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你耍賴
突如其來的聲音使得空寂微微一愣。
這片虛無之地是他的寂滅大道配合磨世盤所創造出來的，他的神念籠罩住整個虛無之地，任何一點動靜都會讓他心生感應。
可是他卻沒有察覺到來人是什麼時候到來的。
更恐怖的是，當他聽到聲音后，本能地放出神念探察那一道人影的氣機，想要以此來判斷來人的道行深淺，但卻一無所獲。
虛無，什麼也沒有。
雖然他的眼睛能夠看到，但在他的神念探察中，整個虛無之地中只有他自己和剎空。
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是來人的道行遠遠超過他，所以他的神念無法探察到其存在；要麼就是來人擁有非常精妙的斂息屏蔽之術，甚至可能掌握了相關的大道。
第一個可能顯然不太現實。
因為他自己身為先天地而生的十二尊混沌魔神之一，生來便有混元准聖的道行，除非是聖人，否則沒人能夠逃過他的探察。
因此，來人只可能是擁有極為精妙的斂息之術或者類似的大道法則。
這一點他倒是猜得不錯。
柳白憑藉早年間簽到得來的歸元納神之術配合玄門立正無影之術這兩大的神通，未成聖時便可完美屏蔽掉聖人的探察、推演，待他證道成聖之後，擁有了自由支配三千大道的權柄，對斂息之道也有了更加深刻的領悟。
眼下出現在這片虛無之地的柳白雖然只是剛剛才凝聚成形的太始道體，只有混元准聖的道行，但對於神通、道術，乃至於大道規則的領悟卻都還是聖人一級。
如玉京道人、阿彌陀、須菩提等等，皆不能以尋常混元准聖來視之。因為他們遠比普通的混元准聖更加強大。
這也正是他們能夠收服混沌魔神的原因之一。
空寂神色凝重地望向柳白，「不知施主是什麼人，為何擅入這片虛無之地？」
這時，剎空又是驚喜又是畏懼地看了柳白一眼，低著頭羞愧地道：「我沒能完成老爺交待的任務，讓雲中子被佛門擄走，望老爺賜下責罰，並允許我戴罪立功，救回雲中子！」
「你叫他老爺？」
空寂有些吃驚，看著柳白道：「這麼說傳言是真的，你也是異鄉來客？」
柳白沒有理會，而是看向剎空道：「為何會被他亂了心神？」
剎空沒有等來意想中的懲罰有些意外，隨即心中閃過一絲猜測，連忙三言兩語將他與空寂之間的過節講了一遍，最後補充道：「正是因為見到這磨世盤，往日怨恨一下子沖昏了頭腦，所以才沒能顧及雲中子，讓他被那藥師王佛擄了去。」
柳白點點頭，淡淡地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去奪回此寶。」
剎空面露慚色，「回稟老爺，我我……我不是他對手……」
「無妨，有我替你掠陣，諒他也翻不起波浪。」
聽到這話，剎空頓時心中大定，欣喜道：「多謝老爺！」
說完，他便徑直衝向了空寂，周身繚繞著絲絲縷縷的黑色煙氣。
「他只是哄騙你打頭陣罷了。」
空寂嗤笑道：「等你我兩敗俱傷之時，他好再坐收漁翁之利，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剎空不為所動，目光異常的堅定。
空寂見說不動他，再加上柳白的話也的確讓他心生忐忑，已經絕了降服剎空的心思，轉身便想要遁走。
「當——」
一聲悠揚的鐘響在本該空無一物的虛無之地傳盪。
空寂驚訝地發現，虛無之地的邊緣與混沌相接處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了一面空間壁障，將這片虛無之地徹底隔絕開來。
「哼，雕蟲小技！」
空寂冷笑一聲，他生來便掌有空間大道，對於眼前的一幕並不陌生，他也同樣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
隨即，他便震動空間大道，一股股道韻自他身上瀰漫開來。
本以為擋在前方的空間壁障立刻就會破碎掉，可是數息時間過去了，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時，剎空已經殺到面前，催動鎮魂幡和混元鼓這兩件極品先天靈寶分別鎮壓其元神和肉身，同時還施展出吞噬大道。
