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決戰
冬至過後,日曆翻到2017年。
??葉黎洞悉何思語的過往後,日複一日摸索沉睡在自己體內的“念”,試圖尋找進一步突破。
??時至今日,他已明白過來,自己和仇世、萬青虹是一類人,身體裏藏著一粒惡念種子,若那粒種子生根發芽,必將長成瑰麗而邪惡的花海。
??是何思語一直陪在他身邊,把那粒種子、那條毒蛇死死壓製。
??而她這麽做的最終結果,便是被惡念空間強行抹除。
??葉黎知道,何思語的那句“我本就是為你而生”,指的是她是為遏製他體內的惡念種子開花結果而生的。
??所以她擁有無與倫比的溫暖力量。
??葉黎無數次情緒失控,無數次惡意蔓延,均是在她的無聲微笑下歸於平靜。
??她對他,最初的確有憐憫,心疼這個少年,被無孔不入的惡意吞噬、同化。
??但後來,那水潤姌弱的眼睛裏,不再是憐憫,而是無窮的愛。
??這世上沒有比愛更偉大的力量。
??葉黎在何思語的無限溫柔裏得到救贖,得到新生,代價則是她自身的香消玉殞。
??所以這次應該換葉黎去拯救何思語了。
??他要救回她,就必須不斷突破、不斷變強,直到自身力量完全淩駕惡念空間為止。而何思語替她泡的咖啡,隱藏著溫柔而偉大的力量,因徐小娟的一杯咖啡作為引子,將這股力量完全喚醒了。
??他要變強的第一步,就是完全掌握這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需要他不斷適應、思考、摸索、實驗。
??驚蟄過後,綿延的春雨與暖軟的風聲將萬物喚醒,遠山與白雲,青空與長河,均是生機勃勃,姿態盎然。
??然而雲魚鎮好像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葉黎發現鎮上的人好像變少了,雖然每年開春,都會有大批年輕人遠赴他鄉,為來年的回歸而砥礪拚搏,但今年的雲魚鎮,人的確是太少太少了。
??仿佛整個鎮子的年輕小夥子全都消失不見了,隻剩老弱病殘與婦女兒童。
??葉黎覺得奇怪,但也沒細想,依舊專注提升自身。
??他很快遇到了瓶頸,像是直線上升的氫氣球忽然撞到一層富有彈性的無形屏障,那道屏障阻止氫氣球上升,阻止他繼續變強。
??為此葉黎丟下徐小娟和小橘,獨自回了新房,將自己關在無聲的靜室裏。
??正當他宛如閉關一般深居簡出,苦思冥想,尋找新的突破時,另一場決定人間未來的大戰悄然揭開序幕。
??***
??蟄城邊郊,富麗堂皇別墅裏,沈星暮又做了一支金光閃閃的巨龍狀糖畫,坐在床鋪邊,目光幽深地盯著夏恬。
??冰層下的她,恬靜、美麗、出塵不染、扣人心魄。
??他很喜歡這種安靜陪伴她的感覺。每當他看著她,便好像全身心都已走進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日暮下的波浪狀山巒,山下飄飛的桃花雨,溪邊光著腳丫奔跑打鬧的稚子,以及村落裏次第點燃的一盞盞明燈。
??一切都是那麽的安然祥和。
??沈星暮發誓,無論前路怎樣坎坷曲折,哪怕粉骨碎身,他也要用殘破的軀體喚醒她,帶她一起去尋那個遠離紛爭的世外桃源。
??他回別墅已經四個多月了,期間隻出過兩次門,一次是去找童遙,但隔著防盜門的小窗,沒來得及說話,她已湛然一笑,將他謝絕在外,另一次則是去找沈星夜,在奢華的豪宅裏,兄弟兩人都不說話,喝了一頓無比沉悶冗長的酒。
??趙慧妤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變得行動不便,偶爾還會捂著肚子喊疼,說沈勵是一個很調皮的小家夥,經常在她的肚子裏折騰,弄得她苦不堪言。
??因此她專門寫了一張小紙條,用畫正字的計數法記錄沈勵把她弄疼的次數,說是等他出生,就數正字打屁股。
??沈星暮道:“孩子出生那天記得叫我,我想抱抱他。”
??趙慧妤答應了,沈星夜卻冷著臉逐客,說這裏不歡迎他,叫他趕緊滾。
??沈星暮隨口應了一句“你不歡迎人的方式很特別,非得等我喝完酒才趕我走”,便起身向外走。
??他快出門時,沈星夜用罵人的口吻說了一句“想抱老子的兒子,拿你的兒子來換”。
??沈星暮捏緊拳,用隻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應道:“會有那一天的。”
??那一天到底什麽時候到來,沈星暮也不知道。
??他在別墅裏居住的四個月裏,打發周泳航和朱雨去其他地方找事做,自己留下來安靜陪伴夏恬。
??他每天都會做一支糖畫,坐在夏恬身邊把玩一會,然後吃掉。
