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縣太爺
見到縣太爺親自上門,李掌櫃連忙上前。
一邊彎腰賠罪,一邊討好地貼著笑臉。
“縣令大人,誤會,這都是誤會!”
“誤會?
不是你的人來報說我小舅子被人打了?
現在又說是誤會,究竟是怎麽回事?”
縣令深深地皺了皺眉頭,垂眸斜睨著李掌櫃。
聞言,李掌櫃很是尷尬地看看他,又再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皇帝,陪笑著說:“是這樣的,這位爺的家仆前來訂房間。
趕巧了,楓少爺也來訂房間。
所以,他們之間就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衝突。
小的也是怕楓少爺出點什麽事,所以才叫人去稟報了大人您。”
“就這麽點破事?”
聽了李掌櫃的話,縣令顯然極是不耐煩。
“我說老李頭,你是不是以為我很閑?
縣令府衙是給你們家開的?
本官手底下那些人不需要養的是不是啊?
就這麽屁大點事也叫本官出動,你知不知道本官處理政事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
就是這麽一會兒,三十兩銀子就沒有了,這錢誰來賠,你來賠嗎?”
縣令的話剛一落音,李掌櫃頭上的汗便滴下來了。
“不是,縣令大人,這不是我們家的事,這是楓少爺啊,楓少爺的事啊!”
李掌櫃顯然沒有料到這一出,這楓少爺不是縣令的心頭肉嗎?
怎麽進來之後隻是隨意的瞄了一眼?
這.……難不成是和夫人吵架了?
一時間,各種猜測在李掌櫃的心頭劃過。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都讓他覺得今天這件事是處理錯了。
縣令剛剛提到的三十兩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要自己負責?
那怎麽行?
自己的房間還沒有租出去,就要自己賠償三十兩嗎?
再說了,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們之間的衝突,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看來想要當中間人把自己置身事外是辦不到了,就算是自己不想,也不得不站一站邊了。
李掌櫃的心思電轉間,縣令也不斷的在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抖了抖腮幫子,冷笑一聲,縣令才吩咐了身邊的人去瞧瞧楓少爺傷得怎麽樣。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白麵書生,看起來弱不經風的,臉色也蒼白得緊。
但那麽一張病怏怏的臉上,卻閃爍著一雙精明狹長的眼睛,叫人看上去很是不舒服。
他聽了縣令的話之後,慢悠悠的朝著楓少爺走去,一邊走,一邊細細打量著皇帝。
自從縣令一腳跨進來客棧,皇帝便收斂了身上長久以來形成的不怒自威的霸氣。
此時的他,懶洋洋的坐著,活像個紈絝子弟。
但若是紈絝子弟,身上的裝束又顯得差了一些。
頂多,算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富家子。
倒是他身邊的那些個護衛,一個個的都是身手不凡的樣子。
白麵書生一麵想著,一麵從皇帝的身邊經過,走向了楓少爺。
此時的楓少爺,窩在角落裏,早已經暈了過去,隻見白麵書生蹲在他的麵前,輕輕的喚了好幾聲,楓少爺才幽幽轉醒。
“楓少爺,你沒事吧?”
白麵書生微笑著問。
“我……我.……”在經曆了短暫的迷糊之後,楓少爺眼睛一亮,總算見到救星來了。
雙手猛地往前一伸,急吼吼的抱住包麵書生的胳膊。
“孟先生啊,你可算是來了。
我姐夫呢?
我姐夫有沒有來?”
一邊問著,楓少爺一邊抬眼搜尋縣太爺的身影。
當他看見那個滿臉肥肉,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的縣太爺時,滿心的怨氣都化作了一句哀嚎。
“姐夫,姐夫你終於來了。
你來了就好了,我就有救了,姐夫啊 ,你不知道啊,現在有人都不拿你當一回事了,我明明都說了我姐夫就是您了,他卻還說,‘縣太爺算個鳥’。”
楓少爺別的本事沒有,人如其名,裝瘋賣傻倒是很有一套。
像現在這樣指鹿為馬的本事更是張嘴就來,完全都不帶一點思考的。
而那縣太爺,在這一點上倒是很給楓少爺麵子。
隻見他雙眼一瞪,惡狠狠的盯著楓少爺怒道:“你說什麽?
當真有人這麽說?”
“那是當然,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敢和人起衝突啊。
姐夫,你也知道我的,打小我的膽子就不大,我姐姐也不知道為我這膽子操了多少心。”
見他提到了他姐姐,自己的媳婦兒,縣太爺不僅覺得心頭一軟。
“姐夫,如果不是姐姐嫁給了你,咱們家有了你這麽個大靠山,直到現在我們還挺不直腰杆做人呢。
所以說啊,姐夫你就是我們家的天,就是我們的神。
別人罵我可以,但是要罵你就不行!