道韻瀰漫間，一縷縷黑色煙氣凝聚成一顆巨大的球體緩緩旋轉起來。
難以想象的吸攝之力傳來，拉扯著空寂的元神、肉身、法力、靈寶……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將要被吸進那一顆星辰般巨大的黑色球體中。
「碎！」
空寂一聲怒吼，磨世盤再次轉動了一下。
黑色球體瞬間炸裂，像一顆煙霧彈般擴散開來。
空寂一擊得手，望著剎空再次怒喝：「崩！」
隨著他的大喝，磨世盤再次轉動了一下。
無聲無息間，剎空那龐大的黑龍軀寸寸崩碎，整個肉身如同被打碎了泥塑一般布滿裂紋，而且裂紋還在不斷地擴散、加深，最終鱗甲化作沙礫，血肉化作塵埃……
「吼——」
剎空痛苦地嘶吼著，想要逃離磨世盤偉力覆蓋之處，但他的肉身已經近乎徹底崩壞，除非捨棄肉身遁出元神，否則根本不可能逃離。
而空寂似乎也在等著他遁出元神，目光緊緊地盯著剎空殘破的肉身，頭頂上懸著的磨世盤也在不緊不慢地旋轉著。
一股可怖的力量在醞釀。
終於，剎空難以承受磨世盤的偉力，一條迷你小黑龍從頭顱雙角之間遁出，朝著柳白所在的方位逃去。
這是他的元神。
到了他這般境界，只要元神不滅，肉身隨時可以重塑出來。
只不過需要時間罷了。
肉身越強，需要的時間也就越多。
像他這具先天地而生的混沌魔神之軀，估計也就幾十個元會就能恢復如初了。
就在這時，空寂突然再次怒喝出聲：「滅！」
磨世盤再度轉動了一下，無形的力量瞬間籠罩住小黑龍。
這是屬於磨世盤獨有的四種偉力——崩、碎、破、滅！
崩字訣崩碎肉身，滅字訣專滅元神，碎字訣可破神通道術，甚至是大道法則，破字訣可以剋制一切弱於它的靈寶法器。
憑藉著磨世盤這四種偉力，空寂幾乎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要不是不湊巧撞上了阿彌陀和須菩提，憑他的力量是不可能被降服的，又何至於淪為佛門護法。
空寂望著那條小黑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被磨世盤滅字訣神力罩定的人再無活路可言。
以崩字訣崩碎肉身，再以滅字訣磨滅元神，這一招他已經運用過很多次，從未有過失手。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他很有信心地轉過頭去，望向遠處那個一直默默觀看這場一面倒的戰鬥的男人。
「想要利用剎空那個蠢貨打頭陣，讓他來消耗我的法力，然後自己再出手撿便宜？你這主意打得雖好，可你料不到我的力量遠不是你可以揣度的！」
空寂冷冷地盯著那道丰神如玉的身影，冷聲道：「現在你可以開始逃了，在那個蠢貨徹底消亡之前你還有逃命的機會！」
聽到他這番話，柳白眉頭微微一挑，臉上露出幾分錯愕之色，有些失笑道：
「你既入了佛門，當了護法，難道阿彌陀和須菩提沒和你說起過我嗎？」
空寂微微一愣，嗤笑道：「怎麼，你來頭很大嗎？我知道你們這些外來者中有人和我佛門兩位教主一樣都是聖人道身，可那幾位存在我都已見過，可不記得有你這號人！
是了，你大概便是和彌勒、藥師一道從封神榜中逃出來的鯤鵬老祖吧？」
柳白有些哭笑不得，難怪這傢伙看起來有恃無恐，原來是把自己當成鯤鵬那傢伙了。
這樣的話，他能說出那些囂張的言論便也不足為奇了。
原本在他想來，從封神榜中釋放鯤鵬老祖、九鳳大尊等人之後，那幾尊聖人的道身應該會意識到他的存在，會告誡門下弟子，以免他們招惹到自己。
在洪荒時，這些聖人就是這麼做的。
只是柳白卻沒想到那空寂卻是認錯了人，把自己當成是鯤鵬老祖了。
他也沒有多言，只是輕輕點出一指。
「當——」
悠揚的鐘聲再次響徹這片虛無之地。
時間倒流！
時間道則的偉力作用在剎空的身上，讓他即將被磨滅的元神恢復如初並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中。
隨後，破碎的肉身開始以極快的速度癒合。
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個完好如初的剎空已經出現在這片虛無之地。
