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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涓夢難溫

  幾個乞丐接受不了瞬間的黑暗,可是身體內蓬勃的欲望卻讓他們開始摸索,冷香閣不大,他們幾個人找到傾城他們幾個隻是時間的問題。傾城緊攥著紫蘇的手,不敢出一點聲音。


  當傾城鬆開紫蘇的手準備跑到那窗子處的時候,頭卻突然一疼,當她回頭看時,隻模糊的看見紫蘇的淚,在眼眶中,在微薄的光線裏閃著晶瑩的光。


  “紫蘇……”傾城感覺到自己的聲音,然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如同一個漫長的夜漫長的沒有盡頭,好似一生一世一般。


  當傾城醒來的時候,天色未明。屋內有濕漉漉的涼意,直沁入人的心底。借著窗外微薄的光亮,傾城知道了自己的所在,依然是昨日她和紫蘇藏身的地方。身上的外袍已經不在身上了,其他的衣物卻是完好的,摸著後腦的疼痛,傾城的心驀地疼了起來,如同針紮般鑽心的疼。


  “紫蘇?”傾城輕喚著紫蘇的名字,淚已然滾滾落下。她站起身兩步就走到了窗前,昨日,紫蘇就是披著她的白袍站在這裏吸引了那幾個人的注意力,自己才在昨日幸免吧?此時,冷香閣內隻有幾個乞丐的鼾聲,窗外,昨晚的月色依然退去,隻剩下蒼白天際的幾抹孤星。


  “紫蘇。”沒有紫蘇的應答,傾城的心底一陣荒涼,急促大聲的再次叫著紫蘇的名字。待她摸索著尋找紫蘇的時候,腳下卻被一個躺著的人一絆,整個人就直直的撲倒在地。傾城起身時,隻摸到一股濕滑的黏膩,把手伸到自己麵前的時候,隻聞到血的腥味,看著手上模糊的黑,傾城險些昏倒,再低頭時,臉上卻早已掩不住了哀傷。


  把她絆倒的正式紫蘇,她的紫蘇,身下滿是血,她摸得到她的體溫,卻患不醒沉睡的她。傾城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感覺到而恐懼。即使在前天晚上,昨天晚上,幾個乞丐撲倒她身上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的恐懼過。


  她害怕從此之後再也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在花間與她笑鬧。


  她害怕以後再也沒有那個熟悉的聲音叫她小姐,小姐。


  她怕從此之後,她再也不會醒來,她永遠的無法告訴她她頂替她的行為有多傻。


  那種恐懼把傾城洪荒般的淹沒。隻是呆呆的抱著紫蘇溫軟的身子,等待著天亮,等待著紫蘇醒來。而本來半個時辰就會變亮的天卻在傾城的世界裏變成了千年。


  傾城怎麽都不會想到,整日跟在自己身邊嘻嘻哈哈嘰嘰喳喳的小丫頭會在危機的關頭犧牲自己保全她的貞潔,可是就是這份舍得,讓傾城心疼。紫蘇不敢想昨天晚上的噩夢,如果還是那個噩夢,爹會為自己擋住,莫言哥哥也許會吧,別人呢?隻有她的嬌小的紫蘇會為他迎上去,幫他受一切的苦難。淚簌簌的落下,淹沒進整個記憶。


  借著幾個乞丐未醒的時間,傾城幫昏迷中的紫蘇擦洗了身子,換上了她陪嫁來的衣服,給紫蘇擦洗身子的時候,傾城幾次淚如雨下,紫蘇的身上片片淤青,而這淤青,本該屬於自己,卻全讓紫蘇承受了。好在下身已不再流血,這讓傾城的少了些微的擔憂。


  “姑娘,昨晚上得罪了。”傾城被人從沉思中喚醒,見是其中的一個乞丐,傾城的憤恨便從眼中噴泄開來,傾城本事淡薄的性子,可是麵對紫蘇的狀況,她無法不恨。傾城知道,昨晚上紫蘇是穿著她的白袍站在月光之中的,他們肯定是把紫蘇認成了自己。傾城的心裏已然有了打算,紫蘇為她承受了一切,有些事情,她不能再讓傾城為自己承受。


  “姑娘,我也是無心,隻是那酒中有催情的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乞丐的話語中透著無可奈何卻也是斬釘截鐵,直到此時,傾城的心底才明白昨晚的蹊蹺,是有人動了手腳。


  是慕容擎天吧?傾城的心底泛起了一絲鄙薄,自己當真高看了那個男子。她隻是拒婚,卻換來此等的羞辱,他娶她就是為了羞辱她吧?

  “姑娘有需要許某做的,楚某定當萬死不辭。”傾城不料那個男子竟然跪在了她的身下。


  “這不怪你,所以我也不需要你萬死不辭。”傾城的話語裏有著不可反抗的冰涼。如果這件事真要付出代價,那麽複出代價的人也該是慕容擎天,而不是誤服了的乞丐。乞丐笑笑,淡然的轉身離去。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這個女子,果然就是心中所想的那般,毅然的把她的丫鬟應該承受的流言承接到了自己的身上。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配讓他喜歡吧。他的嘴角揚起笑意,眼神確是一派堅定。


  她,似乎很對他的口味。他甚至都有點後悔,昨天應該幫她那可憐的丫鬟引開那四個不知死活的家夥。那樣的話,他似乎更多了一絲與她相處的契機。


  他現在最期待的是她那倒黴的丫頭能快點醒來,不然等慕容擎天過來,他隻能解開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家夥的睡穴,那樣,這個故事似乎就不再好玩。


  靜靜地抱著紫蘇,直到她輕聲的咳嗽。那咳嗽,輕微的怕把塵土震到,卻如利劍般穿透了傾城全身的喜悅,紫蘇醒了。


  紫蘇醒了,傾城的淚卻流了下來。紫蘇的淚亦然磅礴而下。直到許久之後,兩人才停止哭泣,卻默契的不談昨晚的分毫,昨晚,對於傾城是噩夢,對於紫蘇,亦然。


  “小姐,紫蘇想聽你彈琴。”傾城笑笑,不知道紫蘇為何如此的執著於聽她彈琴,隻有彈琴的時候,不喜安靜的紫蘇才會靜下來。


  傾城走到桌邊彈琴的時候,幾個乞丐已經醒來,看到那個一襲白衣的女子仙子般坐在桌旁,素手撥琴弦,他們的心都驚詫不已,甚至懷疑昨晚自己的記憶。雖然經曆了半夜的摧殘,早上卻亦然飄逸淡然。


  如果真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四個乞丐的震驚,恐怕隻能用:暴雨梨花。雖然經曆了風雨的洗禮,但是卻白的更加透徹,更加不染纖塵。誰都沒有注意到,傾城不遠處那張忍痛微笑的臉,能再看到小姐撫琴,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吧。


  就連琴曲都是極為淡然悠遠的,琴音中描摹出的境界一如眼前的傾城般,聖潔翩然,如月中的仙子,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傾城的琴音在早晨的王府中響起,與早晨的朝露般惹人喜愛,眾人都在琴音渺渺中開始一天的忙碌,隻有軟玉閣中的慕容擎天正煩躁不已。昨晚上沒能留在涓然居的他半夜無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卻被擾人的琴音給吵醒。慕容擎天不知道為何,自兩年前把娟子關入冷香閣後就聽不得琴音,昨日是個例外,近日聽到琴音就更加煩躁。他在琴音中聽到的是嘲諷,那麽淡然,和他的焦躁,他不知道是誰有這麽大膽敢如此公然的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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