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腐葉與煙花（一）

  長安的牡丹已經開過，舞劍來到長安的時候，長安的牡丹凋謝，舞劍沒有等到簫夢。


  那日的風特別的清冷，舞劍站在長安街頭，人來人往的街頭，麵目都是因為天氣的寒冷而變得陰鬱晦暗，舞劍看到花青鬆就站在街頭上，一襲青衣，他的麵容俊朗溫和，舞劍是認識他的，記得剛認識的時候，他們都還是翩翩少年，轉眼他們不負青春。


  花青鬆一如往常請他喝酒，在酒酣耳熱的時候，他對他說，讓他不必在長安等下去了，簫夢已經成為了簫夫人，成為了當今皇上的女人。


  舞劍不相信這是真的，事隔多年他依然覺得當初花青鬆說出的這句話時自己持著的否定態度。但是這確實是真的。簫夢進了宮，很快就被冊封為了簫夫人。


  皇上對她的寵愛是很明顯的，簫夢很快就傳出了有喜的消息。花青鬆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舞劍，隻是勸說舞劍離開長安。舞劍堅持要見簫夢一麵，但是始終不可得。


  後來兩個月後，花青鬆告知在長安始終試圖要進宮的舞劍，簫夫人離開了皇宮，去向不得而知。舞劍發了瘋地在長安尋找，幾年後都打聽不到簫夢的下落。他不知道，簫夢已經秘密地住入花府。


  生下孩子的簫夢自刎而死，沒有人懂得她為什麽要死去，隻有花青鬆才知道。


  皇上彧派出精英的探子，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找到了舞劍這個人，現如今，舞劍這條線索也開始模糊起來。彧開始迷茫了，他再次派出的探子打探到了當年在花府當差的花匠，這個花匠是花府裏最普通的一個，叫花開。


  花開當年入府的時候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廝模樣，如今也是一個快四十的人了，他回憶起當年在花府的情景還是很激動，花府荒蕪凋零之後，他們這些仆人都被遣散了，他也出府拿著遣散銀子開起了一間藥鋪，因為對於花中可以入藥的花卉很感興趣，所以，他開藥鋪這些年也過得豐衣足食，很安康。


  當林安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藥鋪裏忙著給客人抓藥，彧問起當年的事情，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花府很神秘！”


  他的神秘來源於花青鬆。花青鬆與他的夫人琴瑟和諧，七個女兒姿容豐美，又是皇子們的皇妃，原本就該飛黃騰達的花府卻因為花府的八小姐花靈惜兒改變。


  花開如今改名為富貴。富貴忽然悄然道：“你可知道，八小姐的出生是我親眼所見，是花丞相，不，現在不是丞相了，是花老爺親自接的生。唉！那時我夜晚鬧肚子，我還記得那晚的雨下得很大，我去跑茅廁的時候，路過了聽話小築的芭蕉林間，看到隱隱有火光，然後有聽到了人聲，很痛苦的聲音，我趕緊躲在一旁，就見到了老爺在雨裏為一個美豔的女人接生，當時我嚇得不行，大氣不敢喘，我原本想去幫忙的，但是沒有走過去。因為老爺平時是不讓人進聽花小築的，我是為了順路才走到那裏，我害怕老爺看到我走過，所以我就看了兩眼就不敢看了……”


  彧趕忙道：“你就離開了嗎？當時？”


  富貴忙搖頭，“倒也沒有，我好奇地看著，就看到了八小姐的出生，但是那個美豔的女人我卻不認識，不知道老爺和她是什麽關係，但是後來我聽到老爺很高興地抱著剛出生的女嬰對她說，是個女孩子，那個女人要看看，但是她的身體看起來很虛弱，所以沒有能做到……”


  富貴當時並沒有真的想要看完全程的，如果他當時離開，也許就不會告知彧後來所發生的至關重要的事情了。


  富貴要離開的，雨下的很大，他好奇一個女人怎麽會在雨裏生產？而不在花府一個幹淨舒適的房間裏為她準備產房呢？富貴其實還知道一件事情，在這一天，花府裏的另一個女人也在生孩子，那就是柳娘！花丞相秘密地在一次酒後犯下的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柳娘有喜之後就是住進了聽花小築裏。


  怎麽還會有這個美豔的女人？為何我在花府沒有見過呢？


  富貴納悶了起來，這時，孩子的哭聲打斷了他的思考，他聽到那個女人虛弱地想要說什麽，但是他沒有聽清，隻有雨打芭蕉的淒冷的聲音在回響。


  然後他忽然看到一向是溫文爾雅的花老爺忽然出手，富貴驚駭地幾乎昏厥過去，他根本來不及看清在雨中的來人是怎麽樣倒在了花青鬆的劍下的，而他的劍又是從何而來的？

  其實那把劍是從花青鬆的腰間抽出的軟劍。那個倒在他劍下的人是一個高大的背影，富貴聽到那個美豔的女人大叫而起：“你殺了他？你居然殺了他？……”


  後來美豔的女人自殺在了花青鬆的眼前，花青鬆去抱起她的時候，她說了一句什麽話，富貴沒有得知。


  之後來了一個穿著黑衣的女人，那個女人是一個披著黑鬥篷的老婆婆，從她的說話的聲音裏判斷，她就是一個老婆婆。


  看起來花青鬆很敬重她，她走過來時是有人為她撐著雨傘的，還為她在打著燈籠。


  富貴對著彧說道：“後來，那個黑衣女人就咱老爺把孩子交給柳娘撫養。也就是長大後的花……哦！後來咱家的八小姐成為了皇後。就是當今的花皇後。可惜，花府已經不複從前了。老爺也不知道是否還在人世。”


  “你說你見到了八小姐出生，可知道你們家的老爺對她提起什麽？比如孩子是不是你們家老爺的？”彧關心的是這個。


  富貴思考了很久，方搖頭。“這個，不敢確定……花夫人可是看著老爺很緊的，據說花老爺還有一個外號叫花懼內呢！所以那個孩子估計是被老爺殺死的那個高大的背影的男人的。”


  那你認識那個背影嗎？他可是你們花府的人？

  “這個，應該不是，看起來像是外人！”富貴的這條線索至關重要，這麽說，這個被花青鬆殺死的人應該與花靈惜的母親有關聯。那麽這個關聯又是什麽呢？


  孩子的父親？還是花青鬆的敵人？說不清，也許，是情敵！

  這個人應該不會是舞劍，舞劍還活著，當年的那個被花靑鬆殺死的人究竟是誰？

  那個黑衣的老婆婆呢？她又是誰？和花青鬆又是什麽關係？彧回到客棧的時候，把所知知道的告知花靈惜，花靈惜隱隱地推算著，卻越來越模糊，這個看不見臉麵的男人是誰？

  彧把此事告訴了舞劍，想讓舞劍幫忙想一想，簫夢生前還認識哪一個男人？誰知道舞劍知道了簫夢有過孩子這件事情之後，神情變得很頹唐，他消沉的模樣幾乎讓人懷疑他是否還還活著。


  “你為什麽要捏我母親的肖像？”花靈惜道了廟裏，見到了舞劍。


  舞劍依舊沒有抬頭，卻道：“我愛她！但是她卻背叛了我！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我等了她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