??他記得葉黎和徐小娟吃糖的樣子,臉上盡是滿足與幸福。
??糖是甜的,吃到嘴裏,好像能甜到心裏。
??沈星暮回想起自己從未陪夏恬吃過一次糖畫,心裏略微惆悵。
??他回別墅的當天,便給高哲羽打過電話,詢問他那裏到底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高哲羽含混地解釋,說是談了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姑娘在霓城醫科大學習人體解剖,時常會與屍體打交道。
??小姑娘敢報這個專業,當然有些膽量,並不是特別害怕屍體,畢竟學校也沒有那麽多屍體供每個學生單獨解剖,所以每次解剖都是好幾個同學一具屍體,人多自然能打氣壯膽。
??可是她某一次解剖屍體時,好像聽到屍體在說話。
??那是一具女屍,生前很漂亮,才二十來歲,是個大學生,染了蜜桃金色的長發,而且發端還燙成卷發,像微微倒卷的小波浪,五官非常精致,臉型也很可愛,身材更是曼妙若柳,線條有致。
??按理說,這種女生在校應該深得男生喜愛,在家也應該非常受寵,屬於那種閉門不出也有強大交際圈的類型。
??不承想,這樣一個靚麗女生,因意外事故死亡,卻一直沒有家屬認領,甚至同校的老師領導都說對她沒什麽印象,若不是學生名冊上有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她是在校學生。仿佛她生前沒有任何親人,也因性格內向沒有任何朋友,於是她變成了醫科大的解剖實驗對象。
??小姑娘解剖這具女屍時,聽到她在喊冤,說自己是被人害死的,請小姑娘幫她查出凶手,還她公道。
??小姑娘是學人體解剖的,又不是學刑偵的,怎麽可能替女屍追查凶手?
??就算她去報案,警察會相信屍體對她說話了?
??起初小姑娘也覺得自己是出了幻聽,可是她記得當時自己的意識很清醒,聽覺正常,連衣服輕微摩挲的聲音都能聽到,怎可能聽錯?
??後來她又聽到幾次女屍的聲音,而她本人並不在那具女屍麵前。那聲音像是在她耳邊突兀響起的,因為她記得女屍的音色,所以知道對她說話的人是那具女屍。
??就因為這件事,她的精神出了些許問題,原本膽量過人的她,變得疑神疑鬼,甚至連大白天出門也帶上電筒。
??高哲羽正是為這件事情發愁。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出了幻聽,如果是幻聽還好,但如果不是,那這件事就有點麻煩了。
??為此高哲羽專門去查了那具女屍生前的交際圈,以及她遇害前的行跡。
??而他經過反複查詢,得出的結論隻有一個,便是女屍真的是因意外死亡的。
??小姑娘一直精神不振,案子又查不出所以然,所以高哲羽非常心煩,不然上次也不會在電話裏對沈星暮表露出細微情緒。
??高哲羽這種人,早已做到心事內斂,不露於表。
??那個小姑娘能讓他表現出情緒波動,倒是足以證明他很喜歡她。
??這件事是高哲羽在電話裏對沈星暮講述的,他特意隱瞞了小姑娘與女屍的名字,意圖很明顯,便是不希望沈星暮插手這件事。
??沈星暮也的確沒把這件事放心上,畢竟一個小姑娘說的話,又有多少可信度?
??他可不相信這世上真有心思絕對單純的姑娘,連溫馨那種看上去楚楚可憐的女孩,也是滿嘴謊話。高哲羽瞧上的那個小姑娘,說不定是在信口胡說,然後裝瘋賣傻,目的是為了進一步獲取高哲羽的關心與疼愛。
??而沈星暮沒想到的是,高哲羽瞧上的小姑娘以及那具會說話的女屍,竟是他和仇世最終較量的關鍵線索。
??四月下旬,穀雨過後,沉寂在沈星暮體內的感知力量再一次活躍起來。
??他開啟紫瞳,立刻得知第五場善惡遊戲已經開始。他要找的心靈純白之人,在霓城方向。
??沒有葉黎,他隻能確定那人的大致方位,卻無法確定具體的位置與具體的人。
??這一點對他來說是一個大麻煩。
??他想聯係葉黎,請葉黎幫他這最後一個忙。
??他不要葉黎再去參加百死一生的善惡遊戲,隻求葉黎能幫他找到那個心靈純白之人,剩下的善惡遊戲,他獨自去應付。
??當他狠下心對葉黎動手之時,已沒資格再對葉黎提任何請求。
??可是為了夏恬,他隻能厚著臉皮,請求葉黎的幫助。
??然而他還沒撥打葉黎的電話,手機卻先一步響起了。
??來電的人不是葉黎,而是徐小娟。
??沈星暮認識徐小娟已有兩年之久,他從未主動打過她的電話,她也同樣從未主動聯係過他。
??兩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誰也不打擾誰。
??而此刻,在善惡遊戲剛剛展開的時間點,徐小娟突兀打來這個電話,是否藏著某種深層次的玄機?