別說是跟他打一架,就算是拚上了性命,我也要為姐夫你出了這口氣。”
楓少爺越說越來勁,到了最後,似乎連他自己都信了。
隻見他雙手緊緊的握著,滿臉的義憤填膺。
可他這一套也不知道是用過太多次,還是縣太爺對他太過了解。
聽了這套說辭,原本應該更為激動的縣太爺反而是冷靜了下來。
隻見他似笑非笑的盯了楓少爺一眼,隨即,終於把視線放到了皇帝身上。
“過門便是客,不知先生是從何方而來,到我運城來,所為何事啊!”
縣太爺朗聲笑問,似乎壓根就沒有把楓少爺的話放在心中。
聞言,皇帝歪了歪腦袋,繼續懶洋洋的一副模樣,也不開口,隻是隨意的看著縣太爺冷笑。
縣太爺之所以好聲好氣的朝著皇帝打招呼,不過是為了彰顯他寬廣的胸懷,順便看看有沒有好處可以撈點。
可眼下皇帝這般的表現,便著實是有些打臉了。
冷冷的哼了一聲,縣太爺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先生到我運城來,不由分說便將人打傷。
原本,本官還疑惑是否有什麽隱情,現在看來,的確是先生你欺人太甚。
既然給你解釋的機會你不要,想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要怪本官不講情麵,來人呀,把這幫子惡賊給本官抓起來,押回去讓本官好好審問審問!”
話音落下,守在門外的官兵們便急急的朝著門裏衝進來。
‘鏘!
’一個個的,把腰間的大刀拔出來,明晃晃的寒光好不嚇人。
有人在皇上麵前拔刀,幾乎可以直接判定為造反。
雖然現在皇上並沒有吩咐他們動手,但眼下,士兵們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
他們的身上,穿的是山間老者給他們的簡陋衣裳,可腰間別著的大刀,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在戰場上飲過血的殺器。
都不用動手,就隻是將兵器往身前一橫,縣太爺帶來的官兵們,遍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威懾。
兩方人馬你看著我。
我看著你,誰都沒有妄動。
一時間,客棧裏麵的氣氛緊張到冰點,站在一邊的吃瓜群眾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誰驚動了他們,兩方便會來上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決鬥。
‘啪,啪,啪!
’就在這極度緊張的時刻,凝固的空氣被幾聲清脆的鼓掌聲打破。
“很好!
實在是太好了,大夏境內,天子腳下。
竟然有如此混賬的畜生來做百姓的父母官,我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一趟,著實是讓我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皇帝一邊鼓掌,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冷冷的笑著,慢慢踱步走到縣太爺的近前。
安靜被人打破,索性便熱鬧起來。
隻見縣太爺的眉間抽搐兩下,腮幫子狠狠的跳著,雙眼瞪著皇上正要說話,便被突然擋在身邊的白麵書生攔住了。
“大人請息怒,聽在下一言可好?”
聞言,縣太爺陰狠的瞪了皇帝一眼,隨即轉過頭,看著書生問道:“孟師爺想說什麽?”
“大人,今天這事想來真如李掌櫃所說,不過是一場誤會。
既然是誤會,那不如各讓一步。
大人,你剛才說了,進門便是客,這位先生既然來了運城,便是我們的客人,對客人,咱們當然要拿出運城的熱情,免得別人知道了,還會認為咱們運城小肚雞腸,沒有待客之道呢!”
白麵書生一邊搖頭晃腦的說著,一邊衝著縣太爺眨眼睛。
“師爺這是什麽話,怎的?”
縣太爺和師爺之間,已然不是認識一兩天了。
兩人之間的默契,早就到了隻用一個眼神也能夠明白的地步。
眼下,他雖是不明白師爺為什麽做出這樣的讓步,但那雙吊梢眼中透露出來的謹慎和警告,卻讓縣太爺有些忌憚。
師爺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和自己狼狽為奸,為自己出了多少主意,縣太爺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能夠讓他露出這樣的神情的人,想來絕對不會是像看上去那麽簡單。
一時間,縣太爺有些猶豫了。
師爺的警告讓他不敢貿然動手,但就這樣放這個得罪自己的人離開,又很是不甘心。
縣太爺緊緊的皺著眉頭,腦子裏飛快地思索著究竟應該怎麽處理眼前的情況。
他緊抿著嘴不說話,但在場的人,總有那麽一兩個管不住自己的嘴的。
就比如他的好小舅子--楓少爺,便是這麽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