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照顧好你自己，蘭若
錦官城的夜晚與望隴鎮不同，燈火通明，大城市的夜晚比之白日更為熱鬧，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
西街更是城中最為人氣最旺盛之地。
那鳳梧樓是這城中唯三家青樓中最大的，也是名聲最好的。
蓋因這樓中有一頭牌名為蘭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深受城中豪紳喜愛。
“師傅，我真得扮女人？扮個嫖客不成？”魏煜坐在樓中房內，麵露苦澀。
他真沒想到最後這一關出了變故，這忘千機竟然讓自己扮成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冒充這清倌人彈奏曲目。
“自然不成，你本就是男人，扮男人有何難度？你若是能以女兒身誆得那群豪紳為你一擲千金，才算得上是本事！”忘千機興致勃勃地在他的臉上鼓搗著。
不過一刻鍾，魏煜的妝便化好了。
【淦，還真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魏煜照著鏡子，對比了一下自己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蘭若大家，這麵容真一般無二。
“你這身形太過粗壯，衣物到時沒法掩蓋，我白日傳授給你的縮骨功，此時用來看看。”忘千機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煜，說道。
這天殘老人今日白日除了這易容術沒傳，其餘輔助的功法是都傳給了他，這縮骨功竟然也是一套奇六品的功法，雖說對他的實力沒有多大提升，但有改變身形的奇效。
【鎖骨易形】
魏煜骨骼一連串異響，身形立時矮了三分，肩膀的寬度也一並縮短。
“不錯，你武學的天賦確實喜人，這縮骨功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忘千機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投了9w8的經驗值升滿，用起來自然順手】魏煜存得經驗夠多，這忘千機傳他的幾套功法被他通通升滿了。
“容貌已是沒有破綻，聲音變化無須我教你罷？幻聲寶典你也學去了，登台前用上便是。”忘千機沉吟了一番，走到了暈倒的蘭若身邊。
美人如玉，粉黛嫣然，蘭若能得那麽大的名氣，不光是憑借著她過人的才藝，她這幅姿色也是天下少見。
“來吧，對她用我傳授給你的憶魂功，小心些，用力過猛她可就醒不過來了。”忘千機衝魏煜招了招手。
魏煜邁著小步走到了床邊，伸出右手搭在了她的額頭上。
【這憶魂功才是他這套易容術稱得上絕世無雙的奧妙所在，搜索記憶，複刻技藝，當真不可思議】
這功法的效用已經接近後續四版本“天下問道”版本中某些上古手段了，極四品的品階倒有些配不上它的功效。
很快，隨著他這套功法的運轉，魏煜明顯感受到身體中有什麽物質分裂出來，順著他的手湧進了蘭若的體內，這物質絕不是內力，應該是更後續版本中的東西。
前世這些東西魏煜作為玩家並不能感受出來，如今自然也不好斷定。
【大體應當是如神識一般的物質吧？】他有所猜測。
這團物質在蘭若腦部遊走停頓了將近一分鍾的時間，轉而遊走至她的全身，最終回歸魏煜掌心。
“好好感受，別迷失在她的記憶裏了！記住你自己的名字叫魏煜！”忘千機的身形在他的耳邊如同一聲炸雷，但卻很快消散。
魏煜感覺自己如同飄在做雲朵之上一般。
驟時，又墜落在了地麵之上。
“走走走！小乞丐要飯去別處要去！咱們這是青樓！別影響我們做生意！”
“求求你！賞我口飯吃吧！我好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魏煜吃力地說道。
“去去去……”
“等等，我來看看。”一個溫柔的聲音出現了。
魏煜看不清她的樣貌，隻覺得她的聲音異常好聽，一隻溫暖的手掀開了自己的頭發，在自己的臉上摩挲著。
“好個美人胚子！”那聲音輕笑一聲。
“你可願跟著我？”
“跟著你……能有飯吃嗎？”魏煜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是自然，不但能讓你吃飽，金銀財寶，榮華富貴，隻要你聽話，唾手可得。”那聲音在魏煜耳中如同天籟。
“那我願意！願意極了！”他忙不迭地點頭。
“好，隨我進來吧。”
隨著她的聲音，一陣天旋地轉，魏煜再次飄上雲端，又再次墜落。
“啪！”一個巴掌扇在了魏煜臉上，打得他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
“誰讓你出來接客的？你是清倌人自己不知道嗎？”
【又是這個聲音？】
“張媽媽說接客能賺更多的錢……我想多報答你一些……”魏煜有些委屈地說道。
