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搶救
這算醫患衝突吧？黃子平第一次遇上，真想一拳打過去爆他鼻梁骨。馬爾戈壁，不分青紅皂白亂動手，想把人給勒死嗎？更令他感覺心涼的是，看見這情況，程峰不是勸住雙方，當和事佬。而是跳開幾步，一副避免惹禍上身的模樣。
抓住對方的手，讓他無法用力，感覺脖子舒服多了，黃子平用冷冷的口吻道：“這位先生，首先，這個病人原來不是我管，我十多分鍾前剛接到病危警報來的手術室，所以你問的那些問題我無法回答。其次，現在不是談論這些問題的時間，而是救人的時間，你的手放慢一秒能救回來的幾率就少一分，我無所謂，你要放手嗎？”
“你什麽態度？你們出錯了還如此囂張，信不信我投訴你？”
“投訴是吧？看我工牌，中心醫院心胸外科主治黃子平，記住，隨便你投訴。知道不知道投訴電話？要不要我給你？”黃子平也是火了，“別說我態度差，囂張，我就這態度怎麽著？你好態度你一上來就動手？我告訴你，從我們內部的流程來講，我就是一個幫忙的，而且現在就我一個醫生能做這台手術，你看看你在幹嘛？揍我嗎？”
“豈有其理，你是在威脅我？就是你這種醫生，才導致現在的醫患關係那麽差。”
“錯，是因為你們這種病人家屬，一上來不是問自己親人的狀況怎樣，能不能救回來，什麽時候進行搶救，不是配合醫生的工作，而是提出質疑浪費時間，總是找責任責任，就因為你耽誤這時間，人沒搶救回來，你說是誰的責任？而且我告訴你，我如果不負責，你勒我，我直接給你暈過去，我不舒服，我不適合做手術，看你死還是我死？現在，請你放開你的狗爪，可以了嗎？”
這個男人被黃子平說的無地自容，身旁那個女的，他妹妹。剛剛她沒有進行勸說，任由事態發展升級，現在才明白事理起來。她也不得不明白，畢竟黃子平說的有道理，為了自己母親的命，她把自己哥哥拉走，隨後看了看黃子平的胸卡道：“黃醫生，現在我媽這情況該怎麽做？”
“做手術，能怎麽做？反正吵架推卸責任等等無法解決問題。”
“快做手術，我們全家都配合，你要我們怎麽做？”
“先簽手術風險書，我必須告訴你們的是，這台手術成功幾率不超過百份之二十，我能做的是盡我最大努力讓手術成功，如果最終沒成功，隻能說一句對不起。你們要是有疑問，覺得這是醫療事故，請用正確方式找衛生局，申請第三機構鑒定等等，清楚了嗎？”
“清楚，我們簽，但為何隻有百份之二十的幾率？昨天還好好的人，為何今天突然那麽嚴重？”
“腫瘤就這樣，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手術醫生，原來不是我負責這個病人。”
“原來的主診醫生呢？”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領導。你們問完沒有？再不手術成功幾率隻有更低了……”黃子平越來越窩火，世界上怎會有如此之多這種家屬？總想著責任責任，而不是人命。當然也不可否認真有部分醫生不負責，而導致醫患雙方缺乏信任，這個狀況不改變，怕是這種麻煩會越演越烈，最終導致的結果是醫生不作為，不敢作為，醫生也是苦逼。
程峰這時候才把手術風險書遞給黃子平，同時遞過來的還有一支筆。黃子平在手術風險率那一項勾選正確以後，轉交給女家屬，她簽了以後，黃子平跟程峰說了一句立刻安排副刀，自己先走進手術室。
反手關上門，打算給黃小淑打電話，有那麽巧黃小淑先打進來，說的卻不是好消息，是壞消息，沒找到陳義。
不用想，陳義絕對被陰，現在這狀況黃子平隻能先專心手術，能不能救陳義就看手術效果，如果手術成功，陳義或許還有救，如果手術不成功，沒辦法。
把手機放到儲物櫃，再次消完毒，立刻上手術台。
剛把手術刀抓上手，突然手術室裏麵的電話機響起，手術護士去接通，郭恒紅的聲音通過曠音器在手術室回蕩：“子平，現在什麽情況？”
黃子平道：“剛打算開始手術，你趕緊給我派幫手，同時找陳主任回來。”
“找不到，家裏沒，她老婆說他昨晚壓根沒回家。”
沒回家？暈，自己陰自己嗎？想不明白，亦沒空想：“我開始手術了，幫手，快。”
“幫手已經安排好，在消毒，你大概要多久搞定？”
