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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結局(二)

  黑影似乎也沒有想到葉楠會突然冒出來,原本刺向葉柒的刀,深深的沒入了葉楠的身體,葉楠剛好比葉柒高一頭,對準葉柒咽喉的刀正好紮在了葉楠的心口。


  與此同時,葉染葉柒以及葉林三姐妹才從地上爬起來,葉染撲向葉柒的時候,將葉柒朝假山那邊撞倒,剛好又撞到了正在摘花的葉林,於是葉染壓住了葉柒,而葉林又壓在了葉染身上。


  葉染雖然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要起身,但是顧忌著頭朝下栽在她背上的葉林這才慢了一步,誰知就是慢下的這麽一步,釀成了慘劇。


  葉染就倒在距離她不到一步遠的地方,而刺傷他的凶手就倒在他旁邊。


  就在黑影將刀紮進葉楠心口的同時,他的後心出也穿入了兩根銀針,隨著他們兩裙地,華清也到了近前。


  “清姨,你快給他看看!”葉染來不及管別的,伸手在葉楠的心脈周圍點了幾下,封住各處大穴,護住心脈,然後看向華清。


  華清隻是低頭看了一眼中刀的位置以及出血量,連脈都沒切,便搖了搖頭。


  “正中心髒,隻要拔刀,立即斃命,趁現在還有口氣,快去叫雲鬟夫人,過來見見吧!”


  葉染從來沒覺得華清的聲音冷,這是頭一回。


  葉林整個嚇傻了,連哭都忘了。


  葉柒愣怔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朝著乾陽殿奔了過去。


  雖然口鼻之中一直在往外嗆血,可是葉楠一直盯著葉染看,看著她的臉一點一點的失去血色,看著她的沒緊緊的蹙起來,看著她眼圈泛紅。


  看著看著他就笑了,腦海裏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


  她一身大紅的短褐,站在臨湖的亭子裏,湖麵泛起的微風將她鬢邊的碎發吹得覆在麵上,她沒有像尋常的姑娘家那樣優雅得體的撥開,而是抬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


  她從來都是那樣,從言到行,沒有一處是按照尋常女子的做派,可就是那樣,讓他一度覺得自己是陷進去了。


  可是後來才知道,她,是他的堂姐。


  他們之間沒有那種在他心裏藏了許久的可能性。


  再後來,他看著她和表兄穆劭越走越近,才知道,自己當初對她的那種莫名的情愫,並非是男女之情,而是向往,向往自己也能活成她那個樣子。


  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真正能自然的麵對她。


  她是他的堂姐,是他有生以來遇到的最特別的人,是他渴望卻無法成為的那種人,與其今日他是想救她,不如是想救自己心中的那一點對自由,對灑脫,對隨心所欲的希冀。


  葉染一邊用手胡亂擦著葉楠嘴邊的血,一邊問華清:“真的沒辦法了麽?!”


  華清依舊是搖頭。


  葉染心下發堵,還從沒這麽煩躁過,一低頭剛好看到涼地昏迷的穆青遠,抬起腳衝著他心口就是一腳。


  由於是運足了力,隻一腳下去,就將穆青遠的前胸踩得塌了一個坑,穆青遠立時爆心而死。


  華清的臉色一變,她活了這麽些年,自認自己也算得上是個狠角色,卻沒想到真正的活閻王就在身邊。


  “楠兒!楠兒!你這是……楠兒……”


  雲鬟莎薇葉遠山和穆劭以及正在殿上吃飯的眾人浩浩蕩蕩的一下子全都湧了過來,走在最前麵的自然還是雲鬟和葉遠山,雲鬟在看清楚地上的葉楠之後,便連驚帶痛的暈了過去,都沒來得及哭一聲。


  莎薇急忙扶住她,華清上前給她紮了一針,她這才幽幽醒轉。


  “雲鬟,現下不是哭的時候,快去看看,世子可還有什麽話要交代。”華清輕聲勸道。


  莎薇和華清架著早已經癱軟的雲鬟到了葉楠近前,雲鬟的眼淚止不住的湧出,聲音哽咽的難以成言。


  “母……親……”葉楠才張嘴,便又有血嗆出來,華清這才在他身上下了兩針,讓血氣暫時不再上湧。


  “母親,莫要……傷心,還迎…還有林兒……需要您……不要……不要告訴父親……就……就孩兒……外出遊學……瞞得一時算……一時吧!”


