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單純動機
她雙眸迷離如秋水,深情脈脈,此刻此時,你居然會滿心感激,甚至熱淚溢於眼眶,無比溫暖宛如冬日之陽光,將你心靈照耀得亮堂堂的起來,你望著這溫柔撫愛的美貌娘子,一時間你會心膽欲摧,原來人間之快樂,原是這肮髒無比之事,原來人間無比輝煌之幸福之源起。
你熱淚與哀痛交織,快樂與悲傷交織,幸福與罪惡交織,光明與黑暗交織,交織成為一張羅網,或就是那小娘子的深情,她使你泥足深陷,使你欲死欲仙。什麽他阿娘的戒律清規,什麽他阿娘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在小娘子的溫柔鄉之中,什麽都會粉碎掉,在她微笑媚惑之間,萬千的寶藏財富,也不過如斯。
許多年前,安息國邊界的守兵和大唐邊界的守兵有過一次精彩的對話。
唐兵問按安息兵曰:“汝磕藥否?”
安息兵回曰:“並未曾磕過。”
唐兵又問曰:“汝嫖妓否?”
安息兵又回曰:“並未曾嫖過。”
唐兵罵曰:“你他媽的又不磕藥又不嫖妓,真是人間白來了一遭。”
安息兵悲傷回曰:“他媽的你告訴我哪裏是人間,老子也並未曾去過。”
周三娘不僅僅是業內的翹楚,而且也是有名的包打聽,八卦專家,凡是長安的新聞她都是第一個知曉的,凡是平康坊的新聞都是出自她的嘴巴,當然,她的嘴巴不僅限於這些功能,據說她還有種奇特的功夫,如若她含著男子那話兒,彈指間那男子就會射,無論多麽持久的男人,在她的嘴下也就是一陣子的事,你想如此厲害的嘴巴,自然傳播新聞也是非常的不得了啦。
周三娘說,其實公孫小娘和何田田有仇隙,她之所以這樣爆料,先不說這事情是真假,單說動機,何田田就不單純,她是想借著這事件報複公孫小娘,這事情幹得真他阿娘的不地道,所以周三娘就認為何田田這母犬不是個好東西。
但這樣一說,馬長海就非常不高興了。雖然不知者不怪,但罵到自己喜歡的女人,無論是誰都高興不起來的。
就在詢問緊張進行時,同時馬長海也緊鑼密鼓的布置人手,先捉拿與魚玄機相關的人暫扣在大理寺,然後再慢慢的訊問。但糟糕的是,此案中的關鍵人物溫小安居然沒在家裏!根據家人說,溫小安已經到洛陽去了,至於幹什麽去了,他們不得而知。那老家夥的態度非常的蠻橫,睜眉怒眼的簡直忘記自己是個下人了,但是武候們也不能對他生氣,因為那是溫大鬆的奴仆,論地位人家還高過自己呢。
當然,對於溫小安,武候們也不能太認真,因為他阿爺是溫大鬆,這個爺可不好得罪,換做是其他人,早就把他家搜了一個底朝天了。但因為他是溫大鬆的兒郎,所以這件事情不能不放一放,即便真的要搜,也必須申請到上級的文書,問題在於,假如真的溫小安沒在家,自己帶著人怒衝衝的搜了半天沒有結果的話,到時候那老鬼肯定不會放過自己,自己不過是卑微的武候,到時候人家玩死自己那肯定是跟撚死螞蟻差不多。
所以即便溫小安有重大的嫌疑,在沒有足夠證據之前,還不能在他家亂來,當然,如果他在外麵,便可以悄悄的將他迅速抓獲,在溫大鬆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連夜突審也許能夠畢他吐出魚玄機下落也未可知。當然,現在這個隻是設想,假如溫小安真的沒在長安或者他躲了起來,這事情就沒法成立。雖然沒有抓到溫小安,但還是抓了不少和魚玄機有關的人士,這些人抓起來之後紛紛投進大獄扣押起來,等有時間再審,不過後來雖然用了無數的精力和酷刑,仍然沒有在他們口中得到有價值的消息。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事實上馬長海到平康坊的時候,在平康坊娘子的嘴裏已經調查出了此案一些非常重要的線索。
關於周三娘說的那些事情,開始的時候,馬長海覺得與魚玄機案件聯係也不大,但他還是忍著耐心聽完了她說的那些破事,聽完之後,他又覺得周三娘所說的這些事情和這案件還是有一定關係的。
周三娘說,何田田和公孫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你不理睬我我也不理睬你,平時走在坊間彼此也不打招呼,自己走自己的,也不光是她們這樣,平康坊所有的娘子都這樣,彼此都看不起對方。
當然,自己院子裏的人還是比較親熱的,大家有時候還會三五邀約著走出來散步,嘻嘻哈哈的開玩笑,互相打鬧,陌生人進來還會覺得這裏一派和諧,但是他們不知這和諧裏麵是有著複雜內容的。
平康坊大多住在坊東的三個“曲”裏,其實也沒有上中下之分,事實上大牌的都知和美女都住在中曲和南曲,而北曲才是中低檔娘子們居住的所在。但時間一長,大家都把中曲叫做上曲了,而北曲分成兩部分,以鄭六假母家門口的小橋為界,在鄭六家橋北這邊的稱中曲,橋過去便是下曲,這樣一分,反而涇渭分明了。如此一來,想玩高雅藝術的便去上曲,而收入稍微差一些的就去中曲,純粹解決生理需求的便去下曲,但即便是下曲的娘子,也能夠吟詩做對,隻是質量不是那麽好。
在長安,能夠吟詩的娘子能夠熬價錢,假如不能吟詩,娘子們也得抽空背那麽幾首,假如遇見吝嗇的客人他討價還價,便背詩歌來嚇他。
假如說好的兩吊錢來一發,結果那廝隻出一吊,他還振振有詞,你憑什麽要兩吊錢?看看你這寒慘樣子隻值半吊嘛。
娘子立刻怒了,我跟你講,跟你要兩吊我都嫌少了!