??沈星暮遲疑著點下接聽鍵。
??電話裏,徐小娟一針見血地說道:“沈星暮,善惡遊戲開始了,老公幫不了你,我幫你。”
??沈星暮皺眉道:“葉黎幫不了我,你幫我,是什麽意思?”
??徐小娟道:“我的意思是,並非老公不願幫你,他也不是那麽記仇的人,但是何思語的力量太過純粹強大,他需要大量時間去理解與掌握,抽不出身來幫你。所以現在能幫你的人隻有我。你在夏恬的別墅裏等我,我去找你,最多兩個小時。”
??沈星暮遲疑道:“他幫不了我,你就幫得了我嗎?”
??徐小娟道:“至少我能幫你找到那個心靈純白之人!”
??沈星暮沉聲道:“我等你!”
??掛了電話,沈星暮再次看向夏恬,眉眼裏閃過溫柔與決絕,沉聲說道:“夏恬,在家好好等我,這一次我一定能拿到第三朵善念之花,許願喚醒你!”
??劉俊贈送的血符還壓在夏恬的枕頭下麵。大半年過去了,它的力量沒有絲毫削減,時刻保護著她。
??僅憑這一張血符,還不足以令沈星暮完全安心。
??和上次一樣,他把周泳航叫來保護夏恬,至於朱雨,也被叫來打掃衛生,協助周泳航。
??沈星暮在別墅大門前等了不到兩個小時,徐小娟便氣喘籲籲地跑來了。
??看來她的“念”不弱,連續奔跑近百公裏距離,卻沒有明顯的疲憊之態。
??沈星暮取車,喚徐小娟上車。
??徐小娟站在車門前,橫著眉說道:“沈星暮,在出發之前,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清楚。”
??沈星暮點頭道:“你說。”
??徐小娟的臉上浮出怒色,冷聲說道:“老公重視友誼,不和你斤斤計較,是他的事情。他可以原諒你,但我作為他的妻子,你傷害了他,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你!”
??沈星暮很想說“既然你不原諒我,就不該來這裏”。但為了夏恬,他現在不敢隨便激怒徐小娟,便點頭道:“我知道了。”
??徐小娟嘲諷道:“你放心,我不會一生氣就絕裾而去。我來幫你,實際上是為了幫助何思語與夏恬。”
??沈星暮道:“那你上車吧。”
??沈星暮隻想快點找到那個心靈純白之人,然後把徐小娟打發走,全力應付這第五場善惡遊戲。
??對於葉黎,他的確於心有愧。也正是如此,他不會讓徐小娟涉險,畢竟她是葉黎的老婆。
??小車隆隆啟動,從蟄城市區趕往霓城,路程在四百公裏上下。
??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距離,但沈星暮全程超速行駛,平均時速超過一百五,隻用了兩個多小時便進入霓城市區。
??當然,在高速路上超速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沈星暮為了杜絕這些麻煩,全程釋放自己的“念”,屏蔽這輛小車的存在,以致於他上下高速路均沒有任何人發現。
??霓城是周遭五個大城市裏最為繁華的大城市,在商業方麵雖然沒有沈氏集團或虎鷹集團這種龐然大物駐足,但在教育方麵,可謂遙遙領先。
??教育業本身具備長盛不衰的活力,因為人類文明要發展,就必須源源不斷培育優秀人才,而培育人才的場所便是學校。
??霓城的高校數量是蟄城是三倍,其中實力比肩北科大乃至是超越北科大的高校,便有一掌之數。
??所以蟄城北科大的學生,一向隻在蟄城境內趾高氣揚,目空一物,一旦到了霓城,卻無一不沉默低調,因為霓城某一班公交車上的小夥子,便有可能是霓城大學、霓城航空大學、霓城理工大學、霓城醫科大學等聞名遐邇的在校學生。
??教育業的興盛,勢必帶動其他多個行業的飛速發展。
??毫不誇張的說,霓城的繁華,直接來自市區以及周邊數十個縣的近百多所高校。
??沈星暮對霓城的了解不少,其中最醒目的龐然大物自然是肖家。肖家的各項產業遍布霓城各個角落,每年創造的財富可占霓城總產值的百分之二十以上。
??除了肖家,當然也少不了其他商業巨擘。
??如同蟄城除了沈氏集團這個超級企業之外,依舊少不了王氏路橋等多個大型企業一般,霓城除了商業霸主肖家,還有楊氏珠寶、陸氏陶瓷等綜合實力極強的企業。
??車子穿過城郊,徑直駛入霓城市區。
??沈星暮循著徐小娟的指示,駕車一路飛馳,從城北穿到城南,在霓城南外環的一座大學城停下。
??這座大學城一共佇立七所大學,其中兩所大專學校,四所二本大學,以及一所在全國享有絕對盛名的醫科大。
??徐小娟道:“那個人就在前麵,應該是那所大學裏的學生。”
??沈星暮把小車駛到徐小娟指的的位置,靠邊停車,抬眼看去,便看到八個渾圓石墩裝飾的校門上,清清楚楚掛著“霓城醫科大學”的牌子。
??他立刻想到,高哲羽在電話裏講的那個聽上去非常詭異的故事。
??高哲羽喜歡的十八歲小姑娘,正是霓城醫科大的學生。
??——莫非這兩件事有直接關係?