「這是……」
空寂兇狠的面龐上閃過一道錯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這時他已來不及多想，因為剎空已經催動鎮魂幡和混元鼓這兩件極品先天靈寶朝著他殺了過來。
「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空寂一發狠，立時祭起磨世盤。
這件先天至寶上有四個大道烙印，分別代表著崩、碎、破、滅四種攻伐之力。
和剛才一樣，空寂逐一使出這四種攻伐之力，將剎空打得肉身崩碎，元神將要被磨滅。
「當——」
悠揚的鐘聲再度響起。
時間倒流！
在時間道則的作用下，剎空再一次恢復如初，祭起鎮魂幡和混元鼓朝著空寂殺了過去。
「這不可能！」
空寂簡直快要瘋了，怒視著柳白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柳白不答，只是含笑看著這場重複的戰鬥。
空寂轉身想要離開，但這片虛無之地已經被空間壁障封鎖，他催動嗎，磨世盤嘗試用碎字訣打破空間壁障，但卻發現無往不利的磨世盤竟然沒有起到作用。
他的心中生出一絲明悟：對方擁有和磨世盤同品級的寶物。
這個發現，讓他對之前的判斷產生了一絲動搖。
「你不是鯤鵬老祖？」
柳白依舊沒有答話。
而這時，剎空已經追上了空寂，正凝聚吞噬大道想要將其直接吞噬掉。
空寂不得不中斷了逃出生天的想法，回身和剎空大戰到一起。
「你幫他恢復也是要耗費法力的，而且肯定要比我耗費的法力多得多，咱們就比比看誰先撐不住！」
……
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著一道悠揚的鐘聲，剎空再億次滿血復活，催動鎮魂幡和混元鼓朝著空寂殺了過去。
而此時的空寂眼中滿是絕望，身上更是傷痕纍纍。
催動磨世盤這樣的先天至寶所耗費的法力十分驚人，而剎空又並不比他弱上分毫，唯有祭出磨世盤，他才能夠戰勝剎空。
因此在一次次的重複戰鬥中，他的法力逐漸耗盡，催動磨世盤的威力也越來越小，讓剎空瞅准機會給他來了幾下狠的，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現在的他幾乎已經是油盡燈枯，法力再也不足以催動磨世盤。
他一邊勉強抵擋著剎空的轟擊，一邊有些麻木地望著柳白道：「你……耍賴！」
柳白被他逗樂了，笑道：「之前你仗著先天至寶鎮殺剎空時，怎麼不覺得是耍賴？」
空寂說不出話來，在這空檔又被剎空用混元鼓轟擊了幾記，饒是他先天混沌魔神的肉身險些崩潰，好半晌才哀求道：「前輩饒命啊！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前輩！求前輩饒我一命，小的甘願給您充當坐騎，任您驅使。」
聽到這話，柳白還沒開口，剎空便先搶先道：「老爺的坐騎有我一個就夠了！再說就憑你這副醜陋兇悍的模樣，哪裡配給老爺當坐騎？」
柳白心覺好笑，怎麼坐騎界也還捲起來了？
不過他還是拒絕了空寂的效忠。
倒不是因為他的確如剎空所說的那般醜陋兇悍，用來當坐騎有辱身份，主要還是因為剎空與他有深仇大恨。
嗯，眼力見也不夠。
綜上所述，還是讓剎空把他吞噬了比較省事。
在空寂絕望的哀嚎聲中，剎空終於大仇得報，成功奪回了先天至寶磨世盤，同時還收穫了一件本屬於空寂的極品先天靈寶玄元功德尺，以及若干品級較低的先天靈寶、靈根。
「多謝老爺相助！」
收拾好戰利品后，剎空恭恭敬敬地跪倒在柳白的面前，然後將一眾戰利品獻上，其中還包括先天至寶磨世盤。
柳白將這些戰利品收入玄玉葫蘆中，然後拿起磨世盤看了幾眼，隨手又丟了回去。
「這寶貝你自己留著吧，將來或許會成為你證道至寶。」
「您……願意……把它賜……給我？」
剎空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柳白笑道：「沒錯，不過現在沒空祭練它了，先隨我去一趟佛門聖地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