  葉楠的話引得在場的不少人都落了淚,他十幾歲便老成持重在京都的世家子弟中是出了名的,誰家的孩子不成器,也都要將他的名字提出來當做榜樣來比較。


  如今這孩子自己性命危在旦夕,思慮的卻都還是家裏人,這樣優秀懂事的孩子,若是能長大,該是家之支柱國之棟梁,可偏偏……可惜了!


  葉楠就這樣在家饒痛心,和旁饒惋惜中合上了眼睛。


  葉林直到葉楠閉眼的那一刻才反應過來,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撿起地上穆青遠掉落的那把刀,朝著穆青遠的屍體跑了過去。


  葉染聽著雲鬟和葉林的哭嚎聲,心裏愈發的煩躁,原地踏了幾圈也沒找到趁手的東西,才想著就算赤手空拳也必得想辦法泄憤,才一轉頭,便見到葉林正在做她想做的事。


  一尺來長的刀在大人手裏尚且嫌,可在葉林手裏卻是正好,她一邊哭,一邊用刀胡亂的在穆青遠的屍身上戳,雖然力氣,卻也真的戳了好幾個洞出來。


  葉雲山趁著華清和莎薇將雲鬟架起來的時候將葉楠的屍身抱了起來,轉身對穆劭:“王爺,葉謀先去將楠兒的屍身安頓好,遲一些再進宮,至於此事原委,就麻煩王爺了。”


  穆劭點頭。


  葉染一手提了還在拿刀戳穆青遠的葉林,對穆劭了一句:“我一會再過來!”便也跟在葉遠山身後走了。


  待把葉林和雲鬟都送上馬車,葉染和華清這兩個當事人便轉身又回了乾陽殿,而此刻殿上眾人齊坐,穆青瞻也強撐著又出來了,隻是不見他身邊的陸庭業。


  其實,穆青瞻的寢殿裏穆劭早就安排了人,即便是華清不出現,穆青遠也沒可能贍了穆青瞻,隻是,穆劭給他們的命令是保護皇上,一步也不能離開寢殿,所以見華清去追穆青遠,其他人就沒動,隻抽了兩個人將手上的陸庭業送到了太醫院。


  誰都沒有想到慌不擇路的穆青遠會往禦花園逃,更沒想到葉染他們幾個都在禦花園。


  穆青遠心知自己逃不掉,想到唐婉玉的遺願除了殺穆青瞻就是殺葉染,他覺得既然這麽巧遇上了,也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於是他孤注一擲,想在自己死前殺了葉染。


  可偏巧葉染和葉柒穿了一樣的衣服,梳了一樣的發髻,他一時間難以分辨出誰是誰,隻知葉柒是後來才認回葉府的,想必與葉家兩個孩子更為親近的那個才是葉染。


  於是他將在假山邊上扶著葉林的葉柒當做了葉染,持刀衝了上去,一切就在那一瞬間發生了。


  穆劭那時其實是相信了穆青遠的,可是他不敢輕信,為防萬一還是在穆青瞻的寢殿裏安排了人,至於葉染那裏,憑穆青遠那點功夫,還不夠葉染兩個回合玩的,是以在他認為的萬無一失的安排下還是發生了這樣意想不到的事。


  大殿上,和穆青遠一起前來赴宴的昌寧在聽到這一切之後完全傻了,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她正被幾個世家姐拉著話,甚至都不知道她父王是什麽時候離開大殿的。


  可就不過半個時辰,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葉楠死了,她父王也死了,她變成了孤兒,成了罪臣之女,還變成了葉家的仇人,成了葉染的仇人。


  她像是瞬間被抽幹了全身的血液一樣,惶惶然不知所措,半晌才從位置上起身,踉蹌著走到殿中朝著穆青瞻跪倒。


  “皇伯伯,父王犯下如此重罪,昌寧……昌寧……”昌寧的話被上湧的哽咽壓在喉間,她伏在地上,言不成句,泣不成聲。


  “昌寧,你劭兒都和朕過了,你是個好孩子,你父王已經伏罪,朕也不為難你,你就回你的封地去吧!”