??葉黎仔細回想,以前經曆的好幾場善惡遊戲,其實在善惡遊戲開始之前,他和葉黎均會無意中察覺到一些苗頭。
??比如上一場善惡遊戲,在他們前往蟄城北部的陸縣之前,葉黎便提前好幾個月遇到了與善惡遊戲有關的易冰雨。
??又比如弭城的那場善惡遊戲,其實在善惡遊戲開始之前,沈星暮便已在《銀河航線》的遊戲世界裏知曉了“異鄉夢聲”“飛雪明燈”兩位玩家,他們恰好對應善惡遊戲的關鍵人物元成輯與舒博。
??所以高哲羽對沈星暮講述的那個故事,其實是這場善惡遊戲的關鍵線索?
??沈星暮忽然有些懊悔,當時沒把高哲羽講的話放在心裏。現在再回想,他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隻記得高哲羽瞧上的小姑娘聽到了女屍說話,女屍要小姑娘去追查凶手等雞零狗碎。
??徐小娟蹙眉道:“我隻能確定他在這所學校,具體是誰,還得等一等才知道。”
??沈星暮疑惑道:“你並不能具體感知到那個心靈純白之人的存在?”
??徐小娟道:“我又沒有老公的藍色眼睛,怎麽可能感知得到啊?”
??沈星暮問:“那你怎麽知道那個人在這所學校裏?”
??徐小娟別過頭,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沈星暮問:“不能說?”
??徐小娟冷冰冰應道:“我為什麽要對你說?你是我的什麽人嗎?”
??沈星暮沉下臉不說話。
??徐小娟張手伸了一個懶腰,又捂住嘴打了一個嗬欠,忽然抬眼看到前麵一百多米的轉角處有個騎著三輪車賣蔥油餅的販子,眼睛一亮,笑嘻嘻說道:“我肚子餓了,要去買蔥油餅吃。”
??沈星暮盯著她,她便很自然地與他對視。
??兩人這般沉默好片刻,沈星暮沉聲道:“我陪你去買蔥油餅。”
??徐小娟搖頭道:“雖然你長得還不錯,但不知為什麽,我看到你就沒什麽胃口了。要不你還是別跟我去了,不然我一不小心就吐你一身。”
??沈星暮皺緊眉頭,徐小娟卻已擰開車門,歡忻鼓舞地向前邊的三輪車跑去。
??沈星暮想追,徐小娟便大聲喊道:“救命啊!後麵有個流氓在追我!”
??在大學城,見義勇為的少年郎可不少,畢竟他們都接受過高等教育,而教育本身也有分類,其中很重要的一大類就是教做人。
??學生們不僅在老師身上學知識,同樣學品德、學為人。
??這會在大路上穿梭走動的大學生很多,徐小娟一喊,便有好幾個一身正氣的男生圍了過來。
??沈星暮很想大喊“小娟,你別生氣了”,就如同上次在緒城沽縣,他追古姄一般,讓人誤認為他們是鬧別扭的小情侶就好了。
??不過話到了口中,他又忍了下來。
??徐小娟和古姄不一樣,後者是和他沒有半點關係的人,兩人間有無謠言輿論都無所謂,前者卻是他的朋友的老婆,讓人誤會了可不好。
??沈星暮麵對大學生們的怒視,耐心解釋道:“那是我朋友,她開玩笑的,不信你們看。”
??他指向徐小娟,幾個男生便看過去,隻見徐小娟在三輪車前搓著手,眉開眼笑地等待蔥油餅出鍋。
??一個被流氓追的女生,當然沒有閑心停下來悠哉地買蔥油餅。
??幾個男生笑笑就走了。
??沈星暮遠遠地看著徐小娟。她搓完手,便掏出衣服口袋裏的手機,笑語嫣然地和某人通話。
??沈星暮想用“念”捕捉她的通話內容,但她很謹慎,在通話時釋放了“念”屏障,將他的“念”完全阻隔了。
??沈星暮篤定,徐小娟不是想吃蔥油餅,而是想從他身邊走開,單獨和某人通話。
??徐小娟回來時,手上捧著四張用紙袋子包好的蔥油餅,這會還熱騰騰的,直冒白煙。
??她一邊喊燙,一邊大口吃著,吃得滿嘴油亮,卻又有一分別致的可愛感。
??待徐小娟走進,沈星暮麵無表情道:“我不吃蔥油餅。”
??徐小娟立刻把手中的蔥油餅藏到身後,一臉戒備地說道:“誰告訴你,我要把這些餅子給你的吃的?”
??沈星暮驚愕道:“你一個人能吃四張餅?”
??這蔥油餅可不小,沈星暮用自己的食量作為標準,一餐飯大概一張半餅子就夠了。
??徐小娟是女人,食量應該比他小,怎可能吃得下這麽大的四張餅?
