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如此世道
“皇上,不好了,皇上!”
太監連滾帶爬的跑進了禦書房。
皇上此刻正頭痛著,聽見這樣的叫喊聲,不由得眉頭皺得更緊。
“有事說事,什麽事情大驚小怪的!”
郝枚抬起頭,輕聲怒斥。
“皇上,驪妃娘娘,皇後娘娘她……”“她又幹什麽了?”
皇上煩不勝煩,沉聲問道。
他的脆弱,隻會留給郝枚一個人,除了她,誰也不會看到皇上憂鬱難過的那一麵。
“皇後娘娘說太子殿下沒有,沒有故去,現在正在葬禮上鬧騰呢!”
太監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皇上把怒火撒到自己的身上。
“她要撒瘋,就讓她回鳳儀殿去撒瘋。
東宮沒人了嗎?
就由著她鬧騰?”
皇上一手拍在麵前的龍案上,龍案上的茶杯冷不丁的一震,杯中茶水頓時四濺開來。
“皇上,那,畢竟是皇後娘娘,奴才們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又怎麽敢.……”太監的聲音越來越小,腦袋深深的低了下去。
沒辦法啊,誰讓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落到了自己的頭上了?
“皇上,要不然,我去瞧瞧吧!”
郝枚伸手挽住拉住皇上的胳膊,輕聲說道。
郝枚的聲音,猶如春天的柳絮,輕飄飄的,讓皇上的煩躁漸漸安靜下來。
他轉頭看著郝枚,滿眼心疼。
“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驚嚇,現在這個時候去麵對心神迷亂的皇後,我怕,她一衝動之下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情來。”
皇上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兒子逝世,按照規矩,父母是不可以前去送行的。
皇後身為大夏的國母,怎麽會不知道這樣的規矩?
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不管不顧的前去了,還在葬禮上麵鬧騰,攪得太子不得安寧。
這不是瘋了是什麽?
但凡她還有一絲的清醒,就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現在她這樣的情緒,壓根就不應該去看她,更何況郝枚還是她這輩子最憎恨的人。
別說讓她去,即便隻是想一想,皇上都無法放心。
“別擔心,有那麽多人在,皇後傷不到我的。”
郝枚淡淡的笑著,像是一種保證,叫皇上安心。
“你真的要去?”
皇上皺了眉,他一向坳不過郝枚,從前是這樣,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更是這樣。
“嗯!”
郝枚點點頭,半點一猶豫。
沉吟片刻,皇上終於鬆了口,“那好吧,你過去瞧瞧,但記得萬事不可衝動,也不要靠近皇後。”
說著,又轉頭看著太監,嚴厲道:“好好護著驪妃,若是她有個什麽閃失,仔細朕要了你的腦袋!”
太監自然是連忙磕頭保證,心裏暗道,就算是為了自己脖子上的腦袋,也不敢大意啊。
東宮的路,郝枚走過兩回。
這會兒心裏有事,更是加快了腳步。
走過皇城裏麵長長的甬道,東宮的牌匾,遙遙的出現在霧蒙蒙的細雨中。
“娘娘,您慢些,小心淋了雨水會患上風寒。”
太監跟在身旁,一手為她撐著傘,一麵亦步亦趨的跟著。
“沒事!”
郝枚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牌匾,和宮門口的白燈籠,一時間,心緒也難以平靜。
行至殿門,由宮女們帶路,來到了靈堂。
大夏的靈堂,自然不似後世,正中間還擺著死者的黑白照片。
即便是尊崇如太子,棺木前麵,也不過是一麵漆底靈位牌匾。
郝枚走了進去,雙眼瞧著棺木,默默垂了垂頭。
她的身份,是嬪妃,從輩份上算,也是太子的長輩了。
盡管死者為大,但是依據俗例,是不能對他行禮的。
太監說皇後在此處鬧事,可郝枚進來至今,看見的聽見的,都是一副安靜沉悶的景象,哪裏有什麽鬧事的痕跡。
郝枚皺了眉,轉頭看著報信的太監。
心裏幾乎要懷疑,是不是又是被人哄騙來的。
不過這一回,卻實實在在是她多想了。
皇後鬧事,是真的鬧了事。
不過大喊大叫也是需要體力的,皇後鬧騰了一陣,體力不支,便靠在棺木旁邊,沉沉的睡去了,誰叫也不醒,當然了,也沒人願意去觸那個黴頭。
疑惑了一瞬的郝枚,也看見了坐在地上的人影。
隻見皇後散亂著頭發,滿頭的珠釵因為先前的發瘋,落下了不少。
身上的衣裳雖然都還整齊,但若細細看去,還是有幾處地方,染上了五彩斑斕的顏色。
“畢竟是皇後,怎麽讓人睡在那裏?”
