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燒妖女
納蘭王朝西方邊境靠海的某個偏僻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隱世部落，人口隻有幾百人，是個勤耕勤勞的小部落，人人安居樂業，和睦共處。可是今天這個部落有些熱鬧，與其說是熱鬧，不如說是每個人的臉上是恐懼與氣憤互相交換著。
今天，他們將在祭壇上火燒妖女。這是一個重大的又有非常意義的事件，部落裏的老老小小都出來圍觀，將今天發生的事刻在腦海裏，這是部落平反幾百年前的怨氣的時候。
祭壇上有個籠子，下麵鋪滿了幹柴木，周圍有千把火把圍繞著祭壇在燃燒著，劈裏啪啦的火焰隨風搖曳，空氣裏是浮躁又炙熱的因子。
一位年過七旬的老人拄著拐杖，搖搖晃晃地走近祭壇，兩名隨從舉著火把在老人的背後站定，這時人群一陣起哄。
“今天是雪恥我族人幾百年怨恨之時，神靈大人是保佑我族人的，這一天希望我族人永記於心。”
老人的話語裏是難以掩飾的激動，可見老人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許久，幾乎一個多的世紀都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族長大人，我輩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
“是的。族長大人，這一天我們的確等得太久了，怎麽會忘記呢！”
“族長大人請下令火燒了那個妖女。”
人群裏鬧哄哄的，你一句我一句談論著火燒妖女的事情，一些小孩子並不懂大人在做什麽，在下麵歡快地跑來跑去，歡快的笑聲在噴怒的人群裏是多麽地悅耳動聽，仿佛是不曾沾染的寶石般。
“唔！好吵，發生什麽事了？”
小七艱難地睜開眼，身上隱隱發著痛，特別是脖子，好像被誰拿了棍子狠狠地敲打一樣。
敲打？小七的睡意頓時全無，她想起來了，自己好像被人拿棍子敲暈了。不，不是好像，而是事實，脖子的疼痛的感覺是如此地真實。但是，自己不是掉進海裏了麽？怎麽會被人敲打呢？難道自己死了？這裏是地府麽？小白呢？小白呢？
小七環顧周圍，沒有看到小白的身影，反而看到一大群人鬧哄哄地好像在慶祝什麽？
“燒死她，燒死她，燒死她···”
怨恨與憤怒在浮躁的空氣裏異常高漲，小七紅色的瞳眼頓時放大，驚恐如潮水般襲擊了小七全部的知覺，心髒異常地急促跳動著，微微張著嘴想要說什麽，硬是什麽也說出來，隻是不斷地顫抖著軀身。
“滾出去，誰要你這個不幸的妖女到我們村子裏來的，滾出去，滾出去···”
四歲時的小七什麽也懂，每天的每天在山裏玩耍著，然而有一天照顧小七的老太婆病逝了，小七突然覺得寂寞就下山到別的村子裏去玩，招來了村子裏的人們的毒打與驅趕。
小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驅趕，以為自己是第一次來的緣故，於是小七每隔幾天都下山到那村子裏去，但沒有一例外都招到村裏人的驅趕，更嚴重時會毒打一頓，原本和自己玩的幾個小孩子也不跟自己玩了。小七便跑去問他們為什麽不跟自己玩，他們什麽也不說，隻是一個勁地用撿來的石頭朝小七扔去。
小七不躲不閃，一個小石頭突然就砸到小七的額頭，鮮血頓時沿著臉流了下來，那幾個小孩嚇得慌慌張張地跑回家，隨後幾個大人就出現了，拿著鋤頭掃把什麽的農用家具就氣衝衝地朝小七揮打過去，小七嚇壞了，拚命地往山裏奔跑。
從此小七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一個人躲在茂密地森林裏獨自舔著受傷的傷口。小七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連見上一麵的機會都沒有，老太婆說，自己出生時自己的父母就離開了塵世。
小七想，父母離開自己，也是因為自己是怪物麽？小七看著水裏自己的倒影，紅色的眸眼，這就是大家嫌棄討厭的眼睛，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眼睛呢？老太婆在時，對自己也並不好，經常不給吃的，就算有吃的也是老太婆吃剩的飯菜。
如果沒有這雙紅色的眼睛多好，自己就可以和大家玩了···如果沒有，就和大家一樣了，就可以在一起玩了，如果沒有……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和別人不是一樣的呢？到底是為什麽呢？
“痛！”
一個從人群裏飛出去的石頭穿過籠子砸在小七的頭上，小七吃痛，從過去的回憶裏走了出來。
人們看見小七醒了，更加憤怒了，凡是能砸的東西都毫不猶豫地朝小七所在的地方砸去。
任由那些人怎麽砸，小七都無所謂。不，其實小七在害怕，害怕得身體動閃不得。小時候的陰影還在身體上留著印記，顫抖的身體，驚慌的樣子便是證明。那段記憶對小七來說是抹不去的夢魘，揮不去的噩夢。小七害怕別人這樣看自己，醜陋的，異物的，不堪的自己。
“肅靜！”
老人用拐杖敲打著地麵，麵容嚴肅。
吵鬧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在玩耍的小孩子不曉得發生什麽事，但大人身上嚴肅的神態給小孩心裏產生壓力，都靜靜地站著不動，隻有那雙雙好奇的眼睛滴溜溜地不斷轉動著，小孩子不知道今天有位年輕的姐姐將在他們純真的眼裏殘忍地被焚燒了。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
老人從隨處的手裏接過火把，高高地舉了起來。人群裏爆出一陣陣地歡呼，掌聲異常地響亮。
老人在兩位隨從的攙扶下，拿著火把一步一步莊嚴地走近祭台。
什麽？他們要幹什麽？小七看著不斷靠近自己的火把，心裏的恐懼不斷地擴大，幼時遍體鱗傷的自己一次次在腦海裏浮現，自己果然不應該活著。
對於自己降生在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覺得是件好事，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既然不被需要，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老人用火把點燃了祭台上的那捆高高壘砌的柴木，火勢順風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人群的歡呼聲更加更加的響亮了。
小七沒有掙紮，沒有大喊求救，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火一點點地吞噬柴火逼近自己。自己死了，大家應該高興吧。如果大家高興，自己死了也無所謂，或許這樣自己也能解脫了。
火勢凶猛，映紅了人群歡快地笑臉，小七在這歡快地笑聲中一點點地失去意識。他們很高興呢，那麽自己也很高興，自己終於被需要了。可是，為什麽心如此難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