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空山禁地
每一世的她都會在一定的時段遇上和世勒翌的轉世,而後毫不意外地愛上他,再因為他慘死……周而複始,一直到古藝的前世,她從沒有享受過真正愛與被愛的幸福。
———是不是應該慶幸在二十一世紀的自己沒有愛過?
有一個刹那,包包忽然覺得炎月帶她來空山的原因不止是為她驅除蠱蟲這麽簡單。有人在用力搖晃著她的身體,甚至還大力地扯她的臉,那一陣刺痛一下子就把包包從幻境中拉了回來。
“包包,你怎麽了?”藍筱依急切關心的呼喚。
她眨眨眼,見到藍筱依伸手又要來掐她的臉頰,脫口:“依兒,你在掐我?”
藍筱依看看她有點青白痕的左臉,舉在空中的手落到她臉上的時候,變成了輕撫的手勢,繼而矢口否認:“沒,沒有,我就是想把你從魔怔中喚醒,力道用的大了些,嘿嘿。”
邊說邊狠狠地剜了旁邊沒事人似的炎月一眼,剛才明明是他用力在包包的臉頰上扯了那麽一下———哼!哼!每次有什麽事情都讓她背黑窩。
順著藍筱依的目光,包包亦抬眸望向炎月:緬茨姆初創空山之城的時候,這裏的人均是無憂無慮的。但現在看到的空山人卻完全相反,他們雖不冰冷卻淡漠,沒有笑容亦沒有情緒,淡漠如修道之人。
炎月——對這些原本純真善良的空山人做了什麽?那個專製霸道強橫的卡瓦格博戰將又是為什麽變成現在的炎月?
炎月對上包包投注過來的目光,微微頷首,仿佛是在表示他對包包在幻境中見到的事情均心領神會。
包包暗忖:尼瑪,是你惹下的,你自然是什麽都清楚明了的。不過轉而一想,人家緬茨姆自己都不怪他,還把辛苦創建的空山之城交托給他,她不是緬茨姆,有什麽資格去怪責他?
最重要的是:怪責也沒用,人家是真正的神,她隻是隨便就能捏死的一個凡人——而已!而她完全相信自己被困在這個符號中,看見過去未來的那些場景都在炎月的意料之中。
這一切,都是炎月的計劃,作為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他想幹什麽還不就是一念之間?
自知之明包包還是有的。
因此,她不好意思地絞了絞散落在肩頭的發絲,臉上抹開兩點紅暈:“月哥哥,既然我的毒已經解了,我想……快點見到玄哥哥。”
藍筱依聞言,不悅道:“見什麽見,我剛回來,想多玩一段時間。”
包包愣了愣,道:“我見玄哥哥和你想多玩……有什麽聯係?”藍筱依回到空山自然就是回了家,怎麽會再離開?而她也是打算自個回去見即墨玄,這確實沒啥聯係啊。
藍筱依有些哭笑不得地抬手戳了戳她的額頭,道:“包包,你當空山是你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我帶你出去,你就是在這裏轉一輩子也永遠別想走出去。”
包包愕然,看向炎月:“莫非你想養我一輩子?”說到養,自然就想到了吃,於是她的肚子很不客氣地響了起來。
炎月詫然,而後微笑:“餓了?走,我給你做粥吃。”言罷也不等包包回答,他自當先飄然下了石台。
一聽到炎月要做粥,包包便覺得胃有點翻卷,他做的粥從來是沒有肉的……
藍筱依拉了她的手,邊走邊道:“包包,空山隻有素食沒有肉,你就別吞口水了。”
包包無奈,太餓了,現在有吃的就不錯了,她怎會一定要吃肉。忽地想起那個吃飯時總是把肉往她碗裏夾的紅衣男子:玄哥哥,等著我,我馬上就回到你身邊了。
彼時的她,並不知道即墨玄也在想盡辦法的要進到空山之城。
包包隨著藍筱依下了石台,心下詫然:石台對她的禁錮居然就這麽解了?再看一眼前方已步入桃花林白衣男子頎長的背影,想起幻境中的卡瓦格博,一抹說不清楚的異樣從心底悄然泛起。
在藍筱依帶著包包欣賞十裏桃林的時候,空山西邊另一個角落,和世勒翌正行走在荒原上。
“凡人,你闖入這片地界,有什麽意圖?”前方凸起的小坳上,有女子站在一塊石頭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的和世勒翌,冷冷開口,“這是空山禁地,早已被神主封鎖,你最好回頭,若是在往前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探手從左肩後的箭囊裏抽出了箭。
“哈!”見到女子把閃著寒光的箭頭對準自己,和世勒翌不由得笑了,“姑娘,我既然能進得空山並來到這裏,自是受了炎城主的邀約。至於這禁地……我是迷路了,這草原太大,還望姑娘不要怪責,指點我回城方向。”
