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天之所在
鯤鵬老祖焚香祭天，自立為天帝時也曾看到過一對莊嚴恢弘的眸子，那一刻柳白也有所感應。
而今，這雙眸子再一次出現，而且遠比鯤鵬老祖自立為天帝時來得震撼。
因為那一次只有作為當事人的他能夠看到，其他人全都毫無反應，唯有道行高到極致的柳白有所察覺。
但此刻出現的這雙莊嚴恢弘的眸子卻是龍鳳大陸所有生靈都能夠看得到。
一股源自靈魂中的恐懼在心底浮現。
在這剎那之間，龍鳳大陸所有生靈都不由自主地屈膝、彎腰，向著九天之上的那雙眼眸表達自己發自肺腑的恭敬。
天道顯化，眾生拜服！
龍牙山中，雲中子只覺頭皮發麻，雙膝發軟，不自覺地便要跪倒在地，而一旁的小黃鸝以及媧皇娘娘尚還可強自忍住，只不過向天祈拜猶如本能一般，哪怕她們是法力通天的混元准聖，依然無法徹底抗拒自己的本能。
在場唯一不受影響的就只有柳白。
見到兩個弟子和媧皇娘娘猶在苦苦支撐，他輕輕一拂袖，三人如同清風拂面般，瞬間感覺輕鬆了許多，從心底產生的那股向天祈拜的本能徹底消失不見。
「師尊，這是什麼？」
雲中子心有餘悸地問道，聲音放得很小，好似生怕驚醒了某個可怕的存在。
柳白沒有作答，因為一旁的媧皇娘娘已經替他說出了答案：「那是龍鳳宇宙的天道。」
雲中子暗暗咋舌。
事實上，他也猜到了這個答案，不過得到肯定后仍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天道啊，那是何等虛無縹緲、至高無上的存在？
除了天道聖人外，世間的一切俱都在天道之下。
不過隨即他心中又隱隱有一絲激動混合著擔憂的複雜情緒。
天道顯化，顯然是和混沌鍾即將進階有關。
難道混沌鍾進階，也需得像鯤鵬老祖自立為天帝一般，需要得到天道的認可？
在他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的瞬間，他便自己看到了答案。
只見九天之上那雙莊嚴恢弘，不含一絲情感的淡漠眼眸輕輕開闔了一下。
剎那間，一道僅有拇指粗細、漆黑如墨的電芒自九天之上凌空劈落，目標直指懸浮於半空的混沌鍾。
和當初鯤鵬老祖所遭遇的一模一樣。
那時的鯤鵬老祖作為頂尖大能，在混元准聖中也算得上是頂尖的存在，然而卻還是被這樣一道毫不起眼的黑色電芒給直接給劈得元神消融，徒留一具軀殼。
如若不是他早在封神榜上有名號，恐怕如今墳頭草都要成精了。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道黑色電芒自九天之上劈落之時，就已經直接跨越了空間的阻隔，直接落在了混沌鍾之上。
只聽「當」的一聲鐘響，混沌鐘被劈得一陣搖晃，但同時卻有兩道陰陽之氣升騰而起，猶如兩條游魚般在混沌鍾周圍游曳徘徊。
定地水火風、轉陰陽五行，生生將那道黑色電芒所蘊含的無上天威給化解掉了。
「嗯？」
天地間響起了一道巨大的聲響，震得無數生靈雙耳失聰，心中惶惶不安。
龍牙山上的眾人自然不受影響。
不過他們卻發現九天之上的那雙莊嚴恢弘的眼眸和剛才變得不一樣了。
這雙眼眸中多了一絲情緒的意味。
疑惑、驚訝，似是對剛才那一道黑色電芒沒有奏效有些驚疑不定，隨後這樣的情緒變換為憤怒。
整個龍鳳宇宙的生靈都能夠感受到這一絲憤怒。
因為，天塌了！
龍鳳宇宙天有九重，此刻九重天卻同時破開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無盡的混沌從黑洞中洶湧而出，伴隨著陣陣暗紅色的霹靂電芒。
這是混沌神雷！
無盡混沌神雷猶如決堤了洪水般瘋狂湧入龍鳳大陸，居住在九重天的生靈，頃刻間死傷無算。
隨後，這些混沌神雷如同瀑布一般落入龍鳳大陸，所到之處無可匹敵。
無論是高山後土，亦或是江河湖泊，但凡是被混沌神雷所波及到的，全都在剎那間化作劫灰，直接蒸發掉。
而這，僅僅是因為那個九重天之上的存在稍稍動了一絲怒意。
