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開雜貨鋪
“劉總，這可使不得，俺啥都不要，你們都沒怪罪俺帶了遠子這個不省心的東西來添亂，俺就已經很感激了。”
對於劉嘎子的這種提議，凱叔肯定是連連擺手要拒絕的，他真得沒臉接受他這種以德報怨的饋贈。
“凱叔，我覺得嘎子這個主意不錯，您老以後還是多為自己活著吧，兒孫自有兒孫福，犯了錯誤總是要受到懲罰的。
正好食堂旁邊有個一百十來平米的閑置房子，您就在那弄個雜貨店吧，也算幫我們大家夥解決了三裏多地沒日用品的難題了。
至於進貨卸貨啥的，我想咱們工廠四五百個人需求量也挺大的，直接跟商家說，他們應該是願意送貨上門的，根本就不用您親自跑去進貨。”
陳漢生本是擔心著凱叔的心髒問題，才不想讓他繼續做門衛的，留工廠吧，他一時半會也沒想到什麽合適的工種適合凱叔的，此刻經劉嘎子這麽一提，他倒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劉總，陳總，不能，俺不能這樣占著你們的便宜。遠子他犯了那麽大的事，俺作為他的爹，不能說一點過錯也沒有。你們不用為俺著想了，俺去街頭上打打零工總是能賺夠自己一口飯吃的。”
生性要強的凱叔讓陳漢生想到了他家那倔老頭陳老漢，是時代造就了他們這些四五十歲的老頭的淳樸與善良。
可往往正是他們的淳樸與善良，才創造出了許多不安分的下一代。就比如汪遠，他這樣投機取巧，有著無賴品行的人，在西安街頭並不在少數。
“劉總，陳總，遠子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吧，俺的罪等到了地底下，自會跟俺兄弟懺悔，他俺是真的盡力了，他娘死得早，俺為了他從沒想過給自己續個香火啥的，聽天由命吧，娃的罪過娃自己受著。”
默默地再擦了把眼淚，凱叔蹣跚著朝門口走去，隻是剛走兩步，他想起精神恍惚的自己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沒說。
“俺去辦理離職手續了，劉總，陳總，那錢，隻要俺活著一天就會還你們一天。”
“……蔣隊，這是在地下通道裏，汪遠和薛紅的對話記錄，還勞煩你們幫我們主持公道。那個，我現在出去一趟，後續的事情，你們要是還有不清楚的，劉滿會代為回答。”
跟劉嘎子對視一眼，陳漢生將自己手中的手機交到了執法大隊隊長的手裏。
“好的，那陳總你去忙吧。”
這事是李泉親自打電話給自己代為辦理的，作為執法大隊的隊長，蔣超自然是盡心盡力的，剛才聽了那麽多大家的對話，他對陳漢生和劉嘎子兩個年輕人的品行也是佩服不已，跟兩人說起話來，也是溫柔之至。
“恩，謝謝，滿子，我去了。”
陳漢生知道慢慢跟自己形成了默契的劉嘎子，不用自己細說，他也知道自己這是要幹什麽去。
“去吧，這裏有我呢。”
果然，劉嘎子心領神會地衝他笑笑，點頭應道。
……
人事辦公室外的公共辦公區域，因為大部分人都還沒回來上班，所以給陳漢生創造出了一個可以自由思考問題的安靜空間。
他覺得，經過汪遠和薛紅監守自盜這事，自己似乎離那麽神秘的幕後黑手又近了一步……
“凱叔，離職手續辦完了嗎？”
約莫有二十來分鍾左右，聽到身後有開門關門的聲音，陳漢生下意識地轉身，便看到了自己等待的人。
“陳總……”
送凱叔出門的小鄭，見到陳漢生不知何時來了此處，驚訝的同時，還有些小小的緊張，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啥事，才會勞煩幾乎不怎麽蒞臨人事行政部的陳漢生出現在此。
“恩，忙你的吧，我送送凱叔。”
陳漢生肯定是不會給他太多緊張的機會的，交代完一句，他就和凱叔一起往門外走去。
“陳總，俺不過是個門衛，哪勞煩您來送俺啊，那孽畜俺不想為他求啥情了，該咋辦咋辦吧。您和劉總都是好人哪，這製衣廠必定會生意紅紅火火，服裝大賣。”
看著眼前比自己兒子還小個一兩歲，卻成熟又穩重懂事的年輕人，凱叔悔得腸子都輕了，他就該相信古訓，棍棒底下出孝子，打小就該多揍揍汪遠的，不然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光景 。
“凱叔，工種不分貴賤的，在咱們製衣廠上到我和劉總，下到一個普通的保潔阿姨，大家除了在崗位上的作用不一樣，薪資不一樣，其他都是平起平坐的。而且，您應該能猜到我有事想跟您商量的。”
陳漢生感受到了凱叔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涼，但他還想再勸勸他在製衣廠裏繼續發光發熱。
“陳總，您是說那雜貨鋪的事情嗎？俺不能答應，先不說俺有沒有臉呆在這兒了，單就劉總說要投資俺一萬塊，俺就不能答應這事。
遠子欠了你們四五萬，俺都不知何時能還清，若是劉總再投資個一萬，那不是要了俺的命？俺不能接受。”
凱叔心裏有把秤，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還清陳漢生和劉嘎子這份債，所以他不願再接受對方對他的一點點好，那隻會讓他更加恨不成器的汪遠，恨自己沒有教好他。
“凱叔，之前跟您說過不用對我和劉總尊稱‘您’的，這樣聽起來會有些別扭。”
陳漢生笑了笑，沒來由地竟把話題給扯偏了過去。倒是讓沉浸在罪惡中的凱叔怔愣住，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
“凱叔，當初我們工廠在後期建設的時候劉總就把您招了進來是不是？”
看著對方衝自己點了點頭，已經和凱叔來到辦公樓外麵的陳漢生，迎著正中午的陽光眯了眯眼，繼續道，“您是我們工廠的老人了，工廠也就像您的孩子一樣，我知道發生這事，最悲傷難過的人是您。”
陳漢生說話間，心裏組織著措辭，明天就要去重慶了，留給他解決事情的時間不多了。
雖然凱叔做不成保安，但將工廠裏的雜貨鋪交給他來管理，陳漢生還是挺放心的。而且經過汪遠這事，他相信隻要凱叔願意，就一定會成為一個忠貞不二的好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