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會搬回去
包包拍怕手上的塵土,仰起臉。
魏尼山臉上泛起一抹喜色:“姑娘請!”
包包亦喜滋滋地舉步,卻聽到有人叫她。
“包包!依兒姐姐回來了!”沐欣站在東廂房的門口,高聲叫喚著,“你快來!”
藍筱依回來了也不要這麽急啊,包包繼續跟著魏尼山。
魏尼山卻停了腳步:“姑娘,是不是有急事?”
“關我什麽事?”包包剜了他一眼,越過他朝前走,隻想進了他的小屋去。
走了兩步,卻發現魏尼山沒動。
“你怎麽不走了?”包包回身就去拽他,卻見他的目光看向了東廂房的院門口。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炎月擋著院門,藍筱依跳著想要進來。
包包無奈,隻得過去。
原來是藍筱依帶了個女子回來。隻那女子膽兒小,不能見生人,故而不能和女工們一起住。藍筱依便想讓那女子住在包包的南廂房裏。
包包原也不是什麽端架子的人,心裏有惦記著魏尼山的事情,因此讓藍筱依自己帶著那女子選了個房間住下,便回了東廂房。炎月為魏尼山做了一副銀色麵具,說以後帶著好些。
包包正想借機再去看看魏尼山,沐離卻著人來請她去盛世酒莊。
想到中秋將近,包包的心便沉了下來。
坐馬車到盛世酒莊的路不算短,彼時已是傍晚,虧了有炎月這個大美男作陪,包包一時倒也不覺得時間過的慢。
然而,當看到和世勒翌坐在上首的時候,包包的心情卻一下子變了調。
“包包,”沐離迎了上來,背對著和世勒翌的目光有點閃爍,“今兒姐姐本想和你好好說說體己話,剛好皇上也來了呢,你們倒也是有緣……。”這話說的無力而又蒼白。
從炎月說了當下的形勢後,包包已經知道眼前的和世勒翌不再是以前的他。她能體諒沐離的處境,於是她握了握沐離的手,一如往常地笑道:“沐姐姐說的是。”
邊說邊在位置上坐下。
“姑娘,這個座位是我的,”卻見和世勒錦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一屁股坐在她本來要做的位置上。
包包愣了愣,方才明明是空的,抬眼,卻看見沐離已經到外間忙著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這個房間隻有四個位置,上首自然是皇帝大人的,炎月方才已在左邊的位置上坐下,包包本來選的是離和世勒翌最遠的對麵一張。但這樣一來,便隻剩下緊挨著他的那個位置了。
現下,如果包包不去坐那個位置,便說明她輕視皇帝,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因此包包斟酌了一番後,對和世勒翌斂了個禮,慢吞吞地在他邊上坐了。
沐離安排了舞姬跳舞助興,和世勒翌今晚心情似乎挺好,一直和炎月說著什麽治國安邦的大事,包包原本是不理,隻這次安了點心眼,便聽進去了些。
司馬祿大敗蒙古,邊疆捷報頻頻,而一向太平的西南邊陲近來卻爆發民亂,不幾日,他打算要親自前去鎮壓。
聽到這,包包心裏一動,總覺得有那裏不對勁,可一時半會的,又說不上來。
和世勒錦典著肚子過來,把手中的桂花雪魚往包包的幾上一放:“包包,我十五弟說你最愛的就是魚,呐,這個給你。”
包包正聽到緊要處,被他這麽一打岔,有點惱火,偏就人家是好意,不好發火。
“謝謝!”包包俯身,對他低低道謝,隻盼望他快點回座位去才好。
誰知道和世勒錦偷偷扯了她的衣角,示意她出去。
包包剛想問他什麽意思,他卻回座位上去了。
和世勒翌剛好和炎月說到一個段落,停了話頭,朝包包這邊微微傾身:“包包,這魚你愛吃?以後我讓沐老板每天給你送去。”許是他當了皇帝的緣故,包包竟突然對他生起了疏離感,當下隻覺的他的話都帶著一股子命令的味道。
包包抬眸望他,正想要開口拒絕,目光卻被他頸間有意無意露出來的玉墜,晃了眼。
那玉墜他明明給了自己,為什麽他還有一塊一模一樣的?沐離說玉墜是即墨玄的家傳,即墨玄在看過玉墜後雖然沒說是假的,但是他當時好像有說過,她怎麽擦那玉都沒用。
即墨玄當初是不是在暗示她,和世勒翌給她的玉是假的?
對了,應該是這樣:她向沐離說了自己的來曆,也說了那塊玉對自己回去的重要性。後來沐離為了讓她離開平南王府,把這事對和世勒翌說了,以和世勒翌的腦子,自然能想到包包會去拿玉。
然後他做了一塊假的玉墜給她。
現在,和世勒翌又故意讓她看見這塊玉墜,是幾個意思?
