩衣袖,冷哼著離開了未瀾殿!


  一連數日不是臨幸皇後便是宿在合歡殿……鄭氏一族和梁氏一族一時之間恢複風光無限,未瀾殿更是寂寥無人……


  已經有了八個月身孕的柳怡柔這下也落了個清閑,整日在宮中做一些小衣服,偶爾會親自下廚,做幾樣點心,讓鸞鴛給公孫淩送去,其餘的話也不多說一句!

  公孫淩這邊也是照單全收,也不多說一個字,連身旁的賈德貴都看出了皇上是和婕妤在賭氣,可偏偏他自己不承認……


  他們兩人鬧翻了臉,可是便宜了皇後和梁貴嬪!原本以為會中宮易主的人多數都又開始圍著皇後轉悠,巴結諂媚……


  柳怡柔心境一如平時,不喜不憂!對於其他妃嬪亦是彬彬有禮!讓皇後也挑不出她的不對,雖說是由淑妃貶為婕妤,可這後宮之中懷有龍種的卻仍僅有她一人……


  算著日子,公孫琰也該到河西了!相比於公孫琰的徒步,柳懿和公孫瑋已早到了西北和漠北!她已經托柳懿在西北打聽玄淨的消息,一旦找到他,便讓他回到公孫琰的身邊照顧著!

  而沒想到的是,柳懿的書信沒收到,到先得到了西北都護府刺史上奏的折子……


  西北境內爆發瘟疫,以河西地區最為嚴重!

  河西……瘟疫……


  原本正在做衣裳的她忽然聽到鸞鴛打聽來的消息,眼前猛然一黑,險些癱倒!

  鸞鴛急忙去扶她,關切的問道:“娘娘……您沒事吧?要不要傳太醫?”


  柳怡柔滿心的擔憂,哪顧得上自己的身體,一把抓過鸞鴛的手,瞪著眼睛,聲音發顫的問道:“可有王爺的消息?”


  鸞鴛忍住被她抓痛的手腕,回道:“尚無!”柳怡柔一瞬間鬆開了她的手,眼淚刹那落下,卻是取法形容心裏的滋味,苦澀,傷心,擔憂,忿恨……


  鸞鴛見勢,安慰道:“娘娘,在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再說,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心理上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撫慰,柳怡柔驀地睜大眼,看向鸞鴛,含著氤氳水汽的雙眼波光盈盈,卻是無比的淒楚和悲涼!


  “我去給王爺祈福,上蒼一定會保佑王爺的……”


  柳怡柔猛地站了起來,腹中的嬰兒在此時卻踢了她一腳,她皺著眉痛呼出聲,“哎呦!”鸞鴛見勢,急忙去攙扶她,柳怡柔倔強的搖搖頭,“沒事,是孩子踢我了一腳,他也讚成我去為他父親祈福呢!”


  鸞鴛聽到嚇得臉色蒼白,下意識的就去捂柳怡柔的嘴,卻發現這樣更是不妥,最後,隻得滿心惶恐的說道:“娘娘,奴婢知道您現在擔心煩躁,但是這些話千萬不能亂說,一旦被有心人聽了去,後果不堪設想啊!”


  柳怡柔從來未如此失禮過,說過之後,心裏也有些毛毛的,朝著鸞鴛點點頭,“我定是急糊塗了才會口無遮攔!”


  “那我陪娘娘去給王爺祈福吧!”


  柳怡柔看著鸞鴛,笑了笑,“不用了,你去給我做點餛飩,我有些餓了!”


  “是……”主子有命,她定當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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