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噩耗
慧極必傷之後，十五歲之前的那些，諸如，數學滿分，競賽第一，物理課代表，校長交予保管的教學樓鑰匙…這些對於張淩而言，仿佛都成了定格在過去，隻能懷念的榮耀記憶。
雖然失去了超絕的智商，過目不忘，以及在腦海裏構建記憶幻燈片畫麵等的種種能力。
但張淩最根本的智慧卻並沒有消失，相反，慧極必傷之後，張淩的智慧隱隱還有些增長。
同時，隨著學習成績的下滑，墨辰體驗到了過去從未體驗過的一些經曆。
學校老師們的恨鐵不成鋼，同學的嘲諷，父母的打罵失望，親戚們的逐漸冷漠…
生活環境的惡劣，父母親戚同學老師們的不理解，讓自幼聰慧的張淩，內心感到陣陣悲涼。
外界環境大起大落的轉變刺激，在深夜無人處，讓掩埋在張淩意識深處，與生俱來的，某種名為蔑視世俗萬物的情緒開始悄悄升起綻放。
這種情緒上的微妙變化，張淩並沒有察覺到。
十五歲後的張淩跌落到人生穀底，情感上的障礙讓他漸漸變的沉默寡言。
不知何時，張淩開始沉迷在一篇篇書本上的文章裏麵。無論是文言文，還是現代文，都讓張淩沉迷。
張淩並不滿足隻看這些文章，於是他埋頭持筆，開始一遍遍，成千上萬次的摘抄這些文章。
摘抄到最後，張淩的右手中指第一節左側甚至都被磨起了繭。
有個女孩見到張淩這樣，便好奇的問他，‘你這麽浪費筆記本幹嘛？’
張淩則回答，‘為了找回曾經的天才視角。’
聞言，女孩幹笑兩聲，翻開成績單，看了眼考試成績位於年級末尾的張淩名字，她臉上的幹笑漸漸變成了不屑。
張淩之所以會沉迷在一篇篇書本上的文章裏麵，自然不是因為什麽興趣。而是他在某次翻閱詞典的時候，恰巧看到了慧極必傷這個詞。
從慧極必傷這個詞的含義上，張淩第一眼便聯想到了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
於是，很自然的，慧極必傷這個詞，成了張淩所有努力的方向，他拚命的去研究，去翻書，都是為了找到解決這個詞的標準答案。
在某天晚上，張淩做了一個夢，在夢境裏麵，他出現的痕跡，被人們當做恐怖生物留下的證據。
這次的夢境很真實，張淩在夢裏成了恐怖生物。這個夢裏麵有一座山，山下麵則是一個深溝，夢境中的奇人異士們一致認為深溝裏的腳印就是恐怖生物留下的證據。
距離這次夢境發生的半年後，在現實之中，張淩順著夢中的記憶，來到了夢中的那座山附近。
當見到那座山的瞬間，張淩的意識中沒來由的就產生了一股強烈的既視感。
山還是山，深溝卻變成了水庫，夜深人靜，夜空中的月亮越來越亮，少年的心裏卻變的越來越恐怖…
盡管慧極必傷，自己不再擁有諸多神奇的天賦和能力，但張淩最終還是磕磕絆絆的從初中畢業。
不過沒有了優異成績的張淩，初中畢業之後，考上的隻是小縣城裏的一所很普通的高中，而非縣重點高中。
沒有了超絕智商的張淩，和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進入高中之後，有著做不完的試卷和投不盡的籃球，以及令他看不透的學姐…
青春期的荷爾蒙滋生分泌，甚至讓張淩也漸漸注意起校園中的那些曲線玲瓏的高中少女們。
在某天無聊的時候，張淩拿起圓規直尺，第一次研究起黃金比例這類的奇怪問題。
在學校的升旗儀式上，已經變的沉默寡言，非常自卑的張淩，站在人群中，聽著附近幾十個女同學們的嘰嘰喳喳喧鬧聲，他為了掩蓋自己心底的窘迫，迫不得已開始鍛煉自己眼觀鼻鼻觀心的能力。
隨著升旗儀式的正式開始，操場上一排排身穿高中校服的學生嚴陣以待，三兩個戴著眼鏡的教師在學生隊列之間，不斷走動，維持著秩序，而在升旗台下的張淩此時則小心的左顧右盼，毛孔裏呼吸出的半成品荷爾蒙，纏繞著整座校園方圓幾裏。
隊列中的張淩目光忽然注意到了不遠處一個樹杈上的蛛網，這讓自幼就善於聯想的張淩，不禁思緒紛飛，陷入到了自我的幻想之中…
