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撕裂

  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有一絲血腥味，努力的牽動臉上的肌肉想對她笑一笑，可是他好像已經不知道怎麽笑了。他渾身都在劇烈的疼，心髒也疼，頭也疼。


  她捧著他的臉，他的臉上沾著她手上的血，他多想和她句話，可是他連呼吸喘氣都在疼，一個字也不出來。他隻能看著她，眼淚從眼角滑下去，和她手心裏的血混合在一起。


  最後，他用盡了全力，也隻能稍稍抬一抬手，幫她理一理風吹亂的長發，告訴她，他還好，不要哭。


  他最想保護的人最後還是沒能保護好。


  有人在拉扯，把他們分開，他伸出去的手還停在空氣裏，她的發尾從手指間滑走。他絕望的看著她的臉在眼前越來越遠，艱難的從地上重新爬起來。


  “給你們機會不願意是吧？把老子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張兵看著卿歡，恨不得立刻讓她死去一般。


  他喊來剛才的兩個瘦高男人，把卿歡和唐曼九推搡著丟在地上，：“把她們衣服全脫了，拍幾張照片，視頻。快點！”


  阮盡南聽到了，大腦空白一瞬，他咬牙控製著全身的疼痛站起來，張兵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地。他聽到衣服的撕裂聲和她們驚恐的尖叫，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雙眼充血，喉頭不斷湧上的腥甜。


  他彎下雙膝，重重的跪在地上，嘶啞著聲音乞求：“求你們，求你們，停手吧！要我怎樣都可以！求你們啊——”


  他跪在地上，同時被張兵和那個男人死死按在地上，他艱難地朝張姐的方向移動，聲音無助又絕望：“張姐，求你，求你！”


  張姐卻隻是冷漠的站在那裏，絲毫不為所動，靜靜地看著，仿佛一切與她無關，她隻是個局外人。


  “你們停手啊——我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他趴在地上，看著卿歡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極大的痛苦，紅得下一秒就能流出血來。


  他額頭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哭喊聲嘶啞悲憤，讓人絕望至極。


  阮盡南看著張姐那張圓臉上冷漠至極的表情，另一邊是他最愛的女孩和他的朋友在遭受著最大的惡意，而他卻怎麽也做不了，他隻能連狗都不如地跪在這裏卑微乞求，可哪怕這樣，還是什麽也改變不了。


  他停止了前進，而是站起來，撿起來地上的那把刀，緊緊地拿在手裏。他走到張姐麵前，張姐輕蔑地抬眼看著他。


  他是一個在黑暗裏待了太久的人，久到都不知道陽光照在身上是什麽感覺，可是有一他突然找到了一束光，從此他以為他能見到陽光，能擺脫黑暗。可是今，有人要把他唯一的一束光也奪走，他絕不允許。


  哪怕讓自己永遠陷入無盡的黑暗也要讓這束光永遠存在。


  張兵意識到不對勁，立刻上前抓住阮盡南的肩膀，他再次重重的跪倒在地，可惜張兵低估了一個人處在巨大絕望裏的能量。


  阮盡南一拳打在張兵的眼睛上，不管不關舉起刀刺向張姐。


  張姐慌亂無措的四處躲避，連忙喊那邊的幾個人：“停手，都給我停手！”


  那邊的人立刻停手，看見阮盡南已經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一般，他的眼睛裏什麽也不剩，隻剩下濃烈的殺意。


  阮盡南一把抓住張姐的頭發，將她抵在牆壁上，張姐害怕的縮著身子癱軟下去，她什麽也來不及了，懸著的那把刀已經逼近了她的心髒。


  此刻阮盡南已經什麽也聽不見了，他隻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她傷害了他的姑娘，他要讓她付出代價。


  反正他的生活已經夠苦了，他早被這個世界折磨得絕望了，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麽？

  “一起下地獄吧。用你的命給她賠罪。”


  阮盡南不再有片刻猶豫，他覺得他拿刀的手充滿了力量。舉起，用力地，紮下去——


  “阮盡——南——”


  卿歡大喊著，尾音撕裂，帶著哭腔和無盡的恐慌無助。她撕心裂肺。這一聲嘶喊仿佛已經用盡了她畢生的力氣。


  刀尖即將刺穿皮肉時突然頓住，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卿歡癱軟在那裏，後背全是冷汗，風灌進她的衣服，吹得她好冷。她呆呆坐著，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她看著眼前狼狽殘忍的一切，是夢吧。剛才，她覺得自己好像死過一次了。


  阮盡南也如同死了一般，任由那幾個人打罵。他仰麵倒在水泥地板上，頭頂是微藍的晴空，太陽刺眼，有一片雲就在他的頭頂。


  他覺得好累，想就此睡過去，永遠不再醒來了。


  在此前，讓他再看一眼她吧。


  阮盡南偏過頭去，眼皮很沉重，他努力睜著眼看卿歡。看啊，看啊，就越來越模糊了，就越來越遠了，直到什麽也看不見，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