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一章 夢境
“我們大學畢業的那天就去把證給領了好不好？叔叔阿姨這邊我會做工作，到時候你隻要負責美美地嫁給我就好。嗯？”
將空碗往床頭的桌子上一放，陳漢生把文絡攬進了懷裏，他的頭埋進她的脖頸間甕聲甕氣地說道。
“……漢生……你？”
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文絡先是頓住了幾十秒，接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她，下意識地想要掙開男人的束縛，看看他臉上的表情是真是假。
“文絡，我是認真的，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好嗎？你知不知道，我恨不能立馬將你拴在身邊，這樣不管何時何地，我們都是合法的夫妻共同體。不會因為過年過節或者放假，因為不合適而分開那麽久。”
借著微微的酒意，陳漢生把他對文絡的迷戀之情徹底發泄了出來。
隻是許久，懷裏的女孩沒有一絲回應。
“……文絡？”
陳漢生以為自己突然這樣表白的行為嚇著了懷女孩，他連忙將她微微推離自己的懷抱，擔心地問道。
“漢生，你早點休息吧，這事還早，咱們以後再商量。”
猛地在陳漢生唇上落下一吻，文絡匆匆留下一句話，便捂著羞紅的臉跑出了客房。
“……”
唇齒間殘留著的女孩芳香，讓陳漢生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這還是第一次，文絡主動吻他……
或許是那一吻太甜，太酥。陳漢生沒有追著女孩出去，他隻是愣怔再了原地幾秒，就幾個大踏步來到床前，傻笑著仰躺了上去，不過片刻的工夫，便安然睡了過去。
隻是，那晚他夢到了他那已過世十來年的娘。
娘在夢裏笑得特別開心，她那才剛三十來歲就布滿歲月痕跡的臉龐上隨著笑意加深，紋路更加清晰可見。
娘對他說，“漢生啊，娘看著你現在這樣子可高興了，文絡那丫頭不錯，你一定要將她娶過門，守好咱們陳家的根啊。這樣就算在九泉之下，娘也安心了。”
“娘，娘，你別走好嗎，留下來，我們需要你。”
“娘留下來會改變咱們陳家的命數的，不能留，不能留，不然你就再無出頭之日了。娘走了漢生，記住娘的話，為陳家守住根……”
“娘……”
一聲呼喊，陳漢生猛然從床上坐起了身子，四下看了看，天才蒙蒙亮，周圍還是萬籟俱寂的模樣。
那一刻，陳漢生才慢慢從朦朧中清醒過來，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個漫長而又似真似幻的夢。
“留住根……”
背倚靠在床頭，把臉埋在手掌間，陳漢生重複著夢裏，他娘反複說著的那句話。
上一世，直到自己去世，他都未能替陳家留下一個血脈，不是他不想生，更不是他不能生。而是賀雲萍造孽毀了陳家的種。
婚後陳漢生剛開始對賀雲萍根本不感冒，兩人隻在一起過了一個洞房花燭夜，他就以公司外派為由去了寶雞電力分廠做會計。
第二年，在陳老漢的催促下，他才將在家天天東家長李家短，嚼別人耳朵根的賀雲萍接去寶雞傳宗接代。
就在那一年，黃天不負有心人，賀雲萍確實懷上了孩子。陳漢生本以為自己的使命完成了，要將女人送回西安待產。
可誰曾想想留下來的她連溝通都沒跟陳漢生溝通過。就在一個陰雨天的周末，揪著一個陳漢生平時工作中接觸比較多的女同事，在電廠家屬大院裏跟人家鬧。
賀雲萍鬧得內容無非就是說陳漢生那女同事勾引了自己丈夫，並且罵人家是個狐媚子，說她懷著個孕要被送回老家，都是拜那姑娘所賜。
那一次，多次勸阻無效的陳漢生，氣得動手扇了潑婦一般罵街的賀雲萍一巴掌。也就是那一巴掌，刺激得賀雲萍一頭栽進了家屬區內的一條小湖裏。
等大家手忙腳亂地把她從湖裏救出時，剛懷上沒三個月的孩子沒了，賀雲萍也被醫生宣判這輩子再懷上孕的幾率微乎其微。
看著在病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賀雲萍，陳漢生對她一點都不同情，他不喜歡她是真，嫌她學識粗鄙，打扮土氣也是真。可若是她安分守己些，陳漢生覺著自己還能跟她相安無事過一輩子。
但這一切都被賀雲萍蠻不講理的胡鬧給毀滅了，她這麽一鬧，不僅毀了人家才剛大學畢業的未婚姑娘的清譽，還逼得陳漢生再也沒臉在電廠呆下去。
一周後，看著賀雲萍身體恢複得七七八八了，擔下了一切不是，已辦理了離職手續的陳漢生，托人給那受汙蔑的姑娘，帶去了兩個月約有兩千塊錢的積蓄，以示道歉。
而他自己則帶著情緒低落的賀雲萍回了西安，回家見了陳老漢，他也懶得去述說原委，開門見山地就說要離婚。
結果可想而知，賀雲萍尋死覓活地做盡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這事不僅驚動了陳漢生二姑媽、二姑父，就連賀雲萍的父母也從山東菏澤趕了過來。
他們就算後來知道了賀雲萍所做的一切醃臢之事，卻一直規勸著陳漢生，讓他不看僧麵看佛麵。說什麽，賀雲萍那是因為太愛他陳漢生了，所以才會迷了心智，又什麽懷孕幾率不高，並不意味著不能懷孕。
賀雲萍的父母甚至在陳漢生一再堅持離婚的念想時，竟從陳家廚房拿了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以死相威脅。
最後，是陳老漢歎息了一聲，硬用自己父親的身份壓下了陳漢生的決定。或許那一刻，他就開始尋思著砸鍋賣鐵也要讓兒子帶著賀雲萍，尋尋名醫試一試。
隻是，哪那麽容易，陳漢生徹底看透了賀雲萍的為人，就算她能懷上孕，他也不想讓陳家的孩子落在這樣女人的肚子裏。
所以，往後的十幾年，陳漢生一直都以工作為由，不願跟賀雲萍呆一起，更別說陪她去治病就醫了。
或許是氣陳漢生，等他做了生意，有了錢，平時就往娘家貼補各種東西的賀雲萍，更是用陳漢生賺來的錢給了娘家的哥哥弟弟，侄子侄女。
陳漢生則是抱著隻要不來煩他的心裏，對賀雲萍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