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用妙計下了毒
又餓又冷的包包昏昏沉沉地醒了睡,睡了醒,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前麵那間,快到了。”有人聲由遠及近,隨之雜遝的腳步聲停在黑暗的莫個地方。
哢噠一聲,門鎖開啟的聲音,隨著厚重的鐵門哢哢開啟,一個臉上有十字傷痕的女子,手中提著燈籠,出現在包包視線中,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鼠眼獐目的男人。
在昏黃的燭光下,他二人的影子倒映在光禿禿的牆上,隨著燈籠的一動,牆上的影子時大時小,長長短短的極為陰森。
“奇怪了,我是把她關在這裏的,怎麽不見了?”女子在屋內轉了一圈,用腳撥散了那一堆淩亂的草堆後,又對男人道,“去隔壁看看,莫不是我糊塗了,看錯了號。”
男人卻沒有立即離開,他聳聳鼻子嗅了嗅:“有香味。”
女人也嗅了嗅,表示同意:“對,有一股異香!”
“你們甚有運氣聞到了香味,要知道那可是本姑娘特意為你們準備的!”包包笑嘻嘻地接道,慢慢從門背後踱了出來。
臉上有十字刀疤的女人大驚,轉身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包包。
一般女子在這暗無天日沒有聲音沒有光線的暗牢中關上兩天就會精神崩潰,繼而瘋瘋癲癲的。而麵前女子不過十六七歲,已沒吃沒喝呆了三天,不僅沒有想象中的竭斯底裏,還笑的如此甜美可人。
——看來,這個女孩有異於常人的堅毅心智!她的來曆怕是不一般,不知道會不會出事?把她送來的人,想讓這女子瘋掉,然後再放回去。
然而刀疤女人一向精於此道,亦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情況。
宮裏的主子要花錢,要上下打點,錢多數都是從她這兒供給的,都以為錢是那麽容易掙到的嗎?她想把包包買到遙遠的異域去,然後稟告上頭,說包包受不過折磨,死了。
宮裏從來就不缺女人,她這麽做已經很多次,難道這次會出事?不管了,就算是真的出了簍子,也有人替她兜著。
當然,若不是她為了錢,這間暗牢是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
“無知的丫頭,你以為憑你能走出這裏?”刀疤女人緩過神來,冷笑,臉上的肉扯動疤痕,讓她看起來凶狠可怖。
包包也笑,看著她不說話。
“蘇姑,買賣成交,這女子是我的了。”那猥瑣男人誕下臉,湊到刀疤女人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她。
“加十兩!”刀疤女子見多識廣,自然看出男人對包包非常滿意,便臨時加了價。
男人抬眼看看她,又看看包包,咬咬牙,又摸出一張銀票。
刀疤女子冷冷一哼,收起銀票,這才不緊不慢地道:“癟三,這是姑奶奶最後一次給你送人,你要是再出了事,以後別想我再幫你!”
癟三心裏暗罵,每次都說一樣的話,這都偷偷賣了幾百個了,每次不都是她自己先找他的嗎?但是臉上卻完全是卑微謙恭的討好:“蘇姑教訓的是。”
包包隻微微笑著看著二人討價還價,那目光就像在看動物園裏的猴子。
癟三付完了銀子,伸手就想要來拉包包。
“你們看看自己的掌心,”包包退後一步,躲開癟三的手,冷冷地開口道,“這毒見血封喉,你們沒有出血的時候它就靜靜呆著,但不管你們那裏出了血,哪怕是被針紮了一下,毒便立即流動,侵蝕腐爛你的四肢內髒,讓你成為活死人。”
二人一震,張開手掌,果然見到掌心有雞蛋大小的紫黑色。
“我蘇姑可不是被嚇大的,姑娘不會天真地以為這種小毒,就能嚇唬的了我吧?”刀疤女人一驚之後,冷笑。
刀疤女人冷靜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包包暗自心驚,這女人凶殘,莫非被她看出了什麽?不過看她小心翼翼把雙手收攏在袖子裏的模樣,應該是相信她中毒了。
既然相信中了毒,她為什麽不怕?看來,他們定是認為毒是包包下的,解藥自然在包包身上,隻要製服了她,再搜身,解藥就能得到了,所以他們如此肆無忌憚。
果然,刀疤女人向癟三使了個眼色,二人齊齊抬腳,逼向包包。
“想抓了我,在我身上拿解藥?”包包一語點破刀疤女人的打算,笑容裏是滿不在乎,一副你們看著辦的樣子。
刀疤女人一驚,不由地止了腳步。
癟三陰笑兩聲,道:“姑娘,我看你也是聰明人,乖乖把解藥交出來,少受點皮肉之苦。”
刀疤女人也嗬嗬幹笑:“我與姑娘又沒什麽深仇大恨,不過是奉了上喻,替人看管姑娘而已,姑娘隻要交出解藥,我立即就放了你。”
包包眨眨大眼,褐色瞳孔裏,光芒亮若恒星,她表示讚同地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對啊,你們著實是犯不著搭上性命來害我……那我……找找?”
