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板。”
韞歡同他客套了幾句,又象征性地賭了兩把大小。
“公子不是為賭而來的吧?”柳一白似乎看出了什麽,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
韞歡幹幹脆脆地承認,“實不相瞞,在下此來,是聽說柳老板你,有那東西。”
柳一白故作不解,“公子這話說的,在下實在是不明白。”
“柳老板是個謹慎的人。”
韞歡說著,抬手放在耳後,捏住拇指和食指,在頭上輕輕敲了三下。
“原來如此。”柳一白見狀,放鬆了許多,“要多少?”
韞歡卻沒有回答,隻將手邊的籌碼摞起來兩堆,“和柳老板賭,實在是痛快,再來兩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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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張牌亮出來,韞歡低頭瞥了一眼自己這邊,有些遺憾地道,“在下賭技不精,不賭了不賭了。”
接著她將銀票放在一旁,“願賭服輸,柳老板點點吧。”
柳一白拿起銀票,看了一眼上麵的數額,朝著身邊人使了個眼色。
“在下也不過是這點兒本事,讓公子見笑了。”
“柳老板客氣。”
說話間,已經有人將一枚紙包放到她麵前。
韞歡拿起來摸了兩下,也沒有打開去看,隻揣在懷裏。
然後麵上仍是有些遺憾,又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輸掉的籌碼,搖了搖頭,“願賭服輸,願賭服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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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願賭服輸的人,出去的時候全然換了一副模樣,該聽戲聽戲,該喝茶喝茶,麵上一派愜意模樣。
底下的柳一白聽到夥計的稟報,卻隻陰惻惻的笑。
“東家,您是不是懷疑……”夥計沒敢把話說全。
最近外頭的風聲越來越緊,他們這兒借著賭場的掩護,倒也沒受到波及。
隻是越到這個時候,就越是要小心。
萬一哪天來了個釣魚的,連著賭場一起都給端了,他們這群人的飯碗,可就都沒了。
柳一白將手裏的幾張銀票折成魚的形狀,漫不經心地道,“盯緊些,要是看著不對,就把人給我做了。”
“是。”夥計得了令,叫了個人上去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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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這出戲唱得極好,韞歡也跟風往台上丟了個扳指,然後跟著散場的人群擠了出去。
路上也沒停留,隻熟門熟路進了一處院子。
院子裏的小廝正抬著一張桌子送去別處,見她回來,問了聲好。
這院子前後有四五進,她直接就往東跨院走,進了院子,隻壓低了聲音,吩咐道,“晚飯的時候叫我。”
院內的人答應了一聲,自去忙著事情。
她進了屋子,迫不及待地拆了紙包,從裏麵揀出一粒通靈丹來,塞進嘴裏。
又不動聲色瞥了一眼窗外,順著沒關嚴的窗子,能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影子。
她隻當沒看見,盤腿坐在床上開始打坐,隻是時不時還要晃一晃,看上去飄飄然然的。
就這麽過了一會兒,等窗外再沒了動靜,她才將嘴裏那顆通靈丹吐了出來,又連著呸了好幾下,倒了杯水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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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收了衣服進來,見水盆邊上站著個陌生男子,驚了一下。
她將衣服放在一旁,輕手輕腳走到那男子身後,才要抬手給他一個手刀,忽見那男子轉過身來,卻是韞歡。
“姑娘?你是在做什麽?”小七放下手,想了想,覺得不對,又問,“姑娘你什麽時候出的門?”
今日書院放假,姑娘一早上就說了,要在府裏好好睡上一日,補一補之前缺下的覺。
“沒出去。”韞歡擦著臉,“許久不曾做這些,有些手生,就想著練一練。”
小七看了她半晌,沒說話。
韞歡也沒再理會她,等擦過了臉,便去換了衣裳。
“姑娘,你若是要查通靈丹,為何不去問攝政王?”
小七這些天也跟著自家姑娘跑了好些地方,那個叫阿南的小乞丐稟報的事兒,她也是聽著的。
隻是她有些想不通,以往姑娘做什麽,都會有個交代,讓她們心中清楚,有什麽要緊的事兒,也能提前做好應對;
但這次卻說一半,留一半,她們也就一頭霧水,心裏沒著沒落的。
韞歡見小七這樣問,開口前先是歎了一聲,卻隻說道,“我心中有數。”
小七見狀,也知道不能再問,隻又秉道,“小四那邊剛剛差了人來送信兒,說人已經醒了,問姑娘,可要現在去看看?”
韞歡點了點頭,“既是醒了,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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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一處院子前停下。
院內草木蔥蘢,雖挨著州橋那一片繁華地,卻鮮少有人來往。
裏麵的人提前得了消息,一直等在前院,隻等韞歡過來,見了禮。
“姑娘,婢子按著姑娘的吩咐,給了他通靈丹,卻好像沒什麽用處。”說話的女使正是小四。
“帶我去看看。”
韞歡心中疑惑,既然是吃了通靈丹上癮的,又怎會吃了東西,卻沒效果?
離著老遠就聽到屋內的嚎叫,小四滿臉擔憂,又道,“他實在是癲狂得很,拉也拉不住,大家好不容易才給他捆上了,隻是姑娘你這會兒既要進去,難免會被他傷到……”
“無妨。”韞歡一抬手,“開門吧。”
門開了,裏麵的人就算是被捆著,也拚了命的往外麵滾,又哭又叫,根本聽不出他在喊些什麽。
“快、快把他按住!”小四怕衝撞了韞歡,忙叫了人上前去,將那人給按住。
地上那人披頭散發雙目赤紅口角流涎,幾乎看不出本來模樣,韞歡見狀,問小四,“他從醒來開始,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小四點了點頭,“不知是不是傷的太重,雖然是救了回來,但腦子卻不清楚了。”
“他吃了多少通靈丹?”
“就一顆。”
韞歡又看了一眼被按住仍猶自掙紮的人,將一枚紙包遞過去,“多拿幾顆,合著水一起,讓人給他灌下去。”
看他如今這個狀態,怕是普通的藥量,已經沒有用了。
小四接了紙包,一刻也沒敢耽擱,抓了幾顆來捏碎了和在水裏,找了幾個力氣大的,不由分說就給他灌了下去。
過了半晌,那人似乎緩過來一些,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給他扶到椅子上。”韞歡吩咐了一聲。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她才走到那人麵前,微微俯下身去說道,“感覺如何?汪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