  “謝……謝皇伯伯……”


  昌寧謝恩後想起身,可是腿早就沒了力氣,起了幾次都沒能起來,大殿之上,眾目睽睽,竟沒一個人敢上前扶她一把。


  就在她再次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後脖領子一緊,整個人便被提了起來,她的心猛地一震,會這樣將她提起來的,沒有別人,隻有葉染。


  而這個時候,葉染不是應該恨她麽?恨她的父親想要殺她,最終卻還死了她的堂弟。


  她閉上眼睛,做好了被葉染一掌劈死的準備,可是疼痛卻遲遲沒有來,她卻已經被拎出了大殿。


  直至坐在了自家的馬車上,昌寧還是難以置信:“染姐姐!”她開口叫住了轉身準備離開的葉染。


  葉染回頭蹙眉看著她:“怎麽了?!”


  “你……你不恨我麽?!”


  葉染偏頭:“不關你的事!走吧!”完葉染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隻留下昌寧望著她的背影再次痛哭失聲。


  原本該是熱鬧非常的年初一,葉家卻誰都高興不起來,依照葉楠的遺願,他的死訊要瞞著葉遠川,是以家裏不能辦喪事,隻悄無聲息的將他安葬了。


  雲鬟實在抑製不住傷心,隻得稱病躲在自己的院子裏,華清也幫著她圓謊,稱她的病傳染,不能探視,這才打消了葉遠川要去探望雲鬟的念頭。


  為了避免葉林漏嘴,這些日子葉染幾乎走到哪就把她拎到哪,妮子到是沒再哭鬧,隻是話是明顯少了許多,臉上也不見笑容,安靜的像個假娃娃。


  葉染這幾日最常做的就是練槍,總要弄得一身汗才罷手,除此之外,看不出她和平日有什麽不同。


  穆劭一連幾都住在振武侯府,一方麵幫著府裏處理一些事,一方麵盯著葉染,擔心她出什麽狀況,卻沒想到她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阿染!他們都很難過,你不難過麽?!”


  正月初五,吃過晚飯,葉林被穆劭抱在懷裏,腦袋很是乖巧的搭在穆劭的肩頭,葉染則負手跟在穆劭的身側。


  京都的人們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雖然已經黑,可是街上的人流依舊絡繹不絕。


  偶爾還會有調皮的孩子當街放炮仗,炸得行人們四下躲避,然後他們便嬉笑著跑開。


  聽到穆劭突然這麽問,葉染腳步微頓,偏了頭去看葉林,然後麵無表情的道:“談不上難過,就是有些心煩!”


  “煩什麽?!”穆劭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懷疑葉染真的不是因為失去了葉楠這個弟弟而心煩,隻是她煩什麽,他還真摸不準。


  果不其然,隻聽葉染冷幽幽的:“穆青遠死的太輕鬆了,我不該那麽快就踩爆他的心!”


  穆劭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可心裏有有些慶幸,或許這樣也好,他現在雖然是有了血玉可以壓製身上的毒,可誰也不知道能壓多久。


  如果有一,他勢必要離開,她如果也能這樣沒心沒肺的隻在意報仇報得通不痛快便也是好的。


  將所有的情緒都糾結在失去親人愛饒痛苦中,這種方式不適合她,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染姐姐,林兒想學武功,你教林兒好不好?!”


  好幾都沒怎麽開口話的葉林在聽到葉染到穆青遠的時候,突然開了口,可開口的竟是要學武的話。


  葉染定定的盯著她看了許久,看到了丫頭眼睛裏的堅定,從她拿刀捅穆青遠的那股子狠勁兒來看,或許她是真的可以。


  “行,你吃的了苦,你娘親同意,滿足這兩點,我便教你。”


  葉林立刻點頭道:“我能吃苦!今晚就去問娘親!”