郝枚的臉冷了下來,太子畢竟還是在乎皇後的,現在他人死了,沒有辦法再護著自己的母親了,要是他在天之靈,看見皇後落得這般下場,是不是也會傷心難過?
“驪妃娘娘.……”“驪妃?
是你?”
宮女的話還沒說完,累癱在棺木旁的皇後便睜開了眼睛。
看見郝枚,身上所有的疲累都一掃而空,皇後猛地掙紮著站起了身,還沒站穩,便朝著郝枚撲了過來。
皇上的顧慮沒有錯,當皇後看見郝枚,哪裏還能夠冷靜得下來?
太監就站在郝枚的身邊,雙眼緊緊得盯著皇後的一舉一動。
自己可是跟皇上保證過,腦袋可是跟驪妃的安全拴在一起的。
若是驪妃真的被那個瘋婆子傷到了,那自己還能活得下去?
太監想都不用想,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雙手一伸,便擋在郝枚的跟前,一副誓死守護的樣子。
皇後形單影隻,先前又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朝著郝枚衝過來,也不過是憑著一時怒氣。
當她的身形被衝過來的太監們攔住的時候,那股怒氣幻化成的力量便有些不夠看了。
“你們讓開,讓本宮好好收拾這個賤人!”
皇後歇斯底裏的大喊著,雙手不斷地抓撓著擋在麵前的太監們。
沒有得到命令,太監們也不敢對皇後動手。
但郝枚在這裏便不一樣了。
隻見被人們牢牢護住的郝枚一聲令下,守在身邊的太監們便毫不猶豫地上前,七手八腳,把狀若瘋癲地皇後控製住了。
後宮之中,人們最是現實。
誰得勢,誰的話便是金科玉律。
哪怕是皇後的身份擺在那裏,但是如今的形勢任誰都能夠看得明白。
相形之下,宮女太監們自然是願意聽郝枚的話的。
皇後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額前的頭發已然散亂在臉上。
皇後使勁掙紮著,雙眼卻緊緊瞪著郝枚。
“妖女,你這個妖女。
本宮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皇後,我自認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反而是你,一直以來都在不斷地迫害我。
造成今天這樣地結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現在你瘋瘋癲癲的,做出一副可憐模樣,究竟是在博誰的同情?
皇上嗎?
很抱歉,皇上連看都懶得看你!”
郝枚惡狠狠的看著她,忍了她這麽久,郝枚同樣不想再忍。
盡管此時的皇後已經落魄不堪,但好歹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是嗎?
“皇上才不會不願看本宮,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控製住了皇上不讓他出來。”
皇後恍然大叫,“你們放開本宮,趕緊放開本宮啊,本宮要去看看皇上,是不是被這個妖女給抓起來了。”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宮女太監們垂眸假裝什麽都看不見,皇後,卻是被打得呆愣了兩秒。
“會抓皇上的人除了你還會有誰?”
郝枚難得的生氣了。
扇了皇後一耳光,手心還在隱隱發疼,郝枚怒氣衝衝的瞪著她。
“你敢打本宮?”
皇後瘋了,生平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對皇後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她拚命的掙紮著,甚至用尖利的牙齒去撕咬身邊的太監。
被咬住的太監慘叫不已,有的人舉起手來,想要一拳砸去讓皇後暈一陣子。
奈何根深蒂固的尊卑思想,讓他好不容易舉起的拳頭,又灰溜溜的放下了。
被撕咬住的太監慘叫過後,隻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被皇後扯了下來。
原本就形容恐怖的皇後,此時更像是一個從地獄走來的夜叉一般。
宮女太監們看著害怕,控製住皇後的手竟然隱隱有著鬆開的跡象。
“打的就是你!”
郝枚大喊一聲,所有的紛亂在這一刻,竟然全都靜了下來。
“我打的就是你!
你以為你是誰?
皇後嗎?
當皇上愛憐你的時候,你就是皇後,當皇上棄你的時候,你是什麽皇後?”
“皇上沒有棄了本宮,你胡說,皇上和本宮是結發夫妻,這一生,都不會棄了本宮的。
本宮為他生兒育女,本宮為他打理後宮,皇太後曾誇獎過本宮是皇上的賢內助,本宮.……”皇後有些說不下去了,說了這麽多,似乎沒有一點,是代表了皇上真正的態度的。
“結發夫妻,生兒育女?”
郝枚低聲念叨著,沒錯,即便她知道皇上的心,明白皇上的態度。
但這幾個字還是毫無疑問的刺痛了她的心。
即便有著皇上所有的寵愛,但這些事情,也並不是不在意的。
都是女人,為什麽這樣的世道,專程為難女人?
“把她帶下去吧,派人守在鳳儀殿,別讓她跑出來了。
往後要怎麽發落,還得看皇上怎麽說。”
郝枚有些鬱鬱,不想再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