??雖然“念”可以促進體內代謝,加速食物消化獲取能量,但一次性吃四張大餅,縱然有“念”輔助消化,食量普通的人也很難吃得消。
??徐小娟見沈星暮沒有搶餅子的跡象,便又把餅子湊到嘴前大口咬了一下,哽聲哽氣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我願意跟葉黎的走的條件是什麽。”
??沈星暮還記得,徐小娟在兩年多以前,的確對葉黎說過,隻要他能讓她吃飽飯,她就願意跟他走。
??現在看來,她的確是非常能吃,不然也不會提這樣一個滑稽有趣的條件。
??就是不知她每天吃這麽多東西,最後都去了哪裏。
??沈星暮看著徐小娟吃東西時的滿足模樣,心中的懷疑忽然淡了許多,有些忍俊不禁。
??徐小娟再次戒備起來,急聲問道:“你笑什麽?”
??沈星暮道:“你慢慢吃,如果吃了不夠,我能再請你吃幾張。”
??徐小娟不滿道:“你當我是豬啊?這四張餅怎麽也夠我飽幾個小時了。”
??沈星暮想說“你不是豬,隻不過這四張餅夠尋常人飽一天了”,但忍著沒去打趣她。
??徐小娟吃完蔥油餅,很有教養地把紙袋子放進路邊的垃圾桶,這才舔著鮮豔油亮的嘴唇和手指頭,走到沈星暮麵前,小聲說道:“我們要找的人是一個大二的女生,學人體解剖的,名字叫吳慧,口天吳,秀外慧中的慧。”
??沈星暮驚訝道:“你去打了一個電……不對,你去買了四張蔥油餅,回來就知道她的名字了?”
??徐小娟嬉笑道:“對啊,因為比你更有本事。”
??沈星暮道:“就算是葉黎,也隻能鎖定心靈純白之人的具體位置,無法知道她的更多信息,你是怎麽做到的?”
??徐小娟道:“秘密。”
??沈星暮皺眉道:“我不問你的秘密。我隻想知道,你說的這條信息是不是絕對可靠。”
??徐小娟胸有成竹道:“絕對可靠。”
??沈星暮點頭,上車取下鑰匙,關好車門便向校門裏走,並且頭也不回地說道:“好的,我相信你,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身後立刻傳來徐小娟憤怒的吼聲,她對著他尖聲指責道:“你當我是什麽人啊!需要我的時候就帶上我,不需要我的時候就趕我走!?”
??沈星暮察覺四周投來古怪的目光,心知這些大學生又誤會了,便轉過身,走到徐小娟跟前,心平氣和地說道:“我為我的行事態度向你道歉,對不起,也請你代我向葉黎說聲道歉。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險,葉黎是我不可替代的朋友,你是他的妻子,我不能讓你隨我一起去冒險。所以請你不要胡鬧,回去陪葉黎吧。”
??沈星暮說完這段話,連他自己也感到別扭,因為這的確不像他會說的話。畢竟他自己也不記得多少年沒有如此紆尊降貴、低聲下氣向人道歉了。
??徐小娟的眼中也閃過驚訝,不再大吼大叫,蹙著眉搖頭道:“抱歉,這場善惡遊戲我必須參加,因為這不僅是你的事情,也是夏恬和何思語的事情。而且你既然說了相信我,那除了相信我說的話,還應該相信我的實力。你大可放心,我絕對不會托你的後腿,說不定還能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幫助。”
??沈星暮安靜地盯著她,她的神色堅決如鐵,似乎縱然他不讓她跟來,她也會獨自摻和這場善惡遊戲。
??沈星暮沉默片刻,小聲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徐小娟點頭道:“你可以問,但我未必會回答。”
??沈星暮認真問道:“我能像相信葉黎一樣相信你嗎?”
??徐小娟的眉宇中閃過疑惑與猶豫,半晌過去,咬著牙點頭道:“可以。”
??沈星暮小聲說了一句“跟我來吧”,便大步走進醫科大的校門,徐小娟則快步跟上,與他並肩而行。
??醫科大很大,在沈星暮見過的大學裏,可以排進前三甲,畢竟占地近五千畝,在校學生近三萬。
??這樣一所大學,宛如一個縮小的縣城,想要通過向人打聽的方式尋找一個人,除非那個人在學校裏本就小有名氣,不然極難將她找到。
??而沈星暮先後詢問了超過二十名大學生,得到的回複千篇一律,均是“吳慧?沒聽說過。”“我不知道啊。”“她是誰啊?美女嗎?”等完全無意義的話。
??於是沈星暮得出結論,想要在這樣一所大學裏找到一個不出名的學生,隻能用一些特殊手段。
??他先詢問徐小娟,能不能感知到吳慧的具體位置,得到否定回複之後,便不假思索撥通了高哲羽的電話。
??他找高哲羽,有兩個目的:其一是他目前得知的零星線索裏,隱隱指向這場善惡遊戲的心靈純白之人正是高哲羽喜歡的那個小姑娘,如果事情真是這樣,他便可以從高哲羽口中打探吳慧的行蹤,以及其他更多信息;其二是如果吳慧並不是高哲羽喜歡的小姑娘,他也可以請高哲羽幫忙查一下這個人,畢竟高哲羽查人的本事與效率一向出類拔萃,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查出眾多有效信息。
??這通電話接通,沈星暮還沒來得及說話,高哲羽便先一步說道:“沈總,我這邊實在很麻煩,短時間內沒辦法幫你做事了。”
??能讓高哲羽親口說麻煩的事情,顯然是麻煩透頂的事情。
??沈星暮什麽都沒問,便從容說道:“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決麻煩。”
??聽筒裏傳出略帶酸澀的笑聲。
??高哲羽歎道:“沈總,不瞞你說,我這輩子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的事情,以前無論遭遇怎樣的大風大浪,我都無所畏懼,可是現在,我偏偏被一個小姑娘難倒了,整天焦頭爛額,無所適從。”
??沈星暮問:“你說的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叫吳慧?”