包包垂下眼眸,端起手邊的一杯東西一飲而盡,隻覺得喉嚨一辣,禁不住咳了起來。
炎月收了話,看過來。
和世勒翌更是一手搶了她的杯子,輕責:“包包,女子不要這麽猛喝酒。”
“我……我先去個茅廁。”包包喝幹了和世勒翌遞上的水,倉皇地起身,似是內急的受不了。
和世勒翌氣息一亂,包包的身影已經出了房門。
包包對盛世酒莊的路甚為熟悉,故而,很快就饒到了以前和沐離碰麵的閑亭。果不其然,沐離早已等候在那裏。
“包包,快,聽我說件事,”沐離顯然知道時間不多,一點前綴都沒有,直奔主題,“中秋過後,皇上要巡視西南,親自去鎮壓那裏的叛亂。而西南是即墨家最後的封地,亦是即墨玄手中最後的十萬兵馬。”
包包點頭,這些方才她已經從和世勒翌與炎月的談話中知道了。
“重要的不是這個,”沐離神色擔憂,“重要的是皇上此去,將不帶兵馬!”
“不帶兵馬?”包包訝然,“誰都知道那是玄哥哥的地盤,他又已經與玄哥哥鬧翻,不帶兵馬豈不是自己去送死?”
沐離歎了口氣:“你這是表麵看法,據傳,西南元帥即墨玄已經失蹤很久了,軍中無主才導致禍亂四起,原本最富裕的地方,此時卻是戰火蔓延民不聊生。皇上此去,自是大定人心,隻怕即墨玄不用交兵符,他的軍隊就是皇上的了。”
“這種時候,玄哥哥為什麽會離開西南?”包包著急,一時忘記了魏尼山的事。
“他沒有離開,因為……他從未曾回去過,”沐離苦笑:“在他眼中,一個西南算什麽,就算是半壁江山,亦抵不上他所愛之人的一滴淚水。”
沒來由的,包包的心狂跳了起來。
這個意思是說,即墨玄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麽?可是……自從她搬出王府後,就沒有見過他,他是不是一直在暗中看著她。
這樣想著,包包的臉慢慢熱了起來,不小心話就溜出了口:“我也很久很久沒見玄哥哥了。”
“心蘭那邊似乎也有動作,你自己要小心些,”沐離急急地說著,大有恨不得一口氣全部說完的急切,“至於即墨玄,我是不太擔心的,我擔心的是皇上,如今他偏聽偏信,萬一真中了司馬祿的奸計,就什麽都完了。包包,你要不要考慮幫幫我?”
“幫你?”包包呆了呆,忽覺自己沒有那麽大的能力,“沐姐姐說說,我怎麽幫?”
“你不要做什麽,”沐離看了看和世勒錦在遠處探頭探腦的模樣,手心漸漸泌出了細汗,“你隻要搬回玲瓏閣就可以了。”
包包一愣,雖然知道沐離說的一定是這個事,但真的從她口中說出來,她的心還是像被針紮了一般:“沐姐姐……我想我是不會再搬回去了,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
其實包包覺得,就算她搬回去,也不會改變什麽,她不認為自己能影響到和世勒翌在國事上的抉擇,而且他不是那種會接受嗟來之食的男子,他一定不屑於這樣勉強得到的她。
沐離顯然是猜到了包包心裏想的意思,邊牽了她的手往回走,邊到:“皇上這次的大手筆,和以前他未當皇帝時是完全相反的,應該被打壓的司馬氏青雲直上;而護持他登上皇位的即墨氏卻被打壓甚至是即將被滅亡,而這一切最根本的的源頭來自他們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子。”
頓了頓,她又道:“我看著他們兩長大,即墨玄從三歲被送走到十三歲回來,後一直與皇上交厚。司馬祿曾經想把女兒下嫁給玄,都被他拒絕,隻是因為他怕影響到皇上的繼位,他對皇上忠義兩全,如今卻換得這樣的對待,真真是令人心痛。”
包包一直聽著,腦子也快速地轉動了起來。
其實說和世勒翌愛她,著實是過於勉強,正如炎月說的,他愛的是他自己。
如果他真的愛她,又怎麽會娶司馬玉?他以得到權力保護她的名義,提前繼位。太上皇的突然失去本身就極為可疑,都已得到了皇位,還不放過自己的父親。
和世勒翌一直都很清晰地知道他要什麽,也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包包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偉大,要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自由,甚至是愛情。而且,以她認識的即墨玄,絕對沒有那麽好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