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最後一刻
天上的斑斕色彩已經逐漸消散，原本翠綠的山林也染上了一絲枯黃之色。
林天凡背著韓九月走在林間，姑娘已經迷迷糊糊的醒了。還沒清醒的她秀眉微簇。
“好疼……”女孩下意識的吐出這兩字。林天凡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的確是委屈了姑娘，他中毒之後有多禽獸，他自己都不敢回憶。
“餓不餓？”林天凡輕聲問著姑娘。
“不餓，冷……”韓九月微弱的聲音響起。
林天凡點了點頭道：“我找個地方生火。”說罷還運轉自身勁氣激發體內的熱氣，溫暖著姑娘的身軀。
這溫和體貼的模樣讓剛剛醒來的眾多凶獸直接在林天凡腦子裏炸開了鍋。
準確的說，是九尾的單方麵炸鍋。
“我們封閉感知也才兩天吧……我怎麽感覺跟過了兩年似的？”
“等會！小子你突破先天了！你終於睡了……”
九尾的話還沒說完就好像被什麽人按住了。
獬豸的聲音幽幽響起：“我還以為沒有個十幾二十年，你絕不會正視自己的心思。”
林天凡先是無聲的感謝了一下獬豸按住讓他腦子裏嗡嗡直響的九尾。卻沒理會他們的驚異，反而問了一句：“他們打完了？結果如何？”
這個他們自然是指那一神一人。
箕伯長長一歎道：“神快死了。”
又一尊神的隕落，像是在告訴他們，他們的時代已經遠去了。
林天凡眉頭輕皺，卻什麽也沒說。神快死了對他來說的確不是什麽好消息。
“小子，它死不光是增加你破局之難的問題。”獬豸聲音裏帶著罕見的落寞，一直以來他都是沉穩神秘，總是智珠在握的模樣。
這會兒這個口氣，林天凡已經能想到即將到來的難度了。
說來，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計劃，雖說未必能破得了麵前的難局，可至少能將實力差大大縮小增加他的機會。
麵對千軍萬馬，他都能周旋。可就是因為一個白衣人。所有的布局在一瞬間，全部崩塌。
實力！林天凡忽然升起對實力的無邊渴求。不同於一開始虛無縹緲的想登上頂峰。
若是有老叔祖……不，就算是隻有夏亦晨那樣的實力，林天凡也敢確定自己絕對不會陷入如此境地。
他背在背上的姑娘也不至於受這麽大的委屈，吃這樣的苦楚。終究是他這個做丈夫的欠她。
無論是為了腦海中萬獸鼎的隱秘，還是他自己的身世。乃至於韓九月家中滅門一事。他都需要實力，也隻有實力才會讓他更加心安。
“您說。”林天凡等了一會兒沒見獬豸的下文。直接開口道。
“它是山神，它一死，山也會死。這山中萬物都會陷入死寂給它殉葬。”
林天凡心底一寒，問道：“山中所有活物？”
“不錯。”
怪不得他在洞中待了足足兩天都不見夏家的追兵，他還以為是因為尋魂剔除的緣故。想來是早早撤出了山中！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此時山外絕對重重包圍，就等著他自投羅網。原本是最大倚仗的東西，竟然已經成了他的催命符。
林天凡沉默著，並未說話。而腦海中獬豸也安靜下來。走到一處空地他將韓九月放下，又撿了枯枝生火。還拉著韓九月的手給她運氣驅寒。
“還是冷……”韓九月簇著眉，玄陰體的巨大副作用正在她身上顯現。就林天凡所知，玄陰體除了修為會倒退之外，似乎還會影響身體素質。
她的身體正在迅速衰退。
林天凡坐在火堆之前將姑娘抱進懷中，夜色漸漸籠罩了整座大山。
林天凡的臉在明滅不定的火光中，是如此的陰沉。忽的他抬眼看向最中心的那座山峰。一個極其冒險的想法開始醞釀。
“小子！”九尾忽然出聲喝著林天凡。其實嚴格來說眾多凶獸裏最了解林天凡的並不是有洞察之能的獬豸。也不是能附身的箕伯。
反而最了解他的是九尾。這隻狐狸沒有洞察人心的能力。可九尾是最先接觸林天凡，而狐狸最是善解人意。
“那尊神雖然命不久矣，但還是能苟延殘喘幾百年，卻因為你馬上要死了！它不殺你已經是脾氣好，又憑什麽幫你！”
“可隻有它了。”林天凡語氣平淡，仿佛不是在做什麽極其冒險的決定，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點評局中。
林天凡又垂眸看著韓九月的睡顏，眼底忽的蕩開溫潤的笑意。
“我等不起，那尊神也未必能等。將死之人都有遺願，更何況神？”
“就算有遺願也不是你這樣的螻蟻能幫得上忙的！”九尾真的快瘋了，林天凡平日裏那是真的狡猾，就算是這種情況，他也會想盡辦法拖到最後一刻。
可正如林天凡所說，他等不起。準確的說是韓九月等不起。鬼知道要是沒有及時的照料，韓九月會虛弱成什麽樣。
九尾現在是真的後悔當初為了八卦拚命撮合林天凡和韓九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是這種感覺！
“不是還有你們嗎？”林天凡淡淡的說著，看著韓九月的睡顏笑意漸深。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姑娘這麽好看。
好看到能讓他拚命。
“小子……”九尾斟酌著自己的用詞。“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你……”
“前輩慎言，她是我的妻子。”林天凡不鹹不淡的把九尾千言萬語的勸告堵回了它肚子裏。
九尾白眼一翻，卻是直接閉上了嘴。再也不想說話了。可林天凡這樣的行為卻在它心裏悄無聲息的加了分。
畢竟這會兒對韓九月不離不棄，也就代表不會輕易拋棄朋友。九尾自認沒想過做林天凡的長輩，能做個朋友就好。
而林天凡越講情義，對它而言越是安心。
“不準，丟下我……”韓九月渾噩之中好似察覺了什麽一樣。一手揪住林天凡領口，似乎想努力的作出凶惡的表情。
可是終究隻做出病貓一樣的微弱聲響。
“傻丫頭。”林天凡笑得真心，他從未如此笑過。前世今生都沒有。他給姑娘理著散亂的發絲，像是對待稀世珍寶。
“我不會離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