??聽筒裏傳出高哲羽的短促驚呼,但他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平靜道:“沈總,我不記得我對你說過她的名字。”
??沈星暮微笑道:“哲羽,你放心,我並沒有調查你的事情。現在事出突然,我也不好解釋。總而言之,既然和你談戀愛的那個小姑娘是吳慧,那我就有辦法幫到你。”
??高哲羽小聲道:“沈總,我一向相信你的實力,如果你說能幫到我,就一定能做到。可是這次的事情有些不一樣,恐怕就算是你,也沒辦法解決這件事情。”
??沈星暮道:“你大致說一下。”
??高哲羽沉默了好一會,並不直接說吳慧的事情,而是旁敲側擊地問道:“沈總,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果然,吳慧聽到的女屍的聲音,並不是幻聽。高哲羽定然是在吳慧身上發現了什麽超自然現象,才會變得如此焦躁。
??沈星暮淡淡說道:“這世上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我篤定這世上有常人看不到的靈魂,偶有時候,我也會和那些靈魂打交道。”
??高哲羽像是忽然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脫口道:“你確定?”
??他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便又改口說道:“沈總,你說的是真的?”
??沈星暮道:“哲羽,我們相識已經好些年了,我何時騙過你?隻不過你會這樣慌張失措,語無倫次,的確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很想知道,吳慧是個怎樣不得了的女性,能讓你緊張至此。”
??高哲羽道:“她隻是一個尋常的小丫頭片子而已。”
??沈星暮問:“你現在在哪裏,和吳慧在一起嗎?我們先見個麵吧。”
??高哲羽的確和吳慧在一起,就住在距離醫科大五公裏遠的郊外風景房裏。
??這一答案讓沈星暮很是吃驚,忍不住多看了徐小娟幾眼,徐小娟則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徐小娟之前說吳慧就在學校裏,現在高哲羽卻說吳慧在校外五公裏處的風景房裏。
??這足以證明徐小娟的確沒有感知心靈純白之人的位置的能力,但她又有些門道,能知道吳慧這個名字,並且說出她就讀的學校與年紀。
??沈星暮認為是有人告訴她這些信息。
??那個人會是葉黎嗎?
??葉黎得到何思語的力量後,實力必定突飛猛進,能在千裏之外憑借藍色雙瞳初步洞悉心靈純白之人的一些信息,似乎也不奇怪。
??——或許是葉黎為了避免和我再見時的尷尬,才叫徐小娟來幫我的吧。
??沈星暮這樣想,便覺得徐小娟一切怪異舉動都說得通了。
??霓城郊外有一片人工草原,草原上有層層疊得的翠竹,竹林間還開掘了一口口徑超過兩公裏的人工湖。
??這一帶的綠化做得非常好,舉目望去,天朗氣清,一碧萬頃,仿佛滿眼鮮活生機。
??這裏的房子雖比不得天然美麗的臨海風景房,但這純人工打造的綠色環境,也著實稱得上美不勝收。
??高哲羽購買的房子就在人工湖畔,小橋流水,竹軒木梁,籬笆高牆,簷下還盤著一個燕子窩,優雅而不顯寒酸,潔淨而不顯單調,儼然是古香色十足的雅軒。
??沈星暮走過小橋,便見高哲羽倚門佇望,神色殷切,望眼欲穿。
??沈星暮大步走近,不說廢話,沉聲道:“先帶我去看吳慧。”
??吳慧坐在竹香淺淡的搖椅上,腦袋微仰,雙目空洞地盯著窗外,安靜得像一個粉妝玉琢的瓷娃娃。
??沈星暮打量她,發現她雖然長得幹淨清秀,眼睛大大的,眉睫細長而濃密,膚色也白皙像春蔥,但無論怎麽看,她也隻能算是非常大眾平庸的年輕女性,並沒有讓人見之忘俗的驚豔美貌。
??把高哲羽這種男人迷得神魂顛倒的,竟是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生?
