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畫的是什麽
包包怕她摔著,忙扶著她坐下,想了想,又湊近,問,“依兒,有喜歡的男子麽?”
藍曉依想了半響,懊惱地抓亂了頭發,說:“有,可他總是指使我,對我呼來喚去……有時候吖,我真希望他有一天也可以為我做牛做馬,我叫他幹嘛他就幹嘛,我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包包雙手托腮,眼珠子轉了轉:“這麽說,現在是依兒在為他當牛做馬了?”
藍筱依毫不猶豫地點頭,琢磨了一會後,用力點頭。
沐離好笑地敲了敲藍筱依的額頭,道:“哦,這樣啊,等哪天他給你當牛做馬的時候,依兒可千萬別忘記了給他喂點草。”
包包愣住,繼而大笑。
誰知道,藍筱依卻咬著下唇,很認真地對沐離道:“沐……姐姐,他隻吃花,不吃草。”藍筱依已經趴在桌子上了,最後幾個字說的模糊不清。
可包包還是一字不漏的聽清了。
包包止了笑:“他吃花?”
沐離幾乎在同一時刻,問了和包包一樣的話,然後,二人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問。
包包伸手去輕輕推了推藍筱依,卻見她已經吧唧著嘴巴,睡的香香的。輕歎一聲,無奈地轉眸看著沐離:“沒辦法,這家夥喜歡睡懶覺,可她隻要一睡著,我就不忍心叫醒她。”
藍筱依是沒聽見這話,不然定是要炸毛了,玲瓏閣的上上下下,裏裏外外,誰不知道每天最晚起床,最喜歡賴床的人是包包。
“可惜了,若是那塊地能買到,我們的商行就太棒了。”沐離把皇帝的墨寶在手中展開,細細端詳,間或,看一眼包包,她還是有點唏噓,有點難以置信。
包包本想要告訴沐離,說那塊地的事情,但考慮到皇帝隻是答應,實際地契還沒到手,便忍下了不說。那次她幫沐離送完酒後,突然肚子痛,去了茅廁卻發現是來月事了。
在盛世酒莊,包包當然是向沐離求助了。
然而沐離給她的卻是她見都沒講過的衛生帶。沐離還說這是她新製的,送給包包用,以後就不用還了,語氣好像這是多麽珍貴的東西。
在包子鋪的時候,因了本尊的年齡不大,包包沒有來月事,彼時是第一次見到這可以反複清洗的衛生帶,不得不驚歎古代女子的智慧。
她們將布條折成厚厚寬寬的一塊,兩頭用細線縫好,各有兩條細繩係在腰間,成了所謂的衛生帶。更換下的衛生帶,用清水加皂葛等去汙洗滌,可以反複使用。
有些女子,一條衛生帶就陪伴她們過完一生,由此也引發了許多婦女難言的病症。
沐離吩咐包包,說要小心使用,可以用久一點,因為製作麻煩。還要小心收藏,不要被男子看到,因為男子認為這是汙穢之物,會汙了他們的前程。
所以,製作基本上是在私秘的條件下進行。 包包雖是個懶人,但畢竟是用慣了方便快捷的現代衛生巾,實在是用不習慣那麽繁瑣麻煩,卻又極不衛生的衛生帶。她便尋思著,想做點衛生巾自己用。
那次回來後,她便讓藍筱依帶著她去逛了幾家醫館,購買了一些醫用棉花,因為沒有雙麵膠絹網之類的東西,所以,包包隻能純手工製作了衛生棉條。
這種內置式的衛生棉條,她用過一次,製作並不麻煩。然而這裏沒有工具,便粗糙了些,但用起來,卻是比他們的衛生帶好多了。
為了感謝沐離,她順便也送了她幾個。
然而,身為商人的沐離卻由此發現了商機,讓包包大量製作,她管賣——這便是古盛商行的由來。當然,不管是包包還是沐離,都沒預料到,這一發便不可收拾了。
沐離說幾日後再去擇塊地,或是直接尋個現成的房子做商行。
時已是午後,包包起身告辭。果酒的後勁極大,沐離也有了幾分醉意,便不再挽留,隻吩咐劉全把包包和藍筱依送回平南王府。
包包扶著軟趴趴的藍筱依進了院門,見到小言恰好從正屋出來,忙高聲喚她:“小言,過來,和我一起把依兒扶進去。”
小言放下手中的托盤,招手喚了幾個小丫鬟,一起扶著藍筱依,眼睛朝正屋瞟了眼,低低道:“姑娘,王爺在這裏坐一天了,你快進去看看。”
包包揉揉有點暈眩的太陽穴,沒聽錯吧,冷麵王在這裏坐一天?等她?
