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什麽事
那門依舊虛掩著,和夏小白離開的時候一樣,奕宸推門而進,看到眼前的場景,他也吃了一驚,眉宇緊蹙,屋子空了!
就算他奕宸沒有時間的概念,但他的確在這裏住了很久!此刻卻像是空了很多年!這對奕宸來說,算不上是一個家,但至少是他暫時願意落腳的地方。
“哪個不識相的東西幹的?!”奕宸穿過空蕩蕩的客廳,快步走進一間屋子,然而房間裏麵也是空的,他要開的櫃子都不見了!更別說他放在裏麵的東西!“該死!”奕宸怒道。
夏小白跟到房間的門口,看著奕宸,顯然他對此並不知情,夏小白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在找那把刀?”夏小白記得奕宸打開過一個盒子,裏麵放著一截刀柄,但那是一把十分威武霸氣的刀,甚至帶著逼人的邪氣和殺氣。而夏小白也親眼看見奕宸把那盒子放進了這間屋子的櫃子裏。
奕宸聞聲看向夏小白,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最好告訴我,逝銘刀是你拿走了。”夏小白看得出,奕宸很在意那把刀,他似乎不怪夏小白拿走了逝銘刀,因為奕宸之前就打算送給夏小白,隻是被她婉拒了,然而此刻,奕宸似乎也希望是夏小白拿走的逝銘刀,至少說明那逝銘刀還在。
夏小白也明白奕宸急著從土崖村趕回來,應該就是為了取那把刀。“……我沒有拿。”夏小白遺憾地說道。“可惡!”奕宸轉過身,依靠在雪白的牆壁上,垂下了頭,顯得十分懊惱。夏小白走到奕宸跟前,他說他需要她,可是她對很多事都不知情,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她知道自己問題多,也知道他此刻很煩惱,但還是開了口,說道,“我很信任你,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幫助,我也希望你信任我。”信任?又是這個詞,奕宸從夏小白這裏第一次認識的詞,又一次出現了。夏小白見奕宸不說話,又道,“你很多事都不和我說,可能就是因為不信任我,的確,我也沒什麽能耐,沒有值得讓人信任的地方,但我力所能及的事,我還是願意幫你做的。”
夏小白說完這話,連自己都吃了一驚,心道,“天!我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好有歧義的感覺!算了,這隻不過是禮尚往來,他值得我信任,所以我也希望他可以信任我是禮尚往來,他值得我信任,所以我也希望他可以信任我,對,就是這樣子的!”
“那女屍的事,是我當初沒有處理好。”奕宸承認自己當時根本不在意這件事,但他不後悔,以他的性格,在經曆一百次,他也會那麽做,若是有人怪他,他會反過來問你一句,如果什麽事都要本大爺去在心,那不是要累死了!