癟三和刀疤女人相視一笑,一個黃毛丫頭也想跟他們耍心眼?
包包探手從懷裏往外掏東西。
看到包包拿出一個綠色的瓷瓶,刀疤女人眼裏一陣欣喜,卻見她拿在手裏小心翼翼地端詳著,像是瓶子裏的的東西極為貴重,忽然,包包手一滑,瓶子掉到地上,咕嚕嚕滾到了猥褻男的腳下。
刀疤女人示意癟三撿起來。
癟三彎腰,手剛碰到那個瓶子。
“別動!”包包大叫一聲,很是緊張。
癟三哪兒聽她的啊,隻頓了下,眼疾手快地把綠色瓷瓶抓到了手中。
包包露出比先前更為急迫的神色道:“把瓶子還給我!”
“姑娘,這就由不得你了,”刀疤女人冷笑道,“癟三,打開它。”
癟三有點猶疑,掃了一眼包包,見她一臉的害怕神色,這才放了心,輕輕旋開瓶蓋。
一縷和先前完全不同的濃鬱香氣,隨著瓶口的打開,在空氣中彌漫。
刀疤女人心急,一手躲過癟三手中的綠瓷瓶,倒出兩粒淡綠色的藥丸,再倒,沒有了。
“這是什麽藥?”刀疤女人把手心的藥丸伸到包包麵前,問道。
包包不回話,撲過去,想奪回來。
刀疤女人手一縮,包包撲空,摔了個大跟鬥。
“不要吃,這藥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非常珍貴,”包包眼裏含了滿眶淚水,爬起來膝行到刀疤女人的腳下,抱住她的腿,求道,“這是我本來準備進獻給皇上享用的,世間僅有這兩粒……。”
包包話還沒說完,癟三就從刀疤女人手中搶了一粒丟進嘴裏。
刀疤女人是故意讓癟三得手的,當下靜靜等著看他吃下去的反應。
半響
癟三舒舒服服地伸了伸懶腰,把掌心攤開給刀疤女人看,道:“果然是好東西,還可以解毒。”
包包雙手捂住臉,頭低低地埋在胸前,心疼地哭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刀疤女人也把藥丸丟進了嘴裏。
包包慢吞吞地起身,捂著臉的雙手,慢吞吞地放下。
“蘇姑!”癟三首先發現不對,因為他看見了包包的笑臉。
刀疤女人正感受著身心舒爽的愉悅,聽到癟三驚惶的叫聲,正欲開口大罵,卻在見到包包的笑容後住了嘴。
周圍一片黑暗,唯有年輕女子一雙琉璃般清澈明亮的大眼,有微小水光粘在黑睫上,閃著深海珍珠般溫潤的光華,隻那噙著笑意的唇角,勾起一抹罌粟一般的魅惑與煞氣。
屏退先前的青澀,此刻的包包是致命的。
癟三喚了一聲蘇姑後便沒了力氣,啪地一聲,跌坐在地上,手腳痙攣著,全身的皮膚慢慢綠了,綠的像剛用草汁染上。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癟三掙紮著爬到包包腳邊,抖著聲音,不停地求饒。
刀疤女人這才臉色大變,對麵前的女子再不敢輕看。
“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姑娘,姑娘若是開恩,為我解了毒,我必將親自把姑娘送回平南王府,”刀疤女人彎腰向包包行了個禮,神色並沒有癟三那般的奴態。
頓了頓,她直直盯著包包看,不卑不亢地道:“姑娘應該知道,沒有我領路,姑娘也別想走出這裏,到頭來也得死在這暗牢中。”
不愧是怡紅樓的當家!這麽快就抓住了對她有利的條件,包包心內暗暗為她喝彩。
其實他們剛才開門進來聞到的那股子香,根本就沒有毒。
那不過是包包剛剛研製的梅花香水,本來想在除夕宴上,讓這香水露露臉,好為以後的商行拉點業務,倒是沒想到這兒用上了。
至於他們掌心的黑紫色,那是包包臨時在香水中加了少量水母草,人吸進去後,會有輕微毒素,並沒有大礙。但是,方才他們當解藥吃下去的綠色藥丸,卻是包包用曼陀草製成的真正毒藥。
這還是應該怪刀疤女人自己疑心過重,當然,也離不開包包一點點出色的表演。 而且,包包並不打算和刀疤女人談條件。
因為,刀疤女人根本就沒有和她談條件的資格。
“本姑娘有一個習慣,喜歡研製毒藥但不愛解毒。想我孤零零一個人,死了就死了,沒覺得有啥牽掛的。要是在死之前能找幾個人來陪伴,解解黃泉路上孤單之苦,那倒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包包說著說著,神色間帶上了難言的興奮,似乎是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充滿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