客人冷笑問,那又是為什麽呢?
娘子雙手叉腰道,我跟你講,老娘會背白先令的《長恨歌》!
客人一聽她滔滔不絕的開始背詩,立刻五體投地,心服口服的掏出兩吊半錢,而且彎腰真誠道歉,對不起啊小娘子,這多出來的半吊算是我道歉的。
這也就是長安為什麽是詩歌之城的緣故了。
在平康坊三曲之間的關係都是非常緊張的,雖然大家平時看起來互相不搭理,但彼此都存著心思,你瞧不起我來我也瞧不起你,所以有時候也會發生小摩擦,何田田就是在小摩擦中和公孫小娘結下了仇恨,本來她們都屬於中曲的地盤,按道理來說應該要同仇敵愾的對付上下兩曲的混蛋們,但是因為紫卿的緣故,她們終於還是撕起來掐起來了。
凡是中曲的娘子都曉得紫卿這個娘子,她冷若冰霜,腰下衣衫裏長時間隱藏著一把劍,而且長發披肩,經常穿著白衣長裙在坊間遊走。當然,作為男人來說,是比較欣賞這個款式的,但是女人就不同了,她們欣賞不來這樣的文藝高檔,她們認為紫卿這個女人腦袋有問題,估計是受了什麽刺激了。
眾所周知,不合群的人心理都有一點點小問題,而且不愛笑的人肯定有傷心的過去,這是當時大家的揣測,而且那時候大家都不知道紫卿會舞劍,也不知道紫卿不光會舞劍,而且她還會用劍刺人,而且她刺人可不是淺嚐輒止,而是往死裏刺,轉朝著致命的地方下手,時間一長,大家都開始怕她了。
不過那些娘子的想法卻不一樣,她們都認為紫卿特別裝,這樣的女子越是裝越是作死,她這樣幹就是為了吸引男人來上她,但是大家不知道,其實在紫卿心裏是非常苦悶的。她之苦悶和所有寂寞的女子一般,並不是思念情郎,她隻是恨自己太過空虛,太過無聊,而要想解決掉自己的空虛無聊,並不是光靠講話就能消解的,也不能靠酒精,大麻葉,五石散,青玉丹,通絡丸這些東西能夠解決的,其實紫卿,隻是缺乏一個對手。
也並不是說紫卿的劍術有多高明,也許在這世上比她厲害的人多了去,但是紫卿把劍術當成了一種語言,她非常渴望有人能夠用刀劍和她交流,但是這樣的事情怎麽好說得出來呢?況且把刀劍之術看成語言交流,這事情需要極高的層次,而且更需要極其敏銳的領悟能力,一般人又怎麽能夠了解呢?所以紫卿非常苦悶,雖然公孫把她當成院子裏的都知,但是她根本沒有在這個稱謂裏得到一點的歡愉。
本來紫卿也不是個愛出來遊逛的人,但長時間呆在家裏逗鸚鵡,長時間在庭院裏舞劍,長時間望著那齙牙方笑嘻嘻的觀望,心裏難免就膩歪,想出來走走,透透空氣。
當然,公孫也養著好幾個娘子,不過紫卿和她們談不來,她們談的是化妝,談的是衣衫,談的是飲食,談的是各種討好男人的技巧,紫卿不喜歡聽這些,她也不願意委屈自己去跟她們討論,所以在家裏呆得悶了,她就出去散心,散心倒不要緊,這一散就散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