“………”那聲音沉默了一下。
“做好你的清倌人，保住你的身子，遠比賣肉來錢要快，不要再有下次！”那聲音不再如同初次見麵般溫柔，冷漠嚴厲了許多。
【她到底是誰？我又是誰？】魏煜迷茫地看著周圍的濃霧，驀地身形一墜，突然向下落去。
“錚！”魏煜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紅色的高台之上，手撫古琴。
下麵盡是眼中露著紅光的男人們，四周的樓欄邊坐著好多好多人。
【他們都是來看我的】魏煜心底想道。
他看向遠處，一個被迷霧籠罩著的人影站在人群的最後方。
【媽媽？】那應該就是那個溫柔而嚴厲的聲音的主人。
魏煜感受到她對自己點了點頭。
【該輪到我了】
他想著，伸手撫上了古琴，一曲溫柔動聽的樂曲款款而來，台下所有的男人們盡皆醉倒在她的琴聲之下。
而眼中的紅光也越來越盛。
【好可怕！】魏煜心裏突然有些害怕，但感受到了那道迷霧中傳來的目光，她咽了咽口水，繼續完成了她的表演。
如夢似幻的光影從魏煜眼前閃過，他慢慢地，一步步從一個沒有名氣的雛兒，成長成了一個名聲鵲起的青樓頭牌。
一個清倌人，賣藝不賣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奇女子。
“媽媽，你叫我？”魏煜來到了一處廂房。
此時眼前的女子迷霧已然淡了許多，看得清身形，那是個穿著錦服的女人，隻是容貌還是不曾露出分毫。
“今夜段王爺會來看你的表演，好好彈琴，晚間若是要你陪他，便答應了吧。”那聲音毫無波瀾地說道，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但憑媽媽吩咐。”魏煜沉默了一下，低聲應道。
【終是逃不過這一關】魏煜心中苦澀，小時不懂事，如今大了，聲明鵲起怎會願意出賣身體。
隻是媽媽對自己恩重如山，他不能讓她為難，段王爺的要求若是拒絕，平白惡了他，日後鳳梧樓在這錦官城可就難以生存了。
濃霧彌漫，再看清時，他自然坐在了一張圓桌之旁，身邊坐著一位錦服男子，豐潤如玉，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美人，你可願入住我的王府？為本王的妾室？”
若是做這段王爺的妾室，對她來說，可能她答應之後，便是一生榮華。
“我……”魏煜遲疑不語。
“看來你是不願了？”那段王爺確實是個好人，依舊是笑容滿麵。
她還是沒有選擇跟他走，縱使這可能是她最好的歸宿。
【我要留在鳳梧樓！】
濃霧彌漫，一個巴掌打散了這片濃霧。
“啪！”
“為何不走？”聲音很冷漠，這次魏煜看清了她的臉。
盤起的發髻和那雙鬢的細長發絲襯托著那絕世的容顏，淡然的雙眸中不起一絲波瀾，清冷的容顏看不出半點情緒，仿佛剛才動手的人並不是她一般。
“我想留在媽媽身邊……”魏煜雙臂下垂，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沉默了一下。
“下去吧，以後若是再有機會，別再放過了。”她歎了口氣，無力地揮了揮衣袖。
“媽媽……”
“下去！”聲音變得嚴厲，魏煜緊咬嘴唇，終是告了聲退。
熟悉的白霧再次襲來，魏煜此時已是習慣了這濃霧，絲毫不覺得奇怪。
這一日，整個鳳梧樓都掛起了白綾。
哭聲彌漫在魏煜耳邊，他的臉上止不住地落下淚水。
胸中的悲意彌漫，隻覺得天塌地陷，自己此生再無意義。
“我要走了……”
“別哭……”
那聲音臨走前，變得十分溫柔，恰如她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時一般。
“以前你小的時候可聽話我話了，這鳳梧樓不是長久之地，聽我的話，能早些離開便早些離開。”
“我房中櫃子裏…….有個暗格，拿著裏麵的錢贖了身，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媽媽……”
“當初我費了大力才為你找了個好人家，咱們這鳳梧樓多少女子做夢都想擠進段王府，你倒好……真是不給我省心……”聲音漸漸虛弱。
“照顧好你自己……”
“蘭若……”
那聲音從魏煜耳邊消失，他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麵前的人生息全無，已然不在人世。
【蘭若？……我叫蘭若嗎？】魏煜腦中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強烈的悲傷讓他分不清，他隱隱覺得自己並不是蘭若，但這身臨其境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陷入其中。
“記住你的名字！魏煜！”一聲炸雷此刻在他耳邊響起，讓他渾身一震。
而後一股強烈的眩暈感湧上腦門。
【對！我是魏煜！】他刹那間清醒，卻被這眩暈感衝昏了頭腦，一股強烈的墜落感襲來，直落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