??沈星暮小聲喚吳慧的名字,她目光空洞地看過來,而後像是什麽也沒看到,緩緩放平腦袋,看向窗外。
??沈星暮又喚了她幾聲,她卻仿佛什麽也聽不見,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沈星暮不知道她是沒聽到,還是根本不想回答,便另尋線索,循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能看到湛藍的天空以及一簇拔地而起的翠竹。
??沈星暮感覺不對,又蹲下身,從吳慧的角度看向窗外,依舊隻能看到青天和竹子,隻不過竹子更矮了,再算上遠山背景的話,吳慧這個位置能看到的東西就這麽多。
??沈星暮沒有半點發現,便偏頭看向徐小娟,詢問道:“你有發現什麽嗎?”
??徐小娟道:“吳慧看的不是窗外,而是窗柩外雕刻的紋路。”
??她抬手指向竹窗邊上,沈星暮便看過去,卻什麽也沒看出來。
??徐小娟道:“你仔細看。”
??沈星暮集中精神又看了一會,驚訝發現那看似繁花的紋路,線條其實和窗外的竹子詭異連綴,於是組成了一個臉盆大小的人影輪廓。
??那個人影顯得非常虛弱,彎著腰,撫著胸,好像正承受著莫大的痛楚。
??所以吳慧不是在看窗外的風景,而是在看那個人影。
??沈星暮一拳打向窗柩,將那些紋路全都碾碎。
??與此同時,吳慧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叫聲,倉皇哭喊道:“羽哥救我——啊啊,不是我!我沒殺你!求、求你放過我——”
??她叫了這麽幾聲,身子一鬆,腦袋一歪,便睡了過去。
??高哲羽明顯被嚇到了,連忙湊過去喚吳慧的名字,又是摸臉摸額頭探鼻息,又是抓脈搏聽心跳。
??直到確定吳慧還活著,他才重重地鬆出一口氣,將她抱起來,放到隔間臥房的床上,蓋好被子苦笑連連。
??沈星暮見吳慧睡得很沉,暫時也不忍心打擾,便對高哲羽說道:“我們出去聊。”
??兩人走到客廳,隔著茶幾對坐,徐小娟則非常懂事地站在一旁烹茶。
??沈星暮見她烹茶的手法相當熟練,便詢問道:“你還會烹茶?”
??徐小娟道:“電視上學的。”
??沈星暮問:“烹給葉黎喝?”
??徐小娟搖頭道:“我在想,等哪天你和葉黎盡釋前嫌了,我就坐一旁烹茶給你們喝。但是我現在感覺烹茶沒意思,還是烹酒好玩一點。因為茶香味很淡,酒香味更濃稠。”
??沈星暮微笑道:“會有那一天的。”
??徐小娟道:“在這之前,你必須準備一壇好酒,我們出人力,你總不能白吃白喝,得出點財力。”
??沈星暮爽快地點頭道:“沒問題。”
??待徐小娟把沈星暮和高哲羽的茶都倒上,兩人還沒開口,她先笑著說道:“高先生,你說一下吳慧近段時間的遭遇吧,最好說詳細一點,我們會盡力幫你的。”
??高哲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口輕歎一聲,苦笑著述說起來。
??吳慧那天解剖的女屍的名字叫喻香香,是霓城理工大學的大三學生,長得漂亮,學習優異,但卻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在福利院長大,性格比較內向,幾乎不和人溝通交流。
??她在大三時,已能憑學校的助學金和獎學金支撐生活上的全部開支,而且她本身也很上進,知道打工賺錢,為以後工作或創業做基礎。
??所以她憑自己的能力租了房子,每天正常上課學習,打工掙錢,從不得罪任何人,不談戀愛,更不憑借自己的美貌去勾搭條件好的男生。
??就是這樣一個好姑娘,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租房裏,死因是心髒驟停,猝死。
??警方曾介入調查,反複查看租房,沒有查出任何可疑線索,很快便結了案,說是過度勞累意外猝死。
??因她的屍體無人認領,便被霓城醫科大領去充當人體解剖實驗的對象。
??之後吳慧解剖到了喻香香的屍體,也就在那時候,她聽到喻香香在對她說話。喻香香說自己是被人害死的,希望吳慧能還她公道。
??吳慧被嚇得不輕,經常出現精神恍惚的症狀,無論請多好的心理醫生開導都沒用。
??高哲羽沒辦法,隻能抽大量的時間去陪吳慧,希望她能走出陰影。
??結果是非但吳慧沒有走出陰影,高哲羽還險些陷進去。
??某一晚,吳慧不敢一個人去廁所大解,便拉著高哲羽一起去。
??就在那時,高哲羽的確看到了一隻蒼白的手,從天而降按住了吳慧的頭,並且他也聽到有個女人在喊冤,說自己是被害死的。
??那之後,高哲羽徹底相信吳慧不是幻聽,而是真的撞鬼了。
??所以喻香香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而非意外死亡。
??高哲羽認為,隻要能夠查清楚這起謀殺案,還喻香香一個公道,吳慧就能擺脫她的糾纏。
??因為警方那邊已經結案,又沒有足夠強大的證據支撐翻案,高哲羽隻能自己想辦法去查這個案子。
??結果是無論高哲羽怎麽查,也查不出凶手,甚至查不出足以證明這是凶殺案的證據。
??喻香香無休無止地折磨著吳慧,到了現在,她終於因精神壓力太大,崩潰了。
??高哲羽現在隻想大罵喻香香是豬頭蠢貨,生前稀裏糊塗地被人害死就算了,死後托人討回公道,居然不知道把害她的人的名字說出來。
??沈星暮聽完高哲羽敘述,皺著眉問道:“你是怎麽查的?”
