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痛苦的理解
凝神望了十多秒床頭櫃上尤雪的照片，段夢瑩說了一聲去洗個臉。黃子平在外麵等著，他也看尤雪的照片，以及房間的一切。尤雪的房間她第一次進，竟然到處是照片，近五十歲的女人像少女一樣自戀。而除了照片多之外，整個房間的感覺很好，裝飾並不感覺壓抑，和客廳，以及她書房並不一樣。
哎，看來自己的丈母娘，其實內裏真和外裏很不一樣。
隻希望她在天堂能無憂無慮吧！
胡思亂想了一陣，段夢瑩已經從洗手間出來，她整個人顯得清爽了許多，臉上有笑容，雖然距離她真正在笑，有一段，但總歸已經能露出笑容來。
輕輕上了床，段夢瑩盤腿坐著：“我好了，把我不知道的以及你想告訴我的告訴我吧！”
“我不知道小吉和你說了多少。”
“她知道的大概都已經說了……”
“她不知道的沒多少。”
“有多少說多少。”
“好吧！”黃子平顯得很緊張，因為小吉不知道的，而她又需要對段夢瑩說的就是楊微。這件事不能拖，畢竟楊微就在外麵，女人的直覺可一向很準，不及時說清楚，搞不好是刻意隱瞞，“菲爾先生和妮哈那邊的情況，小吉和你說過嗎？”
“說過。”
“後天早上最後一堂，有可能打掉，菲爾先生被放出來。”
“她有說。”
“妮哈這邊，如果我們和周步芳是在外麵解決問題，她會幫我們，如果是在本土，她不能動，我也不能害她。”
“那你是打算如果真要決戰了就盡量控製在外麵吧？”
“對，自己創造機會也要殺。”
“他應該是不敢進來。”
“對。但現在形勢有點詭異，碧海集團的交易，我陰了他一把，他沒反應。現在周星雲這兒也沒反應，錄音我已經給了媒體，就是原來他承認殺了我導師的錄音。再一個就是古天明，天虹集團的主席，這裏麵的情況小吉說過嗎？”
“說過集齊股份的情況。”
“那我不多說，現在他掛了，警察沒找我，媒體也沒報道這個新聞。”
“酒店還在封鎖吧？”
“封鎖也報道，媒體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鼻子特別靈。”
“我回來了媒體知道嗎？”
“沒，我正想和你說呢，我們是不是要做個文章？開個發布會之類？”
段夢瑩思考著道：“按正常情況，要，但最好先搞清楚周步芳的動作，以免中他的奸計。”
“靠譜。”
“還有什麽？”
“還有……那個……我在沙漠……”
“小吉說過，你說你和那個楊微怎麽認識的吧，怎麽她會幫你？而且還是這種大程度的幫。”
黃子平又開始緊張，甚至說害怕。雖然內心真的知道，說出來，段夢瑩能理解，但畢竟是對不住人家，能若無其事的都是沒人性的：“我正要說這個，我被抓的時候，她已經被抓了一年，在鐵籠裏被關了一年。但她沒有屈服，沒有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交出去。我能逃跑都是因為她，我沒和小吉他們說，隻要遙遙知道，是因為不想連累她。”
“然後呢？”段夢瑩仍然是那副平靜如水的表情。
“然後我們一起走了四天沙漠，最後一刻我堅持不住了，她把我拖出來。其實她自己也不行了，當時是在冒險，她救我，有可能自己都得搭上。她人挺好，我們的關係是那種用命換來的友誼。但……我們在遇上危險，都絕望了，都覺得無法出去了的時候……做過一些……錯事，對不起。”
“再然後呢？把話說完。”
“她……懷孕了……”
“你讓別人的女人……懷孕了？”
“對不起。”
段夢瑩一陣沉默，眼裏有難受，但也真的有理解，悄悄抹了下眼淚又問：“多久了？”
“一個月，我昨晚才知道。其實她沒想讓我知道，我原來是用錢買她伯父幫助，不，也不是這樣，我原來隻知道她是個製藥人才，不知道國安的主席是她伯父。碧海製藥出問題，是國安先進行的收購行動，當時她以為我死了，她想暗中幫歐陽雪一把。然後我活著的消息出去了，她聯係上我，跟我說過她的計劃，後來我改掉了，因為變故多，幫助的程度需求越來越大，她伯父開始不同意，甚至反了水趁機敲詐。她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了她伯父，最後她伯父用這事和我談。不過我已經說通了她伯父，讓我們自己選擇。”
“她怎麽說？”
“她說我們沒感情，隻是做了錯事。她是那種……我不知道怎麽形容，不會破壞我們的人吧！”
