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潯走進隔壁包廂,衝門口站著的金公子和謝淋點點頭,便第一個入座了。
王謹第二個入座,保持冰山臉,坐在了蕭潯對角。
崔甯掃了一眼局麵,看似隨意的坐在了蕭潯右側,楊禕緊接著一屁股坐在他右側,也是王謹左側。
張靈夕沉默的跟著走進來,一看著架勢,垂著眼眸走到了楊禕身邊推了推他。
楊禕抬頭看著她,馬上明白了是什麽意思,他轉頭看著身邊的王謹,對方完全目不斜視,自動隔離他的試探,還雲淡風輕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張靈夕咬了咬嘴唇,想走到對半桌的位置去,蕭潯起身往左挪了一個位置。崔甯也跟著往左挪了一下。張靈夕馬上坐到了崔甯挪空的椅子上,並眯著眼睛向左方兩位拱了拱手。
“靈夕,這是……”謝湃捧著一個酒壇子走進來,剛想吆喝幾句,恍然間想起什麽,就沒再多說。金陵的人不知道,他這種在青城學宮一線吃瓜的,還能不知道這張桌子在上演什麽修羅場麽。所以,他隻是打著哈哈道:“本公子今日拿了三十年陳釀來招待各位,一定盡興!順便當慶祝我們終於學成下山了!今天難得人比較齊呢。”
他說著便挨著王謹坐下了,站在一旁的金公子和謝淋也急忙落座,雖然他倆心中無數個問號。
眾人一落座,丫鬟們便迅速開始上菜,管家也彎著腰走到謝湃身側,客氣地詢問:“花魁們表演結束了,需要上來給各位公子解解悶嗎?都是特地從臨安和會稽請來的……”
張靈夕:“好啊。”
王謹:“不用。”
崔甯:“不用。”
三個人同時間開了口。
張靈夕趕緊垂下了眼眸,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謝湃歪嘴一笑,“那就叫上來都圍著我們令主坐吧?陪她喝酒陪她玩。”
張靈夕也是氣笑了,抬起頭看著他道:“行啊。你們別羨慕我就行。誰怕啊……”
崔甯笑了笑,出來圓場道,“下去吧,我們自己喝酒聊天就行。花魁們也累了,早點歇著吧。”
“真是榮幸,能和各位公子同桌吃飯,我先敬大家一杯,大家隨意。我一會再一個一個單獨敬上。”謝淋倒是開始熱絡氣氛。
場麵正難看,大家就都隨他去了。他和金公子,非常上道的開始兩邊包圍戰打通關。
兩圈喝完,謝湃正打算起身敬酒,王謹先他一步站了起來,沒有先敬左右兩邊的謝湃和楊禕,而是端著酒杯直接走到了張靈夕麵前。
“別來無恙。”冰冷的臉冰冷的聲音。
張靈夕點點頭,擠出一個笑容,舉著酒杯道:“青城山一別二十來天,王謹哥哥……”
“你也知道二十幾天了。”王謹打斷她的說話。
張靈夕心跳極速加快,垂著眼眸解釋道:“是,我回來金陵第二天就遇上了金公子家的事情,想說先幫他處理好就去拜會……”
“拜會?”王謹又打斷了她的說話。
“我……”張靈夕覺得再這樣下去場麵定然失控,她有點怕王謹的。上次他們分別二十來天,他直接拋下世家公子需要參加的各種新年儀式,日夜兼程的跑回了青城山見她。那會,她都還沒對他有過任何實質性表示。而現在他們的關係,其實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
她心一橫,把酒杯放下,抬頭看著眼前少年,“單獨聊聊吧。”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王謹也把酒杯隨手一放,跟了出去。
一桌人,除了不明情況的金公子和謝淋,其他人都安靜的盯著自己眼前的碗碟。
兩位霧水中的公子再一看這場麵,也即刻明白了,其他人都知道啥情況,但也不能多問。
張靈夕直徑走到了下午安排給她換衣服和休息的廂房,推開門站到一旁,王謹走進去她再輕輕關上了門。
剛一轉身,一個溫暖的懷抱便撲麵而來,“我好想你。”王謹緊緊抱著她軟軟地說道。
張靈夕一瞬間就融化了,但她一聲不吭,隻是強忍著眼淚。
“我真的生氣的。想再也不理你了。但是分開這二十幾天,我每天,每時,每刻,都會想你。”王謹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了這一段原本特別溫暖的告白。
“王謹。”張靈夕沉下聲來,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名字,而沒有加哥哥二字,她輕輕推開他,抬起頭正正盯著他的眼睛。
少年盯了她一秒鍾,還沒等她說出後麵的話,就低頭吻她。
溫熱的唇剛剛碰到,“我是蕭靈兒。”張靈夕冰冷地說出這句話,王謹呆立當場。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姑娘。張靈夕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我是武陵王蕭良的女兒,我是護國郡主莫雪的女兒,我是苗疆聖女大祭司……”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滑落,“我還是什麽……你應該知道了吧。”
少年鬆開了摟著她的手。但沒有走開。兩人就沉默的對麵站著。
良久。王謹淡淡開口,“我懷疑過。但我不想承認。”
“對不起。是我騙了你。你恨我吧。”
“我試過恨你。可是我更想你。”王謹輕歎一口氣,“比起恨你,我甚至想過,你永遠騙我就好了。”
“我……很多事發生時,我真的身不由己。遇上你是計劃外的,我沒想過和任何人發生節外生枝的關係。我也掙紮了很久。但是……我不後悔。那一刻我是真情實感的。”說完,張靈夕燦爛一笑,“我也想過,永遠呆在青城山就好了。或者,我幹脆死在青城山就好了。”
“不行。你要好好活著。我想你好好活著……”王謹說著抬了抬手,但是終究沒有觸碰到她,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哪怕,以後隻能遠遠的看你,我也希望你是好好活著的……”
張靈夕閉上了眼睛,任由眼淚肆虐,她終究伸出雙手抱緊了王謹,“一切到此為止。我是一個欺騙人心不折手段的壞人。嗬。青城山的故事隻是我的一個夢。我已經活著回到了金陵,很多事,就得麵對現實。”
“判我死刑了!嗬。還有安慰的告別擁抱。夠意思。”王謹永遠波瀾不驚的臉龐,終於掛上了絕望的扭曲。
“對呀。你主動了幾個月。也沒得到什麽進展。關鍵的兩次,都是我主動的。夠意思吧。人說事不過三。一切好聚好散吧。”說完她捧起王謹的臉,吻了上去。
王謹愣了一秒,就摟緊她火熱的吻了過來。這是兩人最纏綿的一次吻。雖然總共就那麽蜻蜓點水幾次。但兩人此刻的心情,都是想好好珍藏這份完全純粹的少年情愫。
長大了。真的不好。起碼,沒借口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