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河東河西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起老劉家的遭遇，陳老漢心裏也是一陣唏噓。這事能怨誰呢？似乎怨不得任何人，隻能說人在做天在看，不能做哪些損人利己的事，不然早晚會遭報應。
“估計那些混混曾經受過劉根柱壓榨吧？他家家道中落，他不就做過一段時間的混混嗎，應該也不是個善主，不然怎麽有膽子玩自己大哥的女人。”
在陳漢生的眼裏，向來相信有因必有果，劉家爺倆說白了，沒一個好東西，如今落到了這般田地，也是他們咎由自取了。
“對了，娟兒，你經常能遇見他嗎？他欺負過你嗎？”
雖說劉根柱不能人道了，他也折了一條腿，但他終究是個男人，要是對著陳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耍狠，也是讓人招架不住的。
“沒有，就有次我從工廠回來家，見著他被幾個臨街的混混堵在了巷子裏，那些人應該是剛揍過劉根柱，然後又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抵在了牆上。
他當時看著我時，眼神裏充滿了悲鳴。我正好認識裏麵一個人，是嘎子哥以前的朋友，對方見著我，就問我要不要放了劉根柱，我當時有點怕，不想不好的事情在大院裏發生。
就點了點頭，然後那些人就扔下劉根柱走了。”
陳娟現在想起這事，還覺得心裏有些發怵。她也不知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反正因為自己的點頭，被救下來的劉根柱，倒是啥話也沒說，隻是看了看自己，然後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以後這事，你還是少摻和，見著了，繞道走就行。我是覺得劉家再也卷不起什麽大風浪了，所以才沒跟他們再計較。但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才是。”
陳漢生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蹙，他不太希望陳娟再跟劉家人有任何瓜葛。畢竟劉家的衰敗。
雖說是他們咎由自取，但當初若不是陳漢生將金爺給拉攏了過來，斷了對方的財路，他們也不至於那麽快覆滅，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陳漢生還是希望家人能夠提高警覺，別到時候對方日子過得拮據，沒了活路，而想出什麽損招害陳娟他們。
“嗯，哥，你放心吧。我平時都是白天回來的，一般路上行人也多，就那天巧了，天氣有點陰沉，行人有些稀少，然後就見著了劉根柱被幾個人給圍著了。”
陳娟點點頭，應道。隻是她沒想到自己輕描淡寫的一個描述，當時那害怕的一個點頭救下了限於苦海中的劉根柱，後來竟幫她躲過了一場無妄之災……
一九九八年對於陳漢生來說是個喜憂參半的一年，本想著元旦能在家好好陪著家人過幾天，結果假期的第二天，說曹操曹操就到。
二姑媽陳鳳一早就找上了門，隻見她衣衫有些襤褸地，手牽著昆哥站在陳家大院門口，眼淚掉了一地。
她那滿臉的淚痕，加上身上的衣服像是在泥濘中滾過一般，讓陳鳳再也沒有往昔的光彩和頤指氣使的氣息。她渾身透露出的就是無盡的絕望和悲愴。若不是了解她的為人，連陳漢生都會被她那模樣給驚得失了分寸。
“鳳，你這是咋了？快進來。”
先看到陳鳳站門口的是陳老漢，他正對著院落，坐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吃飯。見妹妹這活脫脫像被人欺負了的樣子，他驚得心髒連跳了好幾個節拍。連忙迎上去，擔憂地接過對方肩上扛著的打包帶。
“鳳，你和昆娃吃過飯了沒有？麗娜和穎兒呢？她倆沒跟你一起過來？”
將人迎進了屋子裏，陳老漢再看了看門外，問道。
“哇……哥，賀金山那個挨千刀的，他答應了人家要把穎兒和麗娜賣給別人。他，他……哇……”
聽到陳老漢提到麗娜和穎兒兩個閨女，陳鳳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泛著一股惡毒的光，她一屁股坐在庭院地上，大哭起來。
順帶的，她的情緒，讓一旁愣愣地跟著的昆哥也嚇得哇啦大哭出聲。
“鳳，你起來說，地上涼，還有你這樣子嚇著昆娃了。到底怎麽回事？為啥要賣了穎兒和麗娜？那不都是他閨女嗎？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是不是弄錯了啥子事？”
看妹妹這樣，陳老漢下意識地就朝屋裏求救陳漢生，但在看到對方就坐在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時，他不禁歎了一口氣，自己堅持一個人死扛著妹妹的哭鬧。
若不是陳鳳太過激動，他真想跟她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鳳啊，你的好人緣都被你自己前期整沒了，漢生若不幫你，我老漢也沒啥大能耐啊。’
“賀金山那王八羔子，他，他中了別人的道，吸毒把家底早敗光了，賭又屢賭屢輸。實在沒錢了，他就跟人家人販子聯係，要把穎兒賣去給人做媳婦，把麗娜賣去給人家養著，以後也不知是啥下場。”
不知道陳老漢心裏想啥的陳鳳，許是意識到自己這樣隻顧著哭，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她開始支支吾吾地將事情地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
“……這，這賀金山咋那麽糊塗？那可都是他的親骨肉。”
其實賀萱穎年歲已經十五六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隻是這事一旦跟賣字掛鉤，陳老漢心裏也是接受不了的。
雖然孩子不是他自己的，但那畢竟是妹妹的兩個骨血，聽聞此事，他原本還算淡定的臉上染上了一層肉眼可見的蒼白，且不說孩子可不可憐，但這就是在往陳鳳心口上插刀子啊。
“本來我給穎兒已經說好了一個婆家，對方能出兩千的彩禮，已經不錯了。可他非要將穎兒賣給人販子，說能賣到五千的好價錢。這還不算，穎兒要嫁去的地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廣州。
至於麗娜，賀金山沒說賣去哪，他就說讓我不要管了，反正以後大點了都是要嫁人的，往哪放都一樣，隻要有錢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