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怔住。
甚至於還沒有反應過來，顧允鬆開手，利箭從弦上直直的飛射出去，宛如生生撕開空氣一般，消失在夜幕中，最後，林間那隻兔子中箭倒下，兩條腿蹬了幾下，緊接著不動彈了。
顧允笑了笑，剛欲抬腳上前去撿兔子，旁邊黎安一把抓住了顧允。
顧允腳步一頓，回過頭去看黎安。
“你什麽時候射箭這麽準了？”
黎安疑惑問道。
手也沒有抖，動作也很好看，甚至於比她以前手底下的那些士兵還要來的好。
“一直很好啊。”
顧允微微一笑。
“那你之前不是不會，還讓我教你嗎？”
黎安忍不住皺眉，極其疑惑。
顧允揚了揚唇角，略微有些得意的道，“裝的。”
黎安，“……”
黎安最後硬是一箭沒射，她就在旁邊看著顧允從挽弓到射箭，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黎安都有些忍不住想鼓掌。
可她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顧允騙她騙的好慘啊！
她當初還白操心來這麽久，甚至於操著當娘的心手把手的教著顧允射箭，結果顧允現在告訴他竟然一直會！
顧允提著一隻野雞、一隻野兔和黎安一塊走回去。
黎安一直黑著臉，終於忍不住問顧允，“既然你會，為什麽還要裝不會？逗我玩？”
顧允腳步一頓，朝黎安看了一眼，笑了笑，“如果不裝的話，黎總鏢頭怎麽會盡心盡力的教我呢？”
黎安，“……”
她算知道了，顧允不僅喜歡騙人，還特別愛裝。
總而言之，信顧允一成都是多餘。
吃完烤好的山雞和野兔，馬夫去休息了，隻有黎安和顧允兩個人在火堆旁邊坐著。
“你還有什麽騙我的，能一次性說了嗎？”
黎安看向顧允，道。
柴火被燒的哢哢作響，火光落在身上，微微有些發燙。
黎安的眼裏倒映著火光，看起來亮晶晶的。
顧允聽著黎安的話，笑了笑，然後坐直了身子，托著下巴，微眯著那一雙狹長的桃花眸瞧著黎安，道，“黎總鏢頭不覺得，這些事情，得靠自己發掘更為有趣嗎？”
“所以我還得親自一件件的去挖，看看你究竟騙了我多少是嗎？”
黎安蹙緊那英氣的眉毛。
顧允朝黎安探過身子，緩緩靠了過去，勾唇一笑，“那就要看黎總鏢頭願不願意了。”
顧允整個人靠的很近，近到甚至於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黎安被顧允看的生生挪開目光去，她幹咳一聲，道，“算了，麻煩，與其這樣，我還不如不知道，這樣還沒有這麽氣。”
顧允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黎安往後退了退，有些疑惑的看著顧允，“笑什麽？”
“沒什麽，就覺得，黎總鏢頭你挺可愛。”
顧允垂眸仔細的瞧著黎安，溫著聲音，輕聲道。
“……”
又來了。
黎安不知道顧允為什麽這麽喜歡用可愛這個詞形容她，在她眼裏那些小貓小狗、毛茸茸的東西才會用可愛的形容，她橫看豎看也不見得可愛。
想當初她被顧允第一回說可愛的時候還跑去問了玉兒，她問玉兒覺得她可愛嗎？
當初玉兒怎麽回答的來著？
玉兒似乎一臉擔憂的看著她，然後伸出手探了探她額頭，擔心與極其關心的問道，小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例如發燒把腦子燒壞了之類的……
那時候，黎安就知道，她和這個所謂的可愛絕對沒有半點聯係，一直到現在，時隔這麽多年，再度聽到可愛兩個字，黎安都有些不敢置信加疑惑。
正當黎安想著的時候，顧允又撐著額瞧著黎安，忍著笑道，“吃個東西都能沾的到處都是。”
黎安一愣，反應過來，連忙伸了手背打算去擦，“真的嗎？哪裏？”
顧允連忙伸出手抓住黎安的手，“這麽髒怎麽能直接上手擦？”
黎安眨了眨眼。
顧允從懷中拿出一塊幹淨的方巾，“我給你擦。”
“不用，我自己來。”
黎安下意識拒絕。
顧允沒同意，“你又看不到，怎麽自己擦？”
黎安停下動作，她很認真的想了想，似乎確實很有道理。
都還沒有等她想明白，顧允已是拿著那一塊幹淨的方巾，小心翼翼的朝她臉上伸去。
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什麽，黎安沒有躲開，她靜靜地看著顧允，看著顧允靠過來，拿著那一塊方巾，輕輕在她嘴角擦了擦。
顧允擦的格外小心與溫柔，待擦幹淨了，他溫和揚著唇角笑了笑，“擦好了。”
然後，他把手收了回去。
黎安猶豫半天，然後才不鹹不淡的道，“謝謝。”
顧允把方巾收回懷中，眼眸帶笑，道，“不用謝。”
當天晚上，黎安做了個夢，夢裏她重新披盔戴甲，提起了劍，身後是熟悉的千軍萬馬。
她跟以前一樣衝鋒陷陣，血刃敵人，浴血奮戰著。
她覺得自己像一個沒有思考能力的殺人機器，什麽都不想，隻知道一個勁的砍下一顆顆人頭。
到最後，她都覺得有些麻木了，甚至於累了，她想停下來，可她突然忘記該怎麽停下來了，她一下子茫然到找不到方向，好像迷路一樣，在迷霧中尋尋覓覓。
不知過了多久，黎安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呼喚
有人在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
黎安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過頭，有人伸手輕輕按住她後背，將她緩緩的擁入懷中，似乎在她耳邊很小聲的說了一聲。
“不怕，睜開眼來。”
輕飄飄，有些沙啞低沉的一聲落到黎安耳邊。
黎安緩緩睜開眼，戰場不見了，千軍萬馬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山流水、山清水秀、分外的安靜祥和。
那人抽出她手上的長劍，放入一朵盛開的鮮豔的花，他笑了笑，“還是這個適合你。”
黎安感覺心髒像是被什麽握住了一般，她抬起頭迫切的想去看那人的容貌，卻在抬起頭的時候眼前一黑，緊接著，她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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