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分別
天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朦朧雨霧之中一輛陳舊的牛車搖搖晃晃的行走在黃土泥濘的路上。
牛車上坐著一個身形瘦削的少年，一身灰白布衣。旁邊是堆放得整整齊齊的蔬菜。牛車前一個佝僂的老人牽著車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濘的道路上。
少年雙目微闔，隻是時不時一道藍光從其左眼縫隙處閃爍，此人正是林天凡。
他是在兩天前被車前的老人撿到的，那時候他剛剛跟一個先天強者硬拚了一場，比一個普通人還要虛弱。隨口胡謅了一個逃荒的身世，那位老實忠厚的老農就同情心泛濫將他撿回家了。
從老農口中林天凡知道了這裏是景盛皇朝的益州，是大名鼎鼎的賢王夏亦晨的封地。而獵妖荒原離夏亦晨的王城，不過短短三十裏。
僅僅這一個信息林天凡就確定了自己的敵人，就是那位被老農崇敬無比的賢王！
這位王爺在景盛皇朝的地位非比尋常，派一個郡主前往下屬國一個小宗門臥底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由於景盛皇朝地域無比遼闊，即使全力使用追風步林天凡也不敢說能在被找到之前逃離出景盛皇朝。更何況在或明或暗的查探下，林天凡根本不能全力使用追風步。甚至很多時候被圍堵林天凡隻能老老實實的步行。
更因為王城橫在林天凡回雲方國的道路上，所以在老農提出送他前往王城的時候，林天凡隻是略微思索一下就答應了。
老農常常牽著牛車前往王城賣菜，所以守門的將士大多都認得他，和老農同路能很大程度減少林天凡被懷疑的可能。可他是個多疑的人，即使這個老農待他很好，也沒有任何表現可疑。
可林天凡就是懷疑著他。準確的說，作為曾經的臥底，他對所有人都抱著懷疑。隻是趙玉瑤的突然發作讓他還是很不爽。
此時天上淅淅瀝瀝的小雨也不是自然的，箕伯使用了雨的能力之後，就在林天凡半威脅半糾纏的情況下給了他一套武技。
當然，箕伯在九尾的嘲笑下一口咬定是被林天凡給煩的。
這套武技名為寂滅雨變。
具體什麽級別他也不說，隻是自傲的哼哼著說林天凡能用一輩子。
天空上淅淅瀝瀝的小雨就是林天凡修行寂滅雨變的結果。
老農慢悠悠的，拉車的老牛也是慢悠悠的。牛車慢悠悠的晃蕩著。隨著路邊草木逐漸稀疏，麵前的土路也逐漸開闊起來。
地麵也沒那麽多坑坑窪窪的泥水塘了，林天凡緩緩睜開雙眼，眼前出現了一道高聳入雲的城牆。
天玄大陸因為可以修行，很多建築都帶上了極為鮮明的修行者風格，這個風格統一一點就是，更高，更大，更雄偉！
林天凡敢確定，在藍星上所有的古建築都沒有這樣高大寬闊。鮮明的氣勢撲麵而來，他莫名的腦仁一疼，幾個畫麵閃過腦海。
稚童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被一個看不清麵目的婦人抱在懷裏。一個同樣麵目模糊的青年對著婦人拱手行禮，似乎在笑著說些什麽。
林天凡使勁搖了搖頭，才把自己腦子從痛處中拉了出來。
“是張老漢啊！又來賣菜？”把守城門的軍士笑著跟老農說話，顯然十分熟悉。
“是啊，今日來時遇見一場小雨，這些菜淋了雨更鮮嫩嘞!”老農說得歡暢，全然沒有山陰那樣，百姓畏懼官軍更甚於畏懼賊軍。
軍士看了看菜色點了點頭道：“確實新鮮，你送點菜到我家去，我家媳婦自會給你銀兩！”
說著又打量起林天凡，有些狐疑的問道：“你是何人？可有文牒？”
文牒這東西就是身份證明，在這個武者全世界亂跑的地方其實效用不大，但這位賢王就是這樣大魄力的實行了這個製度。
就算路過益州，也得在益州邊境報上自己的身份領取相應文牒。
應付老實忠厚的張老漢那番說辭肯定不能把這個官軍糊弄過去，所以林天凡其實早有準備。
“他是我遠方侄子！”老農笑嗬嗬的主動開口，“這孩子在家裏闖了禍，怕被他爹打死逃到我這兒的！您放心，這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絕對沒問題！”
軍士狐疑的打量著林天凡，可是也說不出什麽異常，而且老農說得也沒什麽破綻。
“你還是盡快把他的文牒拿過來，否則下次可沒這麽好說話！”軍士說著讓開了道路，老漢躬身行了幾禮才又牽起牛車晃晃悠悠的進城。
這個說辭原先林天凡用語言陷阱誘導著老漢，讓老漢以為是自己決定這麽說的。根本沒細想為什麽要給林天凡隱瞞。
二人進了城，林天凡借口著尋親就跟老漢分別了，臨走的時候還往老漢菜籃子裏扔了一枚靈錢。要知道，一枚靈錢可是一萬兩白銀，老漢從那之後安安分分做個富家翁養老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奇怪啊。”說話的竟然是一直沉默著的獬豸。
“這靈錢給了他必然會懷疑你的身份，若是將你的行蹤上報給夏亦晨，你不就危險了嗎？”
林天凡沉默著頓了頓，看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出神半晌才開口回了一句道：“世道艱難而已。”
世道艱難，所以本該頤養天年的老漢至今還要勞作來勉強糊口，世道艱難，所以林天凡多疑。
他的多疑來源於他的畏懼，他看了太多人心人性，即使在繁華到車水馬龍的時代，底層依舊艱難。
所以，他可以冒著暴露的風險給老漢一枚靈錢，別的不說，至少能心安理得一些罷了。也因為老漢帶他進城，他確定了王城城門實際上沒有武者鎮守。
接下來他完全可以通過寶兒的能力安全的混出城門，可是已經走到城門口林天凡忽然停住腳步，他有種預感，這座城裏藏著一些他必須要知道的事。
“小子，你還想做什麽？”箕伯開口問道。他確實不能理解林天凡這時候停下的意義。
林天凡忽然轉身朝城中走去，幽幽說道：“我在這座城裏，似乎丟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