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計劃
與傾城同樣在看著這個靜謐的夜的,是慕容擎天。
福公公已經站在慕容擎天的身後,看著慕容擎天麵無表情的從傍晚時分站到月上中天。
“皇上,不早了,您該回去就寢了,鳳妃娘娘還等著您呢。”福公公雖然在提到鳳妃的時候心底有著陣陣的不悅,但是還是不得不提醒慕容擎天,他站立的時間已經夠長。
“福公公,你說會是誰趕到朕之前殺了吉祥?”慕容擎天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還有誰會殺了吉祥。
“傾城可不會,他那麽心善,當時陪先皇的時候,連隻蝴蝶都不舍的殺,怎麽會殺一個跟隨了她那麽久的婢女。”福公公隨即否決了慕容擎天剛剛泛上心頭的疑慮,確實,傾城不會殺吉祥,連搶了他丈夫的紫蘇,他都不曾怪罪,更何況是吉祥。
“冷月也不會,他自己傷成那樣,根本就不可能在下令去殺人。”慕容晴天自言自語的將心頭用上的另一個身影抹去。但是,這個身影去後,自己的心頭卻莫名的空虛起來,看向福公公的時候,眼神多了一份擔憂。
“是不是有人想殺人滅口?”慕容擎天再停頓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
“煜和太後目的已經達到,而其吉祥所說都是事實,並不是造謠誹謗,他也沒有必要殺了傾吉祥。”福公公跟隨先帝多年,對一些事情的考慮總是很是周密。
“這倒也是,可是越不是他們,傾城長公主的危險越大。”慕容擎天的話語中含著滿滿的擔憂,長存自己心底的那個澄明的女子,此時,身後正有著莫名的隱憂,而他卻隻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此時,他倒是開始羨慕慕容冷月,雖然丟失了一個作為男人的尊嚴,但是他卻能為她遮風擋雨,想到這些,慕容擎天忍不住啞然失笑,原來,自己的幸福已經是這麽的簡單,隻要陪在她的身後,可是,他卻終是沒有機會。
“外憂內環,真夠長公主受的。”福公公跟在慕容擎天的身後,忍不住的言道。
“傳書給邢贛,除了救出娟子,記得,一定要找到殺害吉祥的凶手。”慕容擎天低聲的對福公公言道。
“還有,白衣衛隊什麽時候出發的?”慕容擎天突然轉身問福公公,讓正低著頭跟著慕容擎天走路的福公公嚇了一跳。
“今天下午就出發了,今夜應該就能到,隻要煜和太後沒有下旨,娟子就有救。”福公公趕忙回話,中午的時候正在議事的慕容擎天聽到近日煜和朝堂上的事情之後,片刻的愣怔之後竟然下令長期護衛自己的白衣衛隊出發,去解救娟子,對於娟子,福公公見過幾麵,當日他求先皇追隨傾城的時候他的心底很是喜歡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可是卻沒想到,這個女子會在危機關頭替傾城一死。
“皇上是在擔心娟子姑娘吧,老奴記得,娟子姑娘在入宮之前,是皇上的寵妾。”福公公試探的問道,話語中有著滿滿的不確定。自中午慕容擎天派出白衣衛隊之後,他就極力的想知道,慕容擎天突然大的情緒波動是因為傾城還是因為娟子,雖然這兩者是殊途同歸,他自己在問出這句話之後都忍不住的像老天請罪,請老天原諒他老人家的好奇心。
“福公公什麽意思?“慕容擎天再次轉頭,慧黠的眼掃過福公公,繼而就是淺淺的一笑。
“朕隻是知道,傾城和娟子一直情深,如果娟子真有什麽不測,傾城肯定會傷心,更何況這次事情是因為傾城所起。”慕容擎天在說到傾城的時候,語氣總會特別的溫柔,就好像傾城在自己麵前一般。
福公公虛懸的心終於落到了心底,自己終是沒看錯他對傾城的感情。慕容擎天和福公公都不知道,在他們的身後,一個紅衣女子正握住回廊上探過頭的紅色牡丹,緊緊的抓在手心裏,那花蜜的鮮活的汁液就在她尖銳的指甲裏滿滿的流淌。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也一如自己手中被蹂躪璀璨的花朵,滴滴清淚不絕的流出。自己沒想到,不分晝夜日夜兼程,為的就是看看他還不好,得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自己在房中等了他一個晚上,而他等的良人卻在這裏談論著,思念著另一個女子,而自己,在他的生命中還是是這個女子的替身。
