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二弟為何如此卑微
若是沒有武者,憑借自己的權謀手段,何至於此。
甚至,這天下……
心中泛起一絲漣漪,不過稍後就平息了。
對於他這等梟雄而言,這種心情,並不會影響他的行事。
心中的波動,楊拓也不能感知,他此時正望著一朵花兒,片刻後,悠然說道:“處道若事不諧矣,可在我這莊園安度餘生。”
聽到這話,楊素卻沒有任何的惱怒。
他和楊拓往來,為的也就是這一句話。
事再大,禍再強,隻要有天人一句,保得性命,還是可以的。
當然,這種麵子,哪怕天人級的人物,在一個帝國麵前,也隻能少少為之。
甚至,一生可能也就隻會為一人兩人出麵,畢竟,這麵子,有沒有用,隻有在用的時候,才知道。
天人高手,也是好麵的,若是帝國不允,那就要麵臨和帝國翻臉的風險。
失卻一國供奉是其一,恐怕還麵臨著生命危險。
就像是楊拓,握著軒轅劍,他才是大隋“武王”,劍中之尊。
可這把軒轅劍的歸屬,終究還是大隋朝的,隻是暫且認他為主百年,百年之後,就換下一任軒轅劍主。
若他真和大隋離心離德,自有大隋天子聖旨,大隋宗室高手,喚回軒轅劍。
所以,給楊素的這承諾,楊拓的風險也很大,也確實證明,此時他真的將楊素認為至交了。
拱手之後,楊素悄然離去。
這承諾得到,以往一直操心的事,終於可以去辦了。
有人能為事業,點燃自己的身心,而楊素,雖然也知道,人終究要死,他卻不想死,最起碼不想橫死。
……
眼前劍影一晃,目中似有淚水湧出,這是生理本能,若是到達宗師入微之境,還可控製自身生理機能,楊廣自然沒這本事。
他雖然,表麵上不喜好華服、美女,又素來勤勉、樸素,於武道上也頗有長進。
雖然育有兩子兩女,算是大大的耗費了精氣,武道卻也進境先天。
隻是,他這武道之境,那是將王府的資財,全都變賣,換來的天材地寶、靈丹妙藥,方才達到的。
這已經是極限了。
想要再進一步,那就不是天材地寶、靈丹妙藥能成就的。
需要資質、悟性、時間、機緣等諸般條件。
此時,他覺得,這侄兒是在給他下馬威,心中微微一怒,麵上卻絲毫不顯。
反而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吾家,竟有如此麒麟兒,為叔……為叔真是欣慰啊!”
言語真切,那滿滿的親情,不像是假的。
“也不知為叔能給你些什麽,我那王府,恪兒是知道的,素來沒有資財,這些是內庫中,祖輩積攢的些許物事,恪兒拿去隨意用度。
江湖凶險,恪兒在那西蜀之地,萬裏之外,蠻風瘴雨,聽聞還有蠻番擅自稱王,作亂一方,恪兒真是苦了你了。”
上前幾步,楊廣先是指著後麵的那些車子,一個個箱子被拉到府門前。
此時,楊恪都聞到幾縷異香,隻是初聞,就精神大振。
腦海中,泛起那些曾經看過的秘聞異錄,將這些香味的來源,一一歸納。
若是猜測無誤的話,都是神藥,每一株,放到江湖上都是能引起腥風血雨的。
此時楊廣,到了他的近前,淚眼婆娑,一臉真誠,提起了手臂,似是想要上前抓住楊恪的手臂,要親切的問候自己的親人一般。
這態度!
楊恪輕輕避開,眾人隻覺得就像是眼花了一樣,楊恪像是未動,又像是動了。
卻恰恰在楊廣手臂伸出的方向之外。
略有些許尷尬,不過楊廣,就像是沒察覺一般,仍舊喃喃說著:“吾家的麒麟兒!吾家的麒麟兒!”
說著話,就轉向楊勇,深深一拜,用著悲切的聲音,說著:
“大兄,幾位侄兒之事,吾也聽聞了,也責令大理寺、刑部派出得力人手,追查到底,不論涉及到誰,都要問罪!”
楊廣的聲音,並不高昂,卻給人一種震耳發聵的感覺,讓人能感覺到他的正直和對親人的愛護之心。
“我已稟明父皇,仿宋明兩國之製,在國中設六扇門,以武林忠直之士,為捕役快手,這等事,不能再有了!”
這一刹那,就是楊恪都有一分懷疑,莫非當初追殺之事,非是楊廣心意,甚至,他都不知情!
也隻是這刹那,稍後,楊恪就搖了搖頭,身為此事中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起碼,任務麵板不會騙他的。
可惜,不能將其曾經的任務界麵截圖亮出,不然就可以當麵打臉,看看楊廣還能如何辯駁。
這惡趣味,楊恪也就是想了一想。
現在看來,至少楊廣目前,是沒有翻臉的打算。
恰好,楊恪也沒有。
至於那幾位兄弟,暫時說聲抱歉了,誰讓我們,真的沒有多少交情呢?
楊勇此時有些怯懦,瞪著楊廣,倒不像是恨意,而是詫異。
為何有人,竟然有如此的麵皮?
這是真的嗎?
自己這二弟,這些年,他終於看透了,也是看透了,方才毅然做下那些事來。
雖然知道,憑借自己做太子時,攢下的那點人脈、資源,所想之事,所行之事,多半隻是虛妄。
畢竟,已然監國,離著那天子之位,也就一步之遙的楊廣,所能號召的勢力,是他的千倍萬倍也不止。
他隻是,想給自己的兒女,尋一個活命的機會。
最起碼,掙紮一下,或許就成了呢?
府中的死士,全都沒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雖然他被貶為庶民之後,又升為房齡王了。
可是想培養出一批值得信重的死士,那是以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基數,方才能辦到的。
最後的機會,得知慘訊時,他並無多少悲痛,這結局,他早有預料。
倒是楊恪,轉戰萬裏,短短一年時間,竟然成了這天下知名的人物。
卻是他未曾想到的。
看著楊廣如今的模樣,他方才明白,自己的這個兒子,如今的地位究竟如何。
推拒父皇的兩次征召,非是怨氣,而是真切的有了那個地位。
就連曾經怯怯算計的那些事,如今好像,都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