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歡下意識將桌案上的紙張送進炭盆裏麵，等看著那些寫滿了字的紙燃燒起來，才隔著門問了一聲，“溫公子深夜前來，可是有事？”
溫長意柔和的語調在門外響起，“是關於明日之事，在下想起一些細節，需要再與姑娘商議一下。”
韞歡看著炭盆內已經燃盡的紙，將上麵的炭撥了撥，這才起身過去，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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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歡在與溫長意商議細節的時候，墨羽趁著夜色，再一次進入大牢之內。
沈聽舟原本是在閉目養神，聽到動靜，他睜開眼睛，目中神色清明，沒有絲毫困倦。
“溫長意的人，都清理幹淨了？”
“王爺，人都已經清理了，明日燈會，城門處的守衛不會特別嚴格，王爺隨時都能出城。”
“明日你抽出幾個人，護送謝姑娘去忻州。”沈聽舟的眼裏顯出一絲玩味，“本王還得靠著他，查清楚張縣令到底被埋在哪兒呢。”
“王爺不出城了？”墨羽有些詫異，“屬下剛剛見過謝姑娘，謝姑娘似乎也對溫長意起了疑心，交代屬下明日務必將王爺平安帶出城去。”
“你同她說了？”沈聽舟忽然問。
墨羽搖了搖頭，“屬下牢記王爺的命令，不該說的，屬下一個字也沒說。”
“別讓她知道，也別讓她管。”沈聽舟輕歎了一口氣，“等到了忻州，就將她安置到那個宅子裏去，她一個姑娘家，不適合在裏麵跟著打打殺殺的。”
外麵又起風了，風從牢房頂上那扇小窗子裏灌進來，將桌上的書翻的嘩啦啦地響。
沈聽舟揉了揉眉心，將身上的披風又緊了緊，撥了撥炭盆裏的炭。
“那明日……”墨羽看著裏麵的幾盆炭火，還是猶豫著問了一聲。
“依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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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引起懷疑，韞歡是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與溫長意一起去了之前買下的宅子。
濃雲積在天邊，總像是要下雨，韞歡從進了屋子開始，就坐在桌邊閉目補覺。
又過了一陣子，巷子裏開始傳來走動的聲音，又有挑著早點的貨郎從這裏走過，新的一天從這時候開始，一切又恢複了運轉。
“今日要在這裏待上一整日，”溫長意將屋門打開，觀察著外麵的動靜，又回過頭來對她說，“你若是覺得無聊，我可以教你做木雕。”
“可是這裏沒有木頭。”韞歡在心中盤算著今晚會發生的事，倒也沒太留意溫長意問她的到底是不是這個。
溫長意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隻回身將水盆端起來，朝著外麵一指，“別忘了，咱們可是有個木匠鄰居的。”
說完以後，他又接著道，“我先去外麵的熱水鋪子買些熱水來，等會兒回來，用過了早點，咱們還是得像模像樣地添置些日常要用的東西。”
韞歡點了點頭，他們昨日搬來的急，在旁人看來，的確是需要添置許多東西的。
溫長意端了熱水回來沒多久，忽然就見順子磨磨蹭蹭地來到門口，手裏提著些東西，卻並不進來。
屋內的兩人注意到了他，對視了一眼，溫長意便走了出去，笑嗬嗬地對仍在門口徘徊的順子道，“木匠小哥兒，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走得近了，才發現順子手裏拿著的是兩份早點。
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拎著早點，想了想，又往溫長意跟前一送，“我那個……我想著，劉員外搬到了這裏，往後大家就都是鄰居了，昨兒劉員外還誇我的木匠活兒做得好，說不定以後我還會多替員外你做些家具，這鄰裏鄉親的，往後有什麽事兒，員外郎盡管來使喚我。”
順子這套話說得磕磕絆絆，溫長意大致聽明白了點意思，然後他忽然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來，看著順子手裏的早點，似乎經過了什麽艱難的心理鬥爭，這才接了過來。
然後他對上順子不解的目光，勉強解釋道，“木匠小哥兒你客氣了，並非在下看不上小哥兒你的一片心意，隻是昨兒在下將我與小哥兒你的生辰算了算，發現你我相衝——”
見順子的臉色不太對，又急急忙忙改口補救，“不過你說的對，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咱們一條巷子裏住著，平日裏相互之間總會有個照應，在下不能因為這些事兒，就徹底和誰都不來往了。”
溫長意說完，拿著早點，朝著順子拱了拱手，“多謝了。”
順子的臉色已經緩和過來了，也就沒放在心裏，隻嘿嘿一笑，“雖說做不成員外郎這樁生意了，但日後若是有需要，我順子還是願意給您做事的！”
“好說好說。”溫長意說著，將順子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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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出門的時候，溫長意又特意到順子那邊去，同他打了聲招呼，又問了一聲附近的炭行米行等等地方，便和韞歡一道購置了許多日常用品。
這樣一來一回折騰幾趟，一日光景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等到晚上掌了燈，天邊忽然開始下起了小雨。
小雨絲絲密密，合著冬日的冷風，卻凍不住過節的氣氛。
做燈籠的紙都是經過了特殊的處理的，除非是下暴雨下雹子，否則燈籠會一直亮著，一直到裏麵放著的蠟燭燃盡。
韞歡與溫長意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巷子裏大部分人都出去逛燈會了，就隻有順子還在院子裏做著木匠活。
溫長意又在門口招呼了他一聲，然後便高高興興地同韞歡出了巷子，走進人群之中。
走了一段距離，溫長意手臂一緊，挽著他胳膊的韞歡立刻就察覺到了，壓低了聲音問他，“來了？”
“在我們身後。”溫長意借著買麵具的時候迅速掃了一番身後，將麵具交到她的手裏，同時壓低了聲音對她說，“他腰裏應該別著錘子，等會兒要小心。”
說話間兩個人經過一處雜耍的地方。
正在表演的人剛噴出一團火，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忽然竄出來幾個戴麵具的人，朝著他們兩人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