那女子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理,神主在城裏,料想也不會隨便放什麽人進來,於是道:“我讓小銀帶你回城。”說著,她嘴裏發出一聲奇怪的哨聲。
隻聽得短促輕微的一聲,和世勒翌腳下的草地悄無聲息地分開,似乎有什麽東西貼地在向他迅速靠近。
和世勒翌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細鏈,那是他的武器。即便是他做好了心裏準備,但是當那東西顯露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還是被深深震撼到了:那是一條褐色的巨蟒,仿佛一個士兵一般直起上半身靠近那個女子,似乎是在等待著她下達命令。
和世勒翌鳳眸裏卻泛起一抹可怖的殺氣,手中血滴子忽地旋轉而出,以迅雷之勢擊碎了巨蟒的七寸。
這一下襲擊來的太過迅疾和突然,巨蟒要害被刺穿,發出一聲嘶吼後重重跌落在地,震動空山抖了一抖。
那一刻,這一片草地忽然變色,如被潑灑上黑色油漆一般,瞬間成墨。
女子本已收了警戒的心情,這淬地看到陪伴自己幾百年的巨蟒被和世勒翌一擊身死,心下又驚又痛。立馬手引弓弦,一箭奔著和世勒翌激射而去。隻見半空中電光一閃,叮的一聲從天外飛來一片菜葉,堪堪纏住了距離和世勒翌眉心僅僅一寸之外的箭尖。
得到一點緩衝,和世勒翌便有了反擊的餘地,他手腕急切,側身一閃,躲過箭尖,從懷中掏出一物往那長箭中段一劃,居然輕易地將箭斷為兩截。
女子蠕動嘴唇,不停地念叨著什麽。隨著她口中吐出的咒語,草地上陸陸續續開始出現無數層層疊疊的小黑蛇,迅速地撲向和世勒翌。
身後有勁風突襲而至,他回過頭,看到有一線細長的白光直撲向自己的麵門而來。他低斥一聲,掌中物什一下回削,將那白光直直對半劈開,像是竹筏工人細心把薄薄的竹條再次分成兩股一般。
眼看黑蛇越來越多,和世勒翌眸底漸漸暈染上了血色。他手腕一轉,掌心中的物什劃出一道光弧,將當先一圈的黑蛇都攔腰斷為兩截。血汙四濺,腥臭刺鼻。
令人吃驚的是:那些被攔腰截斷的蛇居然各自變成了一條全新的蛇,飛速地颼颼而來,轉瞬之間又加入攻擊他的隊伍中去。也就是說,他每殺死一條蛇便是為自己增加一份危險。
然而,他不能停手,隻能無窮無盡地增加黑蛇的數目。
倏地,遠方傳來一聲細細的尖哨,仿佛有人在呼喚著什麽。
正在對和世勒翌發動攻擊的女子聽到哨聲,一愣。
同一時刻,隻見有一道奇特的光芒從遠方迅疾而來……這樣強大的力量,莫非是炎月?思及此,和世勒翌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然而,還來不及反應,眼前一暗,隻聽得一陣簌簌風吹衣衫的聲響,有什麽從空中而落。
一抬頭,一個白衣女子在他麵前翩然而落——輕盈的像一隻蝴蝶。
“皇上,你可真寡情,見到發妻也不招呼一聲。”白衣女子正是司馬玉,她和即墨玄打敗紫葉草進入空山後,本就目的不同,當下立即便分道揚鑣了——不過她倒確實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和世勒翌。
她嘻嘻笑著說著,看似在撒嬌,但她看向和世勒翌的眼色淩厲凶狠。
可惜和世勒翌看都不看她。
“你又是誰?”站在山石上的女子張弓執箭,厲叱,“今日你二人竟敢擅自闖入空山禁地,全都該死!”
弓弦張開,兩箭齊發,帶著奪人性命的凜冽攻勢分別射向和世勒翌與剛剛出現的司馬玉。
和世勒翌再次用手中的物什在身前劃出一個圓弧,形成一個盾牌,堪堪擋住激射向二人的利箭,隻聽得兩聲輕微的碰響,箭回彈出一尺後,墜地。
司馬玉身形一動,正想趁著石上女子因為長箭被和世勒翌擋住而震驚的間隙,掠身上前一舉殲之。
“最好不要殺人,”和世勒翌卻開了口,聽不出是警告還是其他的什麽,“炎月不是不知道你和我想做什麽,他沒有阻止便是默許,但若是殺了他的人,不管是你或是我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司馬玉被他語氣中的某種東西震撼到,心裏一震:不知道紫葉草算不算空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