可天道無情，為何又會動怒？
龍鳳宇宙許許多多的的大能此刻都在心底發出了疑問。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唯有柳白對此有所猜測。
不對！
已經不能算是猜測了，從這一刻起，他的所有猜測都已經得到了證實！
龍鳳宇宙的天道已經融入了某人的意志，就如同洪荒宇宙的道祖鴻鈞那般。
天道無情，以天地萬物為芻狗！
天道至公，不會夾雜任何的情感！
但那是最初的天道。
在有人合道之後，那個人的意志便會取代天道，某種意義上成為天道的主宰，執掌至高無上的天道權柄！
柳白深吸一口氣，一步邁出，直接來到了第九重天。
「當——」
混沌鍾發出一道輕鳴，也隨之而來。
吞噬大道隨心念而動，一顆微型黑洞出現在天上那道巨大的豁口之中。
那些自豁口中湧出的混沌神雷全都成了黑洞的養分，使其在極短時間內快速膨脹、塌縮，如此數次后，其吸攝之力已經強大無比。
天上的豁口無論噴湧出多少混沌神雷，都會在剎那間被黑洞所吸收、煉化，轉為最精純的法力回饋給柳白。
九重天之上的那雙眼眸中怒意更甚。
下一瞬，數不清的黑色電芒無視空間的阻礙直接朝著柳白劈落下來，猶如暴雨般密集。
這其中任意一道黑色電芒都足以瞬間秒殺鯤鵬老祖那種級別的存在，此刻劈落在柳白身上的卻足有成千上萬道。
在這剎那之間，混沌鍾內部現出一面黑色大幡，在混沌鐘的輕鳴中獵獵作響。
鋒銳無匹的開天之力斬出，硬是從千萬道黑色電芒的包裹下劈開了一條通路。
一條通往九重天之上的大道！
九重天之上，除了茫茫混沌之外，亦有一處天之所在，介乎於虛實之間。
便如同洪荒宇宙的紫霄宮。
道祖鴻鈞既可以融入天道，也可以顯出真身。
柳白沒有回頭，也能夠感受到來自龍牙山上那幾道擔憂、關切的目光，以及數不清的龍鳳宇宙生靈震撼、驚疑的眼神。
不過這些他都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再度邁出一步，直接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他來到了天之所在，依舊是以身合道者現出的真身附近。
這是一片宛如琉璃般的天地。
天空湛藍，沒有一絲雲氣，大地同樣是湛藍的，猶如一片光滑的明鏡。
在這片湛藍的天地中，只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中年道人，安靜地盤坐在蒲團之上，猶如一座雕像。
整片天地寂靜的可怕！
而現在，這片介乎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天之所在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白大步走來，身邊懸浮著混沌鍾。
他望著前方那一道人影，神情自若地道：「我來了！」
中年道人抬起眼皮，望了柳白一眼，搖頭嘆道：「你來得比本座預想的要早一些。太上他低估了你，也高估了三清融合化盤古元神的偉力，讓你提前察覺到了本座的存在。」
「與太上無關。」
柳白淡淡地道：「鯤鵬自立為帝時，我便已經察覺到了你在入侵天道……亦或者是你早在開天闢地之初便已經侵入了天道，而今只不過是剛剛覺醒不久？」
中年道人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一抹讚許，「不愧是揚眉道友的涅槃轉世之身，這麼快就猜到了本座的小伎倆。
不錯，本座的確是在開天闢地之初天道剛剛誕生之時，便強行以身合道，代價就是遭受天道反噬，至今無法完全覺醒。」
柳白微微皺眉，對方的稱呼讓他有些不適，不過他也懶得解釋，轉而道：「我該稱你作惡誅，亦或是羅睺？」
中年道人微笑道：「惡誅也好，羅睺也好，都是本座，道友還請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