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夕內心白眼都翻上了天，但知道這會不是貧嘴的時候，就乖乖巧巧地說，“我隻是能處理一點皮外傷，和給換換冷毛巾降降體溫而已啦。把脈探病什麽的我完全不會的。嗬嗬。楊禕自己有傷，卻不肯休息……”
她看崔甯垂著眼眸“專心”喝水，連忙繼續說道，“一會夫人和大夫都會過來的。夫人……夫人好擔心你的。額。那個，昨晚就抓好藥熬上了。你得多補血。傷口真的很深……”
張靈夕突然覺得氣氛有點尷尬，說話都不利索了，咬了一下嘴唇轉到長案邊，再倒了一大杯水，端過來遞到楊禕手裏，“讓他把這杯水也喝完。一定小口慢喝。我去叫人準備湯藥，然後去請夫人……”
說完快步離開，出門還不忘輕輕關好房門。
“昨天，都怪我不好，非要去跟蹤他們。我真的……還是太莽撞了。”楊禕低頭盯著手裏的茶碗，一字一頓的說著，手裏捏碗的力度不由自主的加大了。
“我們去跟蹤沒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背後算計我們。不過，以後再要跟蹤，我們首先學會不讓別人發現。”崔甯說得特別雲淡風輕。
“可是，你差點……”
“我這不是沒事嗎。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我們不能找到蛛絲馬跡，永遠都是被動的。昨天不受傷，以後也會受傷的。”
“他們應該是受雇於人的。”
“那是肯定的。西域劍客。和我們無冤無仇的。不過，對方應該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他們並不想現在殺我們。而且你聽到後來來的那個人說什麽嗎？”
“好像是，不是不讓在外麵傷人？”
“對。他們的雇主很低調。並不想他們被世人發現。但又多次主動試探。目的，並不是我們的性命。”
“但是，高個子那時真的想殺了我們。”
“他以為我們認識他們，所以想殺我們滅口。後來矮個子認出我們是誰了，所以，他們停手離開了。”
“所以，他們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身份，但是不能殺特定的我們。”
“對。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的目標是陰陽令。反複試探，是為了製定計劃確保一定拿到陰陽令。”
“那殺了我們不是更好？少了直接對手。”
“不行，他們知道我們是世家的，直接殺了我們，世家肯定會追究的。他們不想這麽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能提前暴露身份的人。又特地請了西域高手。看來，那位老板，我們大家肯定都認識咯。”
“嗯。所以，我們接下來得擦亮眼睛了。”崔甯喝完了第一碗水，楊禕趕緊遞過去第二碗，並接過了空碗。
崔甯還是垂著眼眸，一臉雲淡風輕。可內心如春風拂過，被照顧的感覺似乎挺不錯，暖暖的，傷口都不那麽疼了。
門房內，張靈夕：“這是大夫留下的穩固補血的藥方是嗎？”
“是的。熬了一夜了。大夫說了濃一點好。”
“好。那你給倒出來，我端進去。這個飯前吃還是飯後吃？”
聽到這個問題，兩個小廝一愣，對視一眼，“這個，大夫沒說。”
“行。先倒出來涼著。麻煩你們去請一下夫人和大夫。說公子醒了，體熱也基本退下去了。”
“叩叩”，張靈夕端著藥碗，站在門外輕輕的敲門。
“進來。”楊禕的聲音。
張靈夕推開門，楊禕已經端正的跪坐在了長案前麵，崔甯則是靠坐在床上，背後堆上了好幾個墊子。
她把藥放在了長案上，馬上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挺燙的，先放在這兒涼著。夫人和大夫一會過來。”
“昨天情況太緊急，一直沒問，你們是遇到仇家了還是？為什麽會？”
楊禕說道：“那三個人就是在都安鎮路上劫殺我們的三劍客。”
“是他們啊。不是說當時蒙著麵嗎？這也能認出來啊。”
“我認出了其中一人的劍，所以我們才去跟蹤的。”
“我今天在街市上認識了他們其中一個，他說他叫烏洛蘭奇。”
“烏洛蘭奇？烏洛蘭是匈奴大姓。你們怎麽認識的？”
“匈奴人啊。難怪。他說他是草原來的。我在逛街的時候先是踩到他了，後來看雜耍差點被燙到，也是他救了我。所以，為表示答謝，我請他到醉仙樓喝一杯。就有互相告知姓名。”
見兩人對視一眼又不說話，張靈夕繼續說，“我們認識的挺意外的，應該是真的單純萍水相逢。而且，他後來看到我和你們在一起，好像挺驚訝的。”
“你們還聊了些什麽？”
“沒了。剛聊了幾句，就看到你們在樓下打架，我們就下去了。他官話說得非常不錯。他的打扮你們也看到了，他沒有刻意穿漢服，而是穿一身胡裝，而且會把草原掛在嘴上。”
院子裏響起了腳步聲，張靈夕看到甯夫人和昨天的那位老中醫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幾個丫鬟捧著食盤，她停止了說話，站到了一旁。
甯夫人走進來，關切地坐到了床沿，“大夫您先給把把脈。”
大夫閉著眼睛把脈了好一會，“公子如今身體已經基本平穩，隻是失血過多，還是非常虛弱的。不過，調理身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公子隻需要安心靜養一陣子即可，沒有性命危險了。”
大夫又仔細看了看傷口，“傷口很深，完全愈合需要一些時間的。昨晚是最凶險的，姑娘肯定忙了一宿吧。我見過很多受傷的人，都是因為身體發熱沒有控製住，最終……你的方法真的挺管用的，讓身體不再發熱，基本就性命無憂了。”
突然被cue，正在發呆的張靈夕急忙看過來，衝他們擠出一個笑容。
甯夫人終於露出了笑臉，她站起來走到張靈夕麵前，拉住她的手，“真是辛苦靈夕姑娘了。”
“沒沒沒，我沒做什麽，是公子身體好。”張靈夕真想抽死自己，說的都是啥，還稱人家公子。她定了定神，馬上說，“夫人和大夫都來了，崔師兄的情況也穩定了，那我回房睡覺啦。靈夕告退。”
“靈夕姑娘忙了一宿，先吃點東西吧。”甯夫人微笑著拉住張靈夕的手，用下巴指了指，長案上已經擺開了一桌食物，楊禕已經一聲不吭的吃了起來。床邊也有丫鬟端著盤子伺候崔甯進食。
“哦哦哦。好的，我還真餓了。”張靈夕不露痕跡的將手從甯夫人手中滑出，輕快的走去長案旁邊坐下，並用手肘懟了一下旁邊楊禕的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