“我知道,那件事,應該和我有關。”夏小白接話道,從女屍和警察那裏,夏小白就大致猜到了,這事是奕宸做的,而且和夏小白有關。“我希望你頂替我,成為地府的勾魂使者,所以我擅自讓你喝下了孟婆湯,你雖然是陽間的活人,但也因此算是陰間的半個人,加上你特殊的純陰性體質,你的確適合做‘地府之人’。”
“啊?孟婆湯?那我忘記之前的事,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嗯。”奕宸坦然地承認,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想過告訴夏小白實情,不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而是根本沒有當一回事,也不認為有必要和夏小白交代。夏小白訝異了好一會兒,這才緩過神,繼續問道,“那,市一醫院那件事以後,你去了哪裏?我一直找不到你,而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應該是讓活人喝孟婆湯的事,被冥王發現了。”奕宸想起因此而連累了孟婆,心裏有些愧疚,雖然孟婆並沒有責怪他,然而冥王最終責怪的人也隻是奕宸,孟婆隻是受了一些懲罰。“冥王……”夏小白並不陌生,她從書上看到過關於冥王的一些記錄,隻是比較敏感,所以描述的內容既隱晦又少,然而那些書都已經從這書房裏消失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因為冥王嗎?”夏小白追問道,她唯一想到可以傷到奕宸的人,應該隻有比他還厲害的人了。“的確受了一些懲戒,”奕宸說話間,左側唇角微微上揚,他此刻分明就是自己的樣子,“懲戒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在乎,若是直接讓我灰飛煙滅,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奕宸說話的語氣,帶著一絲嗤笑。沒有盡頭的契約,還不如徹底的消失,話雖如此,卻依然放心不下鬼城的女子。“他是怎麽了?”夏小白在心裏疑惑道。她此刻竟然感覺到奕宸的另一麵,隱約和脆弱相關的東西,似乎還受了傷,但顯然不是外傷。不是奕宸自己的身體,夏小白都感覺到了濃濃的陰鬱感和無助。
“所以,真的是冥王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夏小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算是冥王,也不該因為一件錯事而一票否決,奕宸不是作為地府的鬼差已有幾百年嗎?就因為孟婆湯而否決了唯一的陰差嗎?夏小白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她本以為冥王好歹是個善惡分明,輕重拿捏很穩的人。“我不知道……”奕宸並沒有直視夏小白,而是有些疲憊地看向一旁,聲音也顯得無力,和他往日的作風完全不同。
他奕宸也會有不知道的事嗎?誰不知道小八爺有多霸道,即便他對很多事都不知道,他也可以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去麽樣,我隻是一直想不通,心裏不舒暢而已,所以才問你,”夏小白癟了癟嘴唇,又嘟囔道,“反正想不通的事又不止這一件,我心裏早就堵死了,我覺得自己不會得抑鬱症,而是會的精神分裂症。”
“你渾身上下都是病,多一個不多。”奕宸說著走出了這個空蕩蕩的房間。
受刑以後,當時的奕宸,意識瞬間模糊,最後的記憶也隻是停留在一顆血色的心髒上,那是他自己的心髒,卻捏在了別人的手心裏,雖然不是冥王親自動的手,然而冥王就眼睜睜地看著奕宸倒下。
讓活人喝下半碗孟婆湯,即便是違反了陰間的禁忌,但也不至於嚴重至此,然而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任何人都沒有插嘴的餘地,那是冥王親自下的命令,無人敢反抗。挖走心髒的時候,奕宸痛不欲生,同時夏小白也感應到了,因為夏小白曾喝下摻著奕宸心頭之血的孟婆湯,那個時候,也正是夏小白剛好路過土崖村村口的時候,不是麒猿神獸的石像顯靈,而是因為奕宸。
夏小白雖然不知道冥王對奕宸做了什麽,而奕宸也不願意說,但夏小白很清楚,奕宸必然是受了不少苦,否則也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我猜我們之間應該有某種聯係,那日你受傷回來,我的心髒也很痛。”夏小白小心翼翼地說道,怕刺激了奕宸更多的感傷,然而奕宸的感傷並非因為冥王對他的懲戒,而是鬼城的女子,他無法兌現承諾,甚至無法出現在她麵前。