最終，學校播音室播放的大喇叭聲音，又把張淩的思緒重新拉回到了現實的操場上麵…
張淩在人海中浮沉，見得人多了，曾經天賦敏銳的感覺雖然失去，但隨著光陰的流逝，智慧不減的張淩慢慢的又自我開發，擁有了一種類似經驗的眼光。
這種察言觀色看人的眼光，可以讓張淩隻需看一眼對方的眼睛，就能讓張淩清楚對方究竟是和善還是刻薄，是寬厚還是狹隘。
這種能力，讓張淩能夠通過對方的眼睛，得知對方的一些經曆，對方看自己的態度，對方對世界的態度等信息。
很多時候，張淩甚至有種強烈的感覺，隻要他願意，那麽通過觀看對方眼睛而得來的信息，以及陰暗或光明的情緒，都有可能會成為他的一段陰暗或者光明的一麵記憶。
某天，正在高中教室裏讀書的張淩，突然被自己的班主任叫了出去，到了教室外麵的走廊，班主任告訴張淩，他的父親去世了，而張淩的一個親戚此時已經在學校的門衛室等著他了。
聽聞此噩耗的張淩，全身瞬間僵硬呆立，臉色也變的煞白。
看到張淩這副模樣，哪怕是向來不喜歡自己這位沉默寡言，學習又不好的學生的班主任，也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張淩的肩膀，說了句——節哀吧。
隨後，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張淩直接來到了學校的門衛室，見到了前來接他回去的那位親戚。
回去的車上，張淩從親戚那裏，得知到自己的父親是今天在工地進行高空施工，不小心踩空，從幾十米的地方摔下來身亡的。
回到家，張淩跟著悲泣的母親一起，在親戚們的幫忙下，辦完了父親的喪事。
之後，失魂落魄的張淩，在母親和一眾親戚的討論中，又差點就此輟學。好在最後張淩的母親力排眾議，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讓張淩上完高中。
如果到時候張淩高考失敗，再輟學下來打工也不遲。
就這樣，張淩又回到了高中，繼續上學。
然而，慧極必傷之後，本就身體虛弱的張淩，依舊還會在晚上做一些噩夢。
每當他想要聚起精神，想要努力學習，背誦課文或單詞，思考數理化等學科的問題時，還是會頭腦發脹，身體難受。
多次嚐試，每次都把自己的腦袋弄的快要裂開的張淩，最終隻剩下滿臉頹廢的無奈苦笑。
從曾經的數學滿分，到現在的英語隨緣三四分，張淩已經絕望了。
張淩累了，他不明白別人能擁有的健康身體，他為什麽就沒有。別人能選擇，他為什麽就不能選擇。巨大的落差感吞噬了張淩…
高考成績公布後，望子成龍的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子考的那可憐的分數，不禁傷心的抹起了眼淚。
雖然早就預料到自己高考會失敗的很慘，但當張淩親眼看到自己考的分數後，他依舊還是有些不願接受。
努力學習，高考，出人頭地，這是張淩在過去十多年裏，最大的人生奮鬥目標。
回想起小時候，自己曾在父母麵前，立誌要考入華夏一流的清北大學時，所說的豪言壯語，意氣風發。
再看如今，自己考的勉強上個最爛的專科的分數，張淩的臉上露出不甘，雙手也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他想要大聲的怒吼，用來發泄心中的委屈。
然而，自從慧極必傷之後，隨著生活環境的惡化，尤其是後來父親的去世，已經讓張淩的意誌鍛煉成了一塊堅硬的鋼鐵。
強大的理智並沒有讓張淩怒吼出聲，而是在沉默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輟學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