她進屋,和世勒翌正坐在美人榻上看書,看到他手中的書時,包包的心咚咚跳了起來。
那是一本純手繪的深宮十八式,是包包從怡紅樓的老鴇那裏得來的,那倒也沒啥。
然而,翻過幾遍後,包包實在無聊,便覺得這古人隻畫圖不注解實在不厚道,便按照從快播裏看來的,詳細在下麵標注了每一式的優缺點,那才是有啥。
“今兒去了哪裏?”他沒有看包包,語氣輕飄飄的,沒有重量。
然而包包的心頭卻壓上了一塊巨石,隨著他翻動書頁的動作,一下一下往下沉。
“盛世酒莊!”包包不打算瞞他,他有功夫在這裏坐那麽長時間,定是早就知曉她在哪裏了。
他長眉一挑:“哦。”目光仍舊盯著那卷書看,麵無表情,也不再言語,可似乎也不打算離開。
“王爺……有事?”包包看著他手中一頁一頁翻過的書,不管了,沒形象就沒形象,反正想奪回那本書是不可能了,當下便希望他快點走人。
和世勒翌麵無表情地又翻過一頁:“沒事。”
泥煤的,沒事坐在這裏幹嘛?你沒事,本姑娘有事!半響,包包很不顧形象地打了個酒嗝。
“喝酒了?”他終於抬眸看一眼,淡淡問了聲。
包包恨的牙齦發癢,暗自腹誹:廢話,這麽大的酒味沒聞到。可臉上又不好表現,卻因了本身也有點醉意,有些不耐煩。
“王爺,借過。”包包伸腿踢踢和世勒翌伸長的腿,煤的,他就那麽剛好堵住進內室的門。
和世勒翌並不把腳拿開,隻抬眸看她一眼,抬手輕咳了兩聲,像是在掩飾什麽:“問你個事。”
包包是站著的,居高臨下,竟給她發覺冷麵王的脖子紅了,側身再細看,果然他的臉也紅了。泥煤吖,一個有妾室的男子,裝什麽純,他這到底是想幹嘛?
“王爺,有事說事,你紅什麽臉?”包包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純情假象,雖說這難得一見害羞的冰山美男,此刻看了,讓她砰然心動。但包包去意已決,便不會讓自己有任何遐想的機會。
而且,若是那塊玉被包包得到了,還不知道和世勒翌會怎麽追殺她?不過,那時候,她應該拿了沐離的分紅,回二十世紀了。
“你這本子上畫的是什麽?”和世勒翌囁嚅了好久,指著包包寫的字,眉間漾著濃濃得到不解,他當然知道那些畫是怎麽回事,可研究了一天,也不知道那新添上去的是什麽。
包包怔了怔,看看他指著的地方,都是她的詳細備注——用的現代文字,和世勒翌看不懂。
她瞬間覺得腦袋上蹭蹭地往外冒星星,真不知道剛才她自己在擔心啥,就如她在這裏是個文盲一眼,她的字,別人也不會認識得。她怎麽就沒想到?
不知道剛才她有沒有做什麽掉形象的事情——有!酒嗝!好像還踢了他的腿!
包包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早就該想到,和世勒翌看不懂她的字,也好裝裝可憐無辜啥的,方便把玉騙到手啊——這下真沒轍了,隻能硬取。
對和世勒翌的疑問,包包當然是沒辦法解答了,隻打著哈哈,絞衣角。
和世勒翌盯著包包看了一會,見她隻顧著傻笑,嘴角抽了抽,包包每次做雙手絞衣角這個動作的時候,就是她最無措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候。
他默了會,起身離開,順手把那手繪本也帶走了。
包包對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手,把手在嘴上卷成喇叭狀,高聲道:“王爺慢走,不送。”緊接著,又招呼小言過來,附耳低聲吩咐了幾句。
小言頻頻應是,快步出去,遠遠地跟著和世勒翌。
經了和世勒翌這麽一驚一乍的,包包先前的些微醉意早已消失無蹤,看看天色尚早,不適宜出沒,便倚著床欞眯了會眼。不想,這一眯,就到了半夜。
小言早已回來,想是看到包包睡著不敢打擾,便在宣紙上畫了個門,門內有本書。這小丫鬟倒也伶俐,定是知道包包醒來,第一件事是找吃的。
故此,她把畫壓在桌子上的水果籃低下。包包隻看了一眼,便知道和世勒翌今晚夜宿在書閣,這樣更好,省的多事。
“天幹風燥,小心火燭!天幹風燥,小心火燭!”院牆外,值夜的更夫當當當敲了三聲更鼓,高亢的聲音在黑夜裏傳的很遠,尾音綿長。
包包已經換上了一身緊身夜行衣,連頭都包住了,隻露出一雙琥珀色瞳孔的眼睛。
這樣的事,本應該讓藍筱依來做,定能得心應手,隻她的身份和目的,包包還都不清楚,而這玉與包包而言,可是關係到她能不能回去的大事,所以包包覺得不能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