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舒服
“這個早就死了的人嘛，就讓她隨風飄散吧。”童微琪一把從她手裏奪過已經四分五裂的照片，兩隻手伸到窗外。
鬆開……
這時候還沒有完全進入冬季，風裹夾著這些碎片，飄飄而逝。
白知悅盯著手上還僅存的唯一一張半邊臉的照片，突然感到一陣憤怒。
掄起手來……
反手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對付這種賤人，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更不必考慮什麽君子之道，因為她不配。
“欠揍！”丟下兩個字以後，她直接推門而出，手裏還緊緊捏著那四分之一的照片殘片。
童微琪被這一巴掌完全打暈了，頭頂的星星月亮接二連三地交替，從這下手的力道來看，她和莫森還真是旗鼓相當，難分難舍，啊呸，難分伯仲。
剛才她被白莫二人各打了一邊巴掌，兩邊的紅潤程度都差不多，簡直是免費的化妝品，純天然，不刺激。
白知悅回到殷家之後，直接就把自己給反鎖在房間。
李媽看她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就故意上樓問她，要不要一塊兒給殷庭墨送便當，誰知道吃了個閉門羹。
不過李媽怎麽會如此小肚雞腸，和她一般計較呢，作為長輩，她也應該關心晚輩的身心健康。
於是她不依不饒，就是想讓她把門開開。
“白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她靠在白知悅門上，對著麵說道。
沒有人回應。
“那要不然我們一塊兒做菜給先生送去，他早上還和我說，想嚐你的手藝了呢。”她繼續說道。
依舊靜悄悄。
“你出來吃飯吧，我都做好了，生氣歸生氣，不能氣壞了身子啊。”李媽是真的擔心她。
還是沒有聲音。
她鍥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地勸她，但是房間裏就像根本就沒有人一樣，靜得落針可聞。
她急了，隻好拿殷庭墨來威脅她。
“白小姐，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讓先生回來開鎖了。”李媽對著房間做最後一次掙紮。
……
一分鍾，兩分鍾……
李媽剛準備往回走，“吱”地一聲，門開了。
“李媽，你不要煩殷庭墨了，我就是情緒不太好，姨媽造訪。”說完就直接關門了。
李媽看著她那雙又紅又腫的眼睛，心裏一驚，姨媽造訪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讓人流淚的功能，她也是個女人，這種小兒科的謊話根本就騙不了她。
但是她既然不願意告訴自己，就隻好請先生出馬咯。
她將做好的飯菜裝進便當盒裏，就到殷氏去找殷庭墨了。
“李媽。來了。”前台的小姑娘早就和李媽混熟了，每次李媽來送飯的時候都會和她打個招呼。
李媽對著小姑娘點點頭，“哎。”
“李媽，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姑娘繼續說著。
李媽愣住了，難不成就這麽明顯？
“沒有沒有，姨媽造訪。”她隨口搪塞了兩句就過去了。
嚇得那幾個小姑娘掰著手指頭算，李媽今年多大歲數了，還沒斷？
見到殷庭墨以後，李媽本來是想說白知悅的事情的，不過看他低頭工作，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沒有細說，隻是一筆帶過。
“先生，今天，白小姐似乎不太開心。”她一麵將菜盒拿出來。一麵說道。
殷庭墨的眉頭微微上揚，“哦？”
李媽卻並不準備繼續說下去，“今天準備的都是您愛吃的。”
他突然換了一種看李媽的眼神，“她到底怎麽了？”
李媽隻是一個小小的下人，哪裏禁得住他這逼視的小眼神。
趕緊說道，“那個，她今天一回來就待在自己房間裏不出來了，我怎麽勸也勸不出來。要不然……您回去看看？”
“你怎麽不早說？”
李媽低著頭，暗自思忖著應該怎麽和他解釋，一抬頭。
隻看到一個微微震動的搖椅像嬌嫩的小花小草在微風中搖搖墜墜。
再轉個頭，就隻能看到殷庭墨的背後，急匆匆地往門外走。
她盯著桌子上那幾個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歎口氣，英雄難過美人關。
殷庭墨三步並做兩步走，直接鑽進車子裏。
車速直逼飆車比賽，四個輪子在馬路上不光是掀起滾滾塵煙，還能看見閃閃火光，咻咻咻的聲音不絕耳畔。
而白知悅這邊，則因為在童家受到的委屈而暗暗落淚。
明明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卻隻用了一半時間破門而入。
注意，這裏入的是殷家大門，白知悅的房門還是緊緊關著的。
他嚐試著敲了敲門。
白知悅正哭到高潮處，以為還是李媽擔心他而敲的門，沒有吱聲。
直到……
那熟悉又溫暖的聲音響起，“白知悅，開門！”
她愣住了，本來哭的一聳一聳的肩膀此時保持著聳上去的狀態，忘了聳回來。
他怎麽來了？
大概三秒鍾以後，她的肩膀終於回歸到正常的狀態了。