不盡的哀苦充斥心間,她呆呆的躲在花間,看著這個因為談論那個女子而變得神色溫和的男子,竟莫名的苦笑起來,原以為守著他,一切都會好起來,原以為,隻要守著他,順他的意,有一日自己總會贏得他的心,所以,他對她的冷漠,她認了,他把她當成另一個女子,因為她貪戀他那片刻的恍惚中的溫柔,她也認了,可是,要讓他認到什麽時候?等他終於迎回那個女子,然後,整個大隋的後宮沒有了她可以容身的地方,再然後,他們夫妻和樂,郎情妾意,自己再陷入執王府那無邊的清冷之中……,一切,都不敢想象,紅鸞控製住自己紛飛的心緒,終於為幾日來自己一直歉疚的事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女人,不是不狠毒,之所以溫婉,是因為嫉妒的不夠。
紅鸞快步的走上前去,直逼慕容擎天的身後,才輕聲的喊出:“皇上。”笑靨如花,全然沒有了剛才悲戚的神色。
“鳳妃,你一路勞頓,不好好歇著,怎麽到這兒來了?”慕容擎天的神色已經有了不悅,但是還是忍住了對她擠出了自己的些微的關懷。
“臣妾一直等您,不見您,臣妾怎麽會安歇。”鳳妃的話語中有無限的嬌媚,慕容擎天聽著她嗲嗲的聲音,看向她的時候,眼神中卻沒有半絲的溫情。為何,原先在後宮之中這個女子身上還有傾城的影子,而現在,卻丁點也無。他的傾城沒有女子的嬌媚,一直總是淡淡的與自己說話,從來沒有如此濃情蜜意過。
慕容擎天不漏聲色的甩開紅鸞癡纏到他身上的手,再次看向紅鸞的時候。眼中更是多了一絲不耐。紅鸞看著慕容擎天在自己的身邊越走越快,突然的“哎喲”一聲,整個人便癱軟在了地上。
慕容擎天和福公公聞聲回頭,見一身紅衣的紅鸞軟軟的蹲在地上,臉上已經是梨花帶雨。
“怎麽了?”慕容擎天靜靜地問道,臉上沒有一絲的擔憂和慌亂。
“沒什麽,隻是扭了腳。”紅鸞抬頭看向慕容擎天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竟然一時模糊起來。
“怎麽那麽不小心。”慕容擎天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他甚至都搞不明白,為何這個在後宮中還能牽絆著自己腳步的女子,到了飛絮城,竟然蠢不可及,即使在這平坦的路上都能將腳扭了。他的傾城從來沒有如此過,即使在自己百般淩虐之後,她也從未哭的如此梨花帶雨,隻是淡淡的,說幾句讓他心情煩亂的話,而紅鸞,離他的傾城終是越來越遠。
“皇上抱紅鸞回去可好?”紅鸞看慕容擎天神色的異常,不知道他所想為何,所以怯怯的開口,盡量的讓自己變得卑微,卑微的做匍匐在他麵前的女子。
“福公公,讓太醫過來給她看看。朕還有事,先走了。”慕容擎天在紅鸞再次開口的時候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女人,他經曆太多,對女人的心機和手段,他也了解太多,所以他輕而易舉的就看明白了紅鸞的心,紅鸞想要的不過就是自己的憐惜,可是他不該用心計,當時,如若不是女人卑劣的心計,自己的傾城怎會凍昏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從那個冬夜開始,他恨所有對自己用心計的女人,包括麵前這個看似很是寵愛的女子。
“還有,將她送回去之後禁足半月,再敢在朕麵前耍心計,朕會讓你生不如死。”慕容擎天終於再次轉頭看向紅鸞,隻是話語中沒有半點的溫柔,紅鸞蹲在地上,聽慕容擎天吐出的薄情的話語,不甘心,連綿的不甘終於讓他再次抬起頭來。
“皇上,臣妾並未對您耍心機,如若傾城姐姐在,他也定會讓自己的夫君抱自己回房,作為一個女子,因為她的夫君是帝王就不能享受這樣的郎情妾意,皇上覺得公平麽?”紅鸞的聰明就在於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最大的法寶是傾城,可是她又是最蠢的,她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控製不住拿自己和傾城比,尤其是在傾城離去之後。
