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就這樣吧
這不,一大清早,周婷便把想睡懶覺的關月明叫了起來。
將女兒托付給爸媽之後,在路邊隨便吃了點早飯,便讓關月明駕車載著她,一起來到了位於北涼山的周氏藝術珠寶廠。
不同於有規模有廠房的周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周遠橋的周氏藝術珠寶廠,並沒有公司主體。
公司就是廠房,廠房就是公司。
原本兩家是一家。
隻不過在周遠橋父親,也就是周自強那一輩的時候。
由於發展路線不太一樣,周遠橋的父親便將場子給獨立了出來,專攻珠寶加工。
而周家,則是金屬珠寶,什麽都做。
隻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本來規模就遠遜於周家的周氏藝術珠寶廠,在關山月明宮的衝擊之下,此時更是岌岌可危。
相較於先前周家鎖麵臨的處境,在緊急性上雖然有所不如,但溫水煮青蛙。
慢性死亡的結局,卻是很多人,一眼就能望得到頭的。
此時此刻,周氏藝術珠寶廠,理所當然的一片蕭條。
當關月明和周婷開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在珠寶廠門口,就看到有一大群工人,在行政辦公室所在的平麵樓那邊走。
隔著老遠,眼尖的關月明,還是看清了那些工人手中拿著的是什麽。
“離職報告?!”
聽到關月明小聲嘀咕,周婷先是眼皮一跳,緊接著露出一個苦笑。
“看來小叔當時來公司找我,果然沒有打什麽感情牌,而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這個時候,周遠橋在幾個另行骨感的跟隨下,急匆匆地從廠房那邊走來,堵在了行政辦公室門口。
“各位兄弟姐妹,你們真的……要棄珠寶廠而去嗎?”
“真的就不能再給我一點點時間,繼續為咱們廠奮鬥嗎?!”
此時,站在周遠橋旁邊的廠長何超也開口說道:“是啊各位,你們能不能再給董事長一點時間。”
“周總已經在很努力的給我們聯係業務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咱們廠就能夠重新恢複運轉!”
在廠長何超說完之後,另外一位員工立馬開口,開始和大家打感情牌。
“大家風風雨雨這麽些年,周總對大家怎樣,各位都心知肚明。”
“現在工廠出現危機,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大家更應該團結一心,奮力前進!”
“還請各位兄弟姐妹,看在大家多年共事一場的份兒上,幫幫忙吧!”
眼前這一批員工,可以算得上是周氏珠寶廠裏,最核心的那一批技術骨幹了。
如果這批人真的離職成功,就算他周遠橋,及時拿到了訂單都無用!
周氏藝術珠寶廠,必死無疑!
這時,一個破為此耳的聲音,從離職人群中響起。
“我說何廠長,這一兩個月來,你給我們畫的大餅還少嗎?!”
“真當我們隻知道幹活兒,看不清形勢呢?!”
“現在廠子裏的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咱們廠早就沒有訂單可做了!”
“還說啥什麽馬上就有……這都馬上快一個月了,也沒見有什麽活兒啊?!”
“周總,你也別怪我說話不好聽。”
“如果有錢拿,我們也很想留下來和廠子同甘共苦,一起奮鬥。”
“但生活不允許啊!”
“老婆要吃飯,孩子要上學,一家五口全都指望著我一個人賣力氣掙錢。”
“這冬天馬上就要來了,我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家裏人忍凍挨餓,喝西北風吧?!”
“我看呐,這廠子還是趁早散了吧,正好把我們拖欠的工資發一發。”
何超眉頭一擰,循著聲音望去,原來是這次離職事件的挑事人之一——王劍!
何超頓時火冒三丈,“王劍,你少在這裏妖言惑眾!”
“誰不知道你就是個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牆頭草,要不是周總念在你是公司老員工的情分上,我早就把你開了!”
“現在你倒好,公司有難,你不知恩圖報、同甘共苦就算了,反而還帶頭鬧事兒,煽風點火,一個勁兒地給大家傳遞不良信息。”
“你摸摸你的良心,看看是不是被狗吃了!”
“哎喲喂,瞧你這話說的?怎麽著,我是說到你心坎上了,然後你就狗急跳牆?!”
王劍可是個從來都沒把臉當回事兒的主,牙尖嘴利得很,“我告訴你何超,平時大家對你這個廠長就頗為不滿,現在廠子都要沒了,你還守著你那點官架子,擺給誰看呢?!”
“你倒是聽會扣帽子。”
“神特麽的妖言惑眾,老子剛才說得可都是大實話!”
“這個廠,最多能撐一個星期,就逆天了。你都欠了一個月的工資沒發,誰還願意在這兒幹啊!”
“大家都是要生活的!”
“在一個沒有絲毫錢途可言的廠子裏,消磨時光,誰願意,誰傻逼!”
說完,王劍還振臂一呼,“各位兄弟姐妹,你們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大多數員工,其實都沒有多少判斷力。
但在王劍和另外幾個刺頭,長期的言語蠱惑下,早就對王劍所說的話,深信不疑了。
而且……王劍所說的,也基本約等於事實,周遠橋沒辦法反駁。
所以王劍此言一出,在王建身後的一群員工,也立馬跟著嚷嚷了起來。
“王劍說得沒錯,廠子眼看都要垮了,大家沒有飯吃,誰還願意同甘共苦啊!”
“誰都想過個好年,那肯定是要趁著年前,多搞點錢才好回去,我們就應該去找個新廠子好好幹!”
“離職!”
“我現在就要離職!”
“趕緊的!”
在王劍和幾個刺頭的帶動慫恿之下,一大群員工動了起來,全都要離職走人。
這可把廠長何超給急壞了。
連忙招呼身邊的幾個骨幹老員工,想把這群人攔下來。
但要離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光憑他們幾個,怎麽可能攔得住!?
何超急得滿頭大汗,對這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周遠橋著急大喊,“周總,您倒是說句話啊!”
“您再不說話,這場麵可就要控製不住了!”
“算了吧……老何,隨他們去吧。”
周遠橋挺直的脊梁,在這一刻無疑顯得佝僂了許多。
說出這番話的周遠橋,精氣神全無。
明明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此刻卻蒼老得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