??高哲羽道:“因為喻香香死了太久,死亡現場已經查不出任何線索,我隻能另辟蹊徑,從喻香香的交際圈入手。我發動自家的兄弟,逐一排查喻香香生前接觸過的每一個人,結果是所有人都被排除了。”
??沈星暮問:“連一個可疑的人都沒有?”
??高哲羽澀聲道:“沒有。”
??沈星暮道:“遇到這麽大的事情,你應該早已點告訴我。”
??高哲羽埋頭苦笑。
??這時,徐小娟慢悠悠說道:“其實這起案子並不難查。我們不應該從喻香香入手,應該從喻香香的同班同學入手。既然她是一個自立自強的美女,自然少不了追求者,而被她拒絕的追求者裏,難免有些人因愛生恨,最終做出極端的事情。霓城理工大學也是一所很大的大學,喻香香性格內向,不主動與人接觸,那麽同校其他班級的學生縱然見過她,也很難正式認識她。所以最有可能對她下手的,隻可能是她的同班同學。”
??沈星暮點頭道:“你的這個說法我非常讚成。同樣的,除了喻香香的同班同學,她以前生活過的福利院,打過工的地方,以及租房的鄰居,都有必要排查一遍。因為這些人都有機會認識喻香香並且喜歡上她。”
??高哲羽道:“你們這麽一說,我忽然覺得喻香香以前住校時的同寢室友也有必要查一下。”
??徐小娟問:“你懷疑喻香香之所以不談男朋友,是因為她是同性戀?”
??高哲羽搖頭道:“如果她是同性戀就不會特意在校外租房,畢竟她的寢室裏便有天然的女性資源。”
??徐小娟不解道:“你說她的同寢室友有嫌疑,既然她又不是同性戀,她的那些室友還能有什麽嫌疑?”
??高哲羽淡淡說道:“女人的忌妒心是很可怕的。”
??徐小娟怔住。
??沈星暮道:“無論如何,以前與喻香香接觸最多的人,肯定是她的室友。我們得找她的室友好好聊一下,說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
??徐小娟道:“你們說女人的忌妒心很可怕,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沈星暮問:“什麽事情?”
??徐小娟自信滿滿地說道:“我作為女性——不、不對,我作為才貌雙全的美少女,對同類的理解是,絕對沒有能完全遏製春心的女人。如果有,隻能證明她不是女人。所以我想說的是,女人的春心可是比忌妒心強大得多的。想當初,我還是十三歲小姑娘的時候,看到海鷗和陶鴻卿卿我我,我當時心裏癢得啊,好像無數隻螞——”
??沈星暮叫斷道:“你別說了。”
??徐小娟不忿道:“我都快說到我是如何遇到鄭直那混蛋,又如何遇到葉黎老公的了,你居然敢打斷我!”
??沈星暮皺眉道:“你的那些故事,以後和你的小孩說。”
??徐小娟氣鼓鼓地閉上嘴,安靜喝茶。
??高哲羽道:“我懂了。徐小姐的意思是,雖然調查顯示喻香香不談戀愛,並不等於她真的沒談戀愛。”
??沈星暮讚成道:“如果她是一個醜女,不談戀愛也就罷了,因為非特殊原因,沒有男人會喜歡醜女。但她是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若說她讀到大三還沒談戀愛,我也不太相信。連夏恬那麽自持的女人,看到我時也會——”
??徐小娟忽然尖聲大吼道:“你不要說話!”
??沈星暮立刻閉上嘴,因為他發現自己也和徐小娟一樣,情不自禁就說多了。
??高哲羽沉聲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喻香香是否談過戀愛。如果她談過戀愛,那麽和她談戀愛的男生就有極大嫌疑。”
??沈星暮糾正道:“不是我們,而是我和徐小娟。”
??高哲羽不解道:“不算上我?”
??沈星暮道:“哲羽,這件事非常危險,你還是盡量不要參加進來,交給我處理就好。而且現在吳慧的狀況很糟糕,需要你陪。”
??高哲羽有些不甘地垂下頭。
??沈星暮也在這時捏緊雙拳。到了現在,他已經洞悉第五場善惡遊戲的規則。他和徐小娟的製勝條件,顯然是查出這起離奇命案的真相,還喻香香一個公道。而仇世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製造障礙,阻止他們查出真相。
??這一場偵查與反偵查的較量,便是他和仇世交手兩年多後,最後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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