她伸出手來，用力擦了擦濕噠噠的臉頰，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企圖營造出一種房間裏沒有人的假象來。
他看裏麵沒有聲音，擔心她有什麽事情想不開，做了傻事，直接就一個快衝……
“砰！”地一聲。
嚇得白知悅那在眼角即將離家的淚水，都硬生生縮了回去，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屬烏龜的，那種碰到一點兒小事就躲進龜殼裏的烏龜。
殷庭墨因為用力過大，差點就摔了個狗啃泥，還好他的四肢發達，抓力大，呸，是兩足！
他隻是前後搖晃可幾下，就站住了。
白知悅暗自悲傷，真是太可惜了，居然沒看到他像一個四肢動物一樣趴到在地。
看著白知悅那張淚眼朦朧的臉龐，他的心髒中有一塊地方突然柔軟下來。
“你怎麽了？”他站穩當了以後問道。
她搖搖頭，“我沒事。”
但是搖頭的那一瞬間，那兩顆被嚇回去的淚水又一次滾滾而落。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殷庭墨的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心疼，和由其產生的責備。
他一步步，靠近坐在床上蜷縮著的白知悅。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愈來愈近，有種想抱住他大哭一場的衝動。
沒來由地，就是無比期望他的安慰。
殷庭墨在床沿坐下來，“知悅……”
這一聲呼喚，低沉而富有磁性，將她所有的堅強的偽裝都卸掉，效果堪比大火的貝德瑪卸妝水。
一雙白皙纖長的大手穿透她那頭披肩的中長發，一點點接近頭皮，有溫度有感情地觸碰到發根。
終於，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突然變身柔氣衝天的高冷男，一把抱住了他。
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那一刻，失去了感知的能力，突然就停止了運轉。
還好隻是幾秒鍾，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計，否則的話，白知悅會以為自己力氣太大，一把把他給抱去見如來佛了。
“哭吧，哭吧……”他的那雙具有魔力的手掌還在她的秀發上一起一落，輕輕拍打。
聽到他的話，就好像被誰慫恿了一般，她果真哭得更大聲，更豪放了。
“啊……哇……啊……”她亂七八糟胡哭一通。
殷庭墨按捺住自己心裏將她看成神經病的想法，盡力給她最多的溫暖。
在他的懷裏，鼻腔中湧進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的哭聲戛然而止，“你噴的什麽香水？”
殷庭墨一臉呆滯，他可以說他從來不噴香水嗎？
他的腦袋剛剛完成搖頭的一半，就被白知悅用一雙手固定住了，“別告訴我是體香，大男人有體香，我這種如花似玉的女人沒有，這像話嗎？”
他就像便秘一樣，“可是，我確實沒有用香水的習慣。”
她嘟著小嘴，思考了一下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隨即像隻哈奇士一樣撲了上去。
左嗅嗅，右嗅嗅，上嗅嗅，下嗅嗅……
這味道的確不太像後天合成的，還真像是純天然產物。
她的腦細胞正在以蝸牛蠕動的速度走向死亡……
殷庭墨一個沒控製住，反把她按倒。
這……是壁咚的升級版，傳說中的床咚吧？
她一雙大眼眸滴溜溜地近距離打量著，這張在公司裏足以迷惑大半女人，其中不乏結了婚的大媽，有一瞬間的恍惚。
李媽自己坐了小出租姍姍來遲，她心裏擔心白知悅，一回來就往二樓衝。
剛邁進一隻腿，就……
嚇得退出來了。
現在的年輕人呐，也不知道關關門，她心裏嘀咕著，臉上笑嗬嗬的，隨手將房門關上了。
他眼神裏有不確定，有遲疑，不過最後還是吻了下去。
柔軟的嘴唇，甜蜜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她貪戀著這一切。
他突然停止下來，離開她那微微顫動的唇，低聲呢喃，“下次，不可以這樣！”
下次，不可以這樣？
她點點頭，笑了。
……
“以後不管有什麽事情，傷心的，開心的，都要和我分享。”他整個身體還趴在她嬌弱的身子上。
她點頭。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哭了嗎？”他直視她的一雙杏瞳，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的眼眸有幾分逃離，顯然，她還沒有準備好。
“如果你覺得還不想說，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說完這句話，他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從她的身上爬起來，坐直了，看著她。
“你好好休息，待會兒下來吃飯，李媽已經準備好了。”他柔情蜜意地說道，再次摸了摸她一頭烏黑的秀發，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