  第二一早,葉染一出門,就看到雲鬟牽著葉林站在她房門口。


  “阿染,你當真願意教林兒學武功?”雲鬟紅腫著一雙眼看著葉染。


  葉染點零頭。


  “好,今日起,我就把她交給你,打罵由你,隻別弄殘了弄死了,都由著你!”


  葉染還是點點頭,隨即對著葉林指了指院子角落裏的瓦罐:“罐子,雙手舉過頭頂,紮馬步,半個時辰,去吧!”


  葉林看了看比她腰還粗的瓦罐,竟也不嬌氣,邁著短腿跑過去,抱起來已是吃力,要把瓦罐舉過頭頂,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也沒有半個想放棄的字出口。


  葉染抄起梨花槍,用槍柄那一端碰了碰葉林的膝彎:“下蹲,在蹲,腿分開,再分,好,腰挺直,堅持半個時辰!”


  雲鬟看了一會,實在看不下去葉林那個的一個人那副吃力的樣子,最終還是咬著嘴唇舉步離開。


  昨晚葉林和她要學武的時候,她其實很震驚,她不知道葉林怎麽會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可是這個念頭卻提醒了她,如果當初她也給葉楠請了教習師傅,學得個一招半式,是不是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慘劇。


  可是葉楠已經沒了,再多的後悔也都於事無補,可葉林不一樣,雖然她是個女孩子,可是在京都,在侯府,在她以後未知的生活中,誰知道還會遇上什麽,她寧可葉林長大後也變成葉染那樣不羈的性子,也好過麵臨危險的時候沒有自保的能力。


  於是,不管葉林是一時興起還是什麽,她都下定決心要讓葉林學武了。


  年初六,雲澈來了一趟振武侯府,是雲老侯爺身子不好了,怕也就是這幾的事了,讓雲鬟有個心裏準備,見穆劭正好也在,便也傳了個話。


  “你外公想見見你,他眼看著沒日子了,你便是心中有氣,如今也別和他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了,去看看他,權當是可憐他吧!”雲澈似是變了一個人,沒了之前的執拗,一下子穩重了許多。


  穆劭沒有馬上答複,而是轉頭去看了看葉染,隨即才開口道:“好!”


  初八一早,雲鬟和穆劭一道去看雲世堂,穆劭將葉染也帶上了,直至上了馬車葉染還老大不願意的:“我去作甚?!”


  雲鬟自然知道穆劭帶著葉染的用意,以為穆劭是個葉染明白聊,聽到葉染這話才知道,這事全是穆劭自作主張。


  “帶你去見見人。”這話換做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聽了,多是要臉紅上老半,可是葉染聽了,隻是瞥了瞥嘴,心裏還暗搓搓的來了一句:“我知道不是去見鬼!”


  雲士棠已經病了有好一陣子,一時好一時壞,一直從年初拖到年尾,又拖過了一個年關,這幾是眼看著拖不下去了,精神一差過一,一裏,清醒著的時間越來越少。


  好在穆劭他們到的時候,老頭子剛剛醒來,下人們正伺候著吃湯藥。


  穆劭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雲士棠,印象中的他還是十幾年前那個樣子,以至於突然要麵對現下麵容枯槁形容焦脆的他時,竟一時有些晃神。


  “劭兒……是你麽?!”


  雲士棠雙目渾濁,看人也已經看不清,可是隻依著一個模糊的輪廓以及心中對穆劭來看他的那份渴望,便出口喊出了穆劭的名字。


  待丫鬟們退開,穆劭才跨步上前:“是!”


  “近些……讓外公看看你……”


  穆劭湊近些,抓住雲士棠舉向半空的手幫他準確的找到自己的臉頰,老饒手粗糙,抹在穆劭的臉上,引得他莫名一陣心酸,早年對雲士棠的那些埋怨也好,恨意也罷,似乎就在這一瞬間都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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