“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我……”黃子平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了……
“當時我也覺得自己死了，但我活了下來。我也覺得你死了，你又活了。我們都算又死過了一次，我覺得有些事不需要那麽執著。她哪兒？”
“啊？”啥意思？就這相同了？還是苦中作樂，痛心都自己私藏，從而讓自己安心？“媳婦，你別這樣，你打我罵我都行。”
“沒必要，改變不了結果，我們要去麵對，你也沒錯，她也沒，我們都沒有錯，不需要任何的懲罰。她在哪？告訴我。”
黃子平機械的指了指外麵：“走廊最後一個房間，右邊。”
“我去見見她。”
“等等。”黃子平抱住了正在下床的段夢瑩，“媳婦，真的很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如果有錯，是敵人的錯，我們都把怒火和痛心收著，將來全部吐給敵人。”
黃子平坐回輪椅的刹那間，段夢瑩出了門。
房間門沒關，黃子平滾動著輪椅探出腦袋看外麵，看著段夢瑩敲門進了楊微所在的房間。
猛地，他聽見了一陣腳步聲，是小吉從樓梯口那邊走過來，她肯定看見段夢瑩進了楊微的房間，她道：“老板娘沒事了？”
黃子平道：“還可以。”
“你和楊小姐到底什麽關係？”
“一言難盡的關係。”
“老板，我覺得你要告訴我，麵對那麽強的敵人，國安都和我們共同進退，這不是很對勁，你騙了楊微是不是？”
“沒。”
“你怎麽認識的她？”
“沙漠，她和我一起走出來。”
“不是你一個人走出來的嗎？”小吉一陣震驚，“她怎麽也被抓？”
“她和段夢瑩從事一樣的工作。”
“你們……”
“不知道怎麽說，反正我們是用生命建立的友誼，注意，是友誼，而矛盾的是，她有了我的孩子。”
“什麽？”小吉一張臉吃驚到近乎扭曲，“她有了你的孩子？”
“我要不要給你個喇叭？小聲點行不行？”
“你怎麽這樣？天，你別告訴我，老板娘知道了……”
“對。”
“那她進了楊小姐的房間不會……”小吉沒說下去，打算往走廊的裏麵走，去聽聽的意思。
黃子平阻止了道：“回來，你去幹嘛，這樣是不尊重夢瑩，不要，她會難受。”
小吉停住，隨後回頭：“老板你到底在幹什麽？你被抓，人身都不安全，然後在逃命，能不能活都不知道，你的腿還這樣了，你幹的什麽？你竟然有興致和別的女人……亂來，你當時就不想想老板娘嗎？”
麵對小吉這通問題，黃子平是無言以對，他都想抽自己了……
“你不打算解釋？”
“不知道怎麽說。”
“你和老板娘也沒解釋？”
“沒怎麽解釋。”
“你可以不向我們解釋，你是老板，我們管不著，隻是感覺痛心，感覺你不該這樣對老板娘。但是老板娘不一樣，你要對老板娘解釋，有所交代。”
“我知道。”黃子平狠狠抓了抓腦袋，“其實當時的情況很難說清楚，我覺得自己要死了，然後就……不知道如何了，還有就是……哎，不說了……”
“楊小姐什麽心態？”
“說不影響我們，孩子是孩子，那是一個意外，她會把孩子生下來，但除了血緣，一切跟我無關。”
“這些你告訴老板娘沒有？”
“說了。”
“這樣還好點。”小吉整個神色比剛剛輕鬆了幾分，“老板娘的性格應該不會對楊小姐怎麽樣。”
“是，不是楊微的錯。”
“如果你沒撒謊，也不是你的錯，人絕望的時候是很亂，我經曆過，我理解。”小吉正說到這兒，忽然捂住耳朵的通訊工具，聽了一會對黃子平道，“警察已經去了找周星雲，直接去的中心醫院，總共十二個，其中八個進了他的辦公室在談話。”
黃子平點點頭：“繼續盯著，然後問問韓國佬那邊什麽進度。”
小吉嗯了一聲，想按耳麥的按鈕，手指沒按下去，隨即整個人愣住，臉色一陣痛苦。
黃子平看著她，感覺很疑惑：“怎麽了？”
“那個……”小吉遲疑著道，“剛剛通話一直開著。我有點肚子痛，下去上個廁所，老板你自己等吧，我覺得應該沒什麽事，拜拜。”
小吉走了十多步，眼看就要進樓梯了黃子平才反應過來，頓時拿了輪椅格的礦泉水砸過去：“小吉，我對你的工作質量很不滿意，滾你丫的……”
怦一聲，礦泉水瓶砸在地板上，小吉已經閃進樓梯。
黃子平心裏鬱悶啊，他媽的，通訊開著，剛剛自己說那些話不所有手下人都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