但是夏小白的話,引起了奕宸的注意,他們之間的聯係,奕宸也想到了因為自己心頭之血,奕宸轉過頭,看向夏小白,問道,“我心髒受傷的時候,你也會感應到疼痛?”“……應該是的,”夏小白是這麽猜測的,但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回憶了一下,又道,“你的心髒,是不是一共受了三次傷?”“兩次。”奕宸糾正道。第一次是冥王用了奪魂鞭刺透奕宸的心髒,第二次是直接挖走了奕宸的心髒。
“那好像又不是,我疼了三次,第二次最嚴重,差一點讓我以為自己會死……”奕宸站直了身,不再依靠著牆壁,走近夏小白,認真地問道,“第二次和第三次分別在什麽時候?”夏小白見奕宸忽然變了臉色,知道事情很嚴重,她回想了一下,回答道,“第二次是昨天晚上,我和小劉還有張教授剛到土崖村的時候;第三次是今天上午的時候,我找了餘爺爺,本想問些線索,後來卻聞著他點的熏香,迷迷糊糊地睡去。”
“嗬嗬。”奕宸輕笑了一聲。看來,他的心髒還被人捏在手裏,至少夏小白第三次感覺到疼痛的時候,那顆心髒還活著,甚至有人對那顆心髒做了一些什麽。夏小白猶豫了好一會兒,還開口道,“你說借用小劉的身體,那麽……你自己的呢?”“我不知道。”奕宸依然是這四個字。以前,小八爺無所不能,如今,“我不知道”這四個字竟然再一次從他口中說出,顯而易見,他有多不爽這種被動的感覺,卻又無比無奈。奕宸知道,心髒應該還在冥王那裏,或者是冥王命人銷毀,夏小白第三次疼痛的時候,也許就是心髒被人銷毀的時候,但是身體卻不知所蹤。
“沒有身體……脫離了身體的靈魂……那你不就是……死了?”夏小白說完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時瞪大了眼睛,顯得不可思議。“嗬嗬,鬼知道。”奕宸不以為然地說道。“可你是‘地府之人’,陰差不就是鬼差嗎?鬼也會……死嗎?”“鬼知道我是人是鬼,總是那個樣子存在了很久。”奕宸嗤笑道,卻是在笑話自己。太久了,久到奕宸自己都忘記去在乎這種事。
“很久是多久?四十六年前嗎?”夏小白仰著一張鵝蛋小臉,固執地看著奕宸,仿佛他的臉上正寫著讓夏小白尋找了很久的答案。“為什麽這麽問?”奕宸對這個四十六年前很疑惑。因為夏小白想起了程闖之前對她說的話,那個至今沒有解開的迷案,夏小白說道,“有人見過你,四十六年前你在陽間的世界裏,你是個活人,還被人們稱為‘天才少年’,但你後來死了,那個人,是不是你?”
“什麽亂七八糟的,聽不懂。”奕宸有些不耐煩,那是因為夏小白說了讓奕宸認為很屋裏頭的話,他甚至不願意和夏小白繼續這個沒營養的話題。
小白繼續這個沒營養的話題。“你是不是撒謊了,你根本沒有做地府陰差上百年,而是四十六年?你死了以後才當了陰差,對不對?”夏小白總覺得那人是奕宸,夏小白從程闖的手機上看過,雖然照片很多年前的,但是夏小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裏的少年。
“我沒死過,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我,如果這一次算的話,那就是死了一次!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喂!你幹嘛生氣啊?!”“你不是口口聲聲地說信任我嗎?你又幹嘛質疑我?”奕宸反問道。奕宸自己都沒有預料到,他被夏小白說是撒謊,以及夏小白質疑的語調,竟然莫名戳中了他的不悅點。
或許跟鬼城的墨胭有關,因為墨胭從來都不信任奕宸,不相信跟奕宸走會改變被囚禁的現狀,又或許跟夏小白自身有關,夏小白讓奕宸初次意識到被信任的感覺,所以當夏小白推翻這份“信任”的時候,會讓奕宸不高興。因為,奕宸已經默許了夏小白對自己的這份信任。說白了,應該是奕宸性格霸道的緣故,他認為自己接納了那份“信任”,那麽夏小白就已經失去撤回這份“信任”的權利,以及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占有欲在隱隱作祟。
“不是就不是嘛,又不會怎麽樣,我隻是一直想不通,心裏不舒暢而已,所以才問你,”夏小白癟了癟嘴唇,又嘟囔道,“反正想不通的事又不止這一件,我心裏早就堵死了,我覺得自己不會得抑鬱症,而是會的精神分裂症。”
而這些東西,夏小白一點都沾不上邊,故而奕宸一開始說夏小白沒有一點吸引力,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