“你,不配和傾城比,朕留你,是憐惜傾城在冷香閣的時候,你對她的好,你不要太不知足。”慕容擎天冷情的話語響起在空蕩的夜風之中,初秋的風,帶著陣陣的涼意,硬生生的講紅鸞的心隔得七零八落,自己一直以為,會占據他的心,可是半年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因為他的一句,“你不配和傾城比”而零落成自己眼角掛著的串串淚滴。
“皇上,臣妾不知何處比不上傾城姐姐。”紅鸞突然的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對這漸漸遠去的慕容擎天,突然的大聲喊道。
“傾城永遠都不會奢求我的憐惜。”慕容擎天在聽到紅鸞的大喊之後,果斷的回頭,走到癱坐著的紅鸞的麵前,伸出左手,有三根手指緊緊的捏住紅鸞的下頜,淡漠的言道,眼神中的不屑,讓紅鸞真各個世界東轟然坍塌。
“有女子奢求您的憐惜是因為他愛上了你。”紅鸞在淚水盈盈中對這又要離去的慕容擎天言道。
“可是朕不需要你們的愛,朕要的,隻有傾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慕容擎天拋給紅鸞這句絕情的話之後,就匆匆的;離去,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緒,因為紅鸞,剛剛,戳中了自己的心事,不奢求他的憐惜是因為沒有愛上他,他的傾城,確實奢求過自己的憐惜,在喝下墮胎藥的時候,她晶澈的眸光,在她逼問她為什麽要給綠玉下藥的時候,她的眼中也是祈求,隻是自己,當時太吝嗇了,不舍的把自己的感情分一絲一毫給她,不舍的將自己的信任給她。
慕容擎天肚子在月下走了許久之後才發現,自己剛才對紅鸞的說的話,仿若在某個地方見過一般,等他想明白的時候,他才恍惚記起,傾城的鴛鴦枕上繡過這樣的字句,紅鸞還仿著她的繡法為自己繡了一方手帕,可笑的是,在傾城離開自己的生命許久之後,他才終於明白,那個女子的所求,自己已經舍得給予,隻是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那個女子的心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上已經不確定了。
福公公看著慕容擎天遠去,終於伏下身來對紅鸞言道:“近日聖上心緒不佳,娘娘不要掛懷。待老奴去為娘年請太醫,隨後就來。”福公公雖然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子,但是也說不出厭惡,在他的眼中,她僅是個主子而已,而傾城和慕容擎天,都好像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對鳳妃的安慰隻是冰冷冷的拋出,而鳳妃也分明看出了他的不悅,隻輕輕的說了一句:“不勞公公費心了,因為一切如皇上所言,是本宮的手段而已。”鳳妃突然的站起身子,在福公公麵前行走如常。讓福公公都不得不驚訝於麵前這個女子做戲的水平。
“福公公,麻煩您回去告訴皇上,紅鸞心中所願,就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如若傾城無福消受他的愛憐,本宮勉為其難就接受了。”鳳妃的聲音冷冷的,如同這清涼的夜,讓福公公都感到了莫名的寒意。
“娘娘,老奴勸你,還是好好呆在宮中撫養聖德侯,皇上感念您撫養侯爺的辛苦,定會有封賞的。”福公公見鳳妃眼神中流露出的歹意,不禁上前勸道。
“封賞?我所有的封賞都是因為那個叫傾城的女子。要想得到我想要的封賞,除非,傾城死了。”鳳妃說出傾城的名字的時候,終於露出了咬牙切齒的恨意,這半年來,她一直隱忍,別人看到的隻是他的溫良恭謙,隻有她自己知道,心底對傾城的嫉妒就像砒霜一樣隨時能將她的心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