“我怎麽知道？中間出現狀況呢？大概個屁，就這樣，別打擾我。”
剛結束了和郭恒紅的通話，果然幫手就走了進來，是心胸外科的資深主治劉根，他的手術經驗是非常豐富的，當個副刀完全沒問題。
和劉根商量好配合的問題，黃子平深呼吸一口氣，開始下刀。然後切開才知道病人的情況比在機器看和預計的更嚴重，而且血壓一直處於低位，還在一步步下降之中，心跳也是很微弱。黃子平心裏煩躁啊，攤上事了，不切開處理不行，切開了，心跳一停，得打強心針，而不能用電擊解決，就病人這病情，打強心針肯定後遺症很多。
正和劉根商討著處理辦法，滴嘟滴嘟的聲音忽然變成滴滴滴滴不間斷的響聲，病人的心跳真就停止了。
沒選擇了，隻能打針全力搶救。
同時黃子平還示意手術護士把情況匯報給郭恒紅，讓郭恒紅找白三奇進來，以及準備著搶救失效的工作。
郭恒紅聽了心裏一陣陣發寒，病曆他看過，醫療事故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最明顯的兩點是，前期檢查沒有做深入，後期監護沒有做到位。陳義竟然還找不到人，這種事過去可沒發生過，所以郭恒紅能想到這裏麵有問題，陳義要麽被人整，要麽就是想整人，最終失控苦果自吞。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陳義都要被判職業死刑。而且這會對中心醫院造成非常大的影響，畢竟中心醫院剛爭取到第二十三屆醫術交流會的協辦。
找上白三奇，和白三奇一起進了手術室，當時病人還在搶救之中。郭恒紅看見那緊張的場麵，比負責搶救的黃子平都要緊張幾分，不停重複道：“子平，一定要把人救回來，不然這事影響非常大，對誰都不好。”
黃子平才沒時間應答他，一直在用自己所掌握的各種辦法進行搶救，可惜都沒用。而且時間就要五分鍾，通常心跳停止超過五分鍾無法複蘇就會腦死亡，搶救徹底失去意義。當然做為醫生還是要全力搶救，那怕過了十分鍾，大腦細胞開始液化了都不能放棄。
現在，黃子平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是用鬼門十三針搶救，暴露技術都沒辦法了，畢竟救命第一。
做了一個停的手勢，讓大家停止搶救，黃子平衝到手術櫃一陣翻倒，找出針灸包，緊急消毒。沒有人知道他想做什麽，包括郭恒紅和白三奇這樣身經百戰的專家，所以開始都隻是疑惑的看。後來郭恒紅才上前問黃子平這是要幹嘛？黃子平說了七個字：救人，讓開，別煩我。
郭恒紅退開兩步和白三奇站在一起，心提到嗓子眼看著黃子平在病人身上一些幾乎不能插針的穴位上插深針。這哪兒是救人？直接是要命好不好？郭恒紅想阻止黃子平，走前一步卻被白三奇拉住。這幾秒的緩衝讓他冷靜了下來，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鬼門十三針，黃子平用的是鬼門十三針。
緊張的氣氛在手術室裏蔓延，每個人都屏住呼吸，心裏都對病人有一個祈望，快恢複心跳、快恢複心跳。
黃子平和眾人的想法一樣，畢竟第一次大麵積用鬼門十三針來做心跳複蘇，不知道行不行。
針很快插完，黃子平停了手，望著心電監護儀。
五秒，十秒，眼看五分鍾就要過去，幾乎是最後一刻了，滴滴滴滴的聲音才變成滴嘟滴嘟的跳躍聲。
黃子平心情那個激動啊，但也隻允許自己激動兩秒，立刻又集中精神繼續下一步的搶救。
手術室裏麵很緊張，手術室外麵同樣很緊張，家屬在走廊走來走去，時兒看看時間，時兒做祈禱狀。黃小淑那邊也是風風火火在找陳義，最後是陳義自己主動給黃小淑打了電話，說昨晚喝醉了酒，醒來在酒店。黃小淑把事情對他那麽一說，他整個人慌慌張張給郭恒紅打電話，不通，隻能快速趕回醫院，來到手術室隔壁的觀察室。
郭恒紅見到陳義在玻璃的另一邊，心裏氣啊，連忙拿起電話機對陳義道：“你立刻換工服進來。”
黃子平雖然很專心在做手術，但能聽見郭恒紅說話，想到種種不利，他對郭恒紅道：“不要，就讓他在哪兒看著。”
郭恒紅想了幾秒，選擇了尊重黃子平的意思，又把自己的話收回來，自己出了手術室，到隔壁觀察室和陳義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