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飛來橫禍 二
院子裏的情形,讓小言止住了悲哭。
心蘭公主正懶懶坐在石椅上,嘻嘻笑著望向對麵的黑衣男子。
看到包包嬌軟無力地倚著即墨玄,和世勒翌心下一陣不痛快,然而當下,他卻隻能如此。
“那笨女人惹五妹不開心了?”他掀起長衣,在心蘭公主麵前坐下,語氣寵溺,“五妹不必為了不緊要的人,氣了惱了。若是傷了身子,又是二哥的不是了。”他伸手握住那雙柔夷,用拇指輕輕摩挲著。
心蘭公主彎眉,笑容如一樹梨花璀璨開放:“二哥,聽說你帶了女子去山莊找我,我心下欣喜,以為二哥終於是有心上人了,便想著來瞧上一眼。誰知道這女人根本不是丞相府的千金,她粗鄙無禮,竟敢對我出言不遜,二哥說說,她是不是罪該萬死?”
她歪著頭,一臉純真,宛如一個向哥哥要糖吃的可愛妹妹,然而,她不經意望向包包的目光,如刀。
包包心下嫌惡,更覺手腳酸軟,下意識地向後仰首,背靠著即墨玄,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即墨玄身子微微一僵,很快他招手喚來一個侍衛:“取件衣服來。”
侍衛愣了一下,麻利地脫了自己的罩衫,看看包包,支支吾吾地說:“屬下的衣服……。”
“滾,去屋裏拿件幹淨的來!”即墨玄用手中笛子挑起侍衛的衣服遠遠嗅了嗅,鼻子皺了起來,似是嫌棄衣服有味道,扔了回去。
“不用了,沒關係,給我。”藍筱依在屋子裏,還不知道怎麽了,這侍衛可不能再讓他進去,多一個人,藍筱依就多一份危險,包包出聲阻止。
初秋的風帶了點涼意,她身子骨一向不錯,卻也經不起這濕衣加身的冷,她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不行!進屋去拿!”即墨玄把包包往懷中擁緊了點,無奈他的衣服也早已濕透,起不到多大的溫暖,卻使得二人的肌膚隔著薄薄的衣服緊緊相貼,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那侍衛拿著衣服,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正自進退不得,門簾一掀,出來幾個人,當中一人手提寶劍,殺氣騰騰地衝了過來:“放開包包!”
卻是藍筱依綁了四個侍衛,她柳眉倒豎,大眼瞪的圓圓的,似是想做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卻偏容貌長的可愛,弄成了一副說不出的萌樣。
心蘭公主斜眸看來,即墨玄也直了眼,唯有和世勒翌,一瞬不瞬地盯著心蘭公主的臉看。
“噗!”包包首先忍俊不止笑出聲來。
藍筱依猶自不覺,還以為是自己不夠凶,越發把眼睛瞪大了些。
“藍筱依,你是不是覺得你眼睛很大?”即墨玄幽幽開口,並順手往藍筱依後衣領一抓,也不知他怎麽做到的,藍筱依身上的外衫便已經完好無損地離了她的身體。
“你,你這個登徒子,你竟敢脫本姑娘的衣服!我殺了你。”藍筱依驚恐之下,提劍刺來。
即墨玄輕柔地為包包披上剛從藍筱依身上得來的衣衫,對她的殺招不閃不躲,任由她的劍直抵後心。
“登徒子,你為什麽不躲?”劍尖劃破即墨玄的肌膚,有血絲滲出,穿透他本就被水浸濕的紅衣,隻要再往前一寸,這位戰無不勝號稱帝辛國第一美男的彪悍王爺便有可能香消玉殞。
她曾經無數次想像過,能親手殺了即墨玄,哪怕是和他同歸於盡。然而,這一刻藍筱依卻怎麽也下不了手。
“姑娘的出身,我已知一二,若真想殺我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即墨玄伸出兩指夾開她的流月劍,有血絲從他指間淌下,紅色血痕在他勝雪的肌膚上,構成一幅絕豔的畫麵。
包包忽然有點暈眩,不由得抱緊了即墨玄的腰。
藍筱依手中的劍叫流月劍。流月劍不像一般的劍,劍身皆是密密麻麻的小刺,不管是從哪一處觸碰,都不能全身而退,此劍在江湖上又有“羅刹劍”之稱。
藍筱依一直把劍當做腰帶束於腰間,今日被逼出劍,便知身份再難隱瞞。
包包從即墨玄懷中,朝藍筱依眨眨眼。
藍筱依會意,悻悻然收劍,入鞘。回身以手為刀,斷了縛在四個侍衛手上的繩子,對著他們的屁股一人一腳踢了,那四人身不由己往前踉蹌了好幾步,匍匐在心蘭公主的裙角下,身軀微微顫栗著,雖然已解去手上的束縛,卻都不敢起身,隻一味趴著,未有言語。
和世勒翌和心蘭公主還在癡癡凝望,對周遭發生的一切,二人宛若未覺,那副模樣,不知情的會以為他們二人是生死相許的愛侶。
“美人,讓我回屋換件衣服可好?”包包仰首,對即墨玄輕聲詢問。
聽到美人二字,即墨玄一呆。
“哈哈哈!”心蘭公主卻適時發出嬌笑,“二哥,你的王妃好有趣。”她纖指朝著包包,如玉指尖朱丹殷紅,豔麗逼人。
“五妹,我們回去,這裏髒亂不堪,五妹冰清玉潔,怎麽能呆在這樣的地方?”和世勒翌的目光並沒有從心蘭公主的身上挪開,那樣的專注,那是一種要把心蘭公主刻在心上的專注。
他根本不看包包,仿佛看一眼對他而言都是多餘。
髒亂不堪?冰清玉潔?
哼!
包包被即墨玄擁著進屋,耳朵卻把和世勒翌的話一字不漏全收進心裏。
或是因了那日受了風寒,包包竟生起了病,隻覺得心思倦怠,閑時也隻窩在院子裏教紅兒持弄菜苗,竟有半月未曾踏出院子一步。
和世勒翌自那日離開之後便也再沒有來過,隻偶爾聽去膳房取飯的小言說,心蘭公主鬧著要進嘉園,被和世勒翌厲聲嗬斥,哭著出府去了。
蘇華羽的爹,來了一次平南王府,當晚,王爺夜宿蘇妃的芳華院,等等。
過了幾日,小言取飯的時候,膳房的麽麽告知玲瓏閣的月俸被削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