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沈聽舟的桌案上也放著一張食譜。
他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卻什麽也沒看出來。
梁王本就還是個吃奶的娃娃,他的食譜上也不過是些米粉、水果泥、蔬菜泥這一類的輔食。
水果和蔬菜都是當季最新鮮的,米粉同樣做得精細,光從這些吃食上,根本看不出什麽異樣。
“還有……”墨羽瞧著他的神色,見他已經將食譜放到一旁,才接著將自己查到的事情秉明,“前幾日,負責送菜送水果的太監,得病死了。”
“具體是什麽時候的事?”沈聽舟問。
“不出三五日的光景。”墨羽說到這兒卻又搖了搖頭,“隻是王爺,這菜和水果,都是送的當日的量,若是真出了什麽事,當天就該發生了才對。”
“新換上的這人,沒查出什麽異樣?”沈聽舟也覺得有些奇怪。
墨羽又搖了搖頭。
“你先下去,我再想一想。”沈聽舟說著,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鼻梁。
桌案上還堆著許多公文,沈聽舟將其中一份打開,看了一眼,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將墨羽叫了回來。
“去查查尚藥局。”
===
三全子又送來了一些東西,他指揮著手下的太監們重新鋪好了床褥,又將幾包藥材揀出來,畢恭畢敬地道,“二姑娘,咱家這就讓人去將藥煎好送過來,您看還有沒有別的需要?咱家一起替姑娘辦了。”
“有勞公公。”韞歡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沈聽舟送進來的,隻是沒見到他的身影,想來是沒能進來。
等三全子帶了人離開之後,韞歡慢慢走到桌邊,看了看送過來的東西。
裏麵有一包玉露團。
她將紙包拆開,忽見紙包的夾層間夾著一張紙條,她向著外麵看了看,見附近無人,這才將紙條取出來。
上麵是沈聽舟寫下的進展,雖然隻有短短的三兩句話,但她卻覺得,這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她將紙條就著燭火點燃,之後拿起一塊玉露團,慢慢的吃著。
===
三全子帶來了一個新消息。
曾給梁王把平安脈的一位姓劉的禦醫,不見了。
“什麽叫……不見了?”宮裏的禦醫,怎麽會突然就不見了?
三全子撓了撓頭,“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我有個朋友在尚藥局當值,他說劉禦醫已經好幾天沒來了。”
“可知道是從哪天開始沒來的?”
“這……”三全子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梁王出事的第二天。”
那不就是她被送進暴室的那天?
梁王出事前後,先是負責運送蔬菜水果的太監病死,如今劉禦醫又好幾日不曾到過尚藥局,這兩個人或多或少又都與梁王有關係。
“我有幾件事,想求三公公幫忙。”
===
三更天的時候,整個皇宮大內一片安靜,偶爾有巡夜的羽林衛從各處走過,但也是秩序井然,沒有絲毫交談聲傳出。
小路上,一道纖細的身影精準地避過各個巡邏的關卡,一點點往尚藥局走去,雖然走得速度不快,但步伐很輕,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韞歡是換了一身太監服出來的,她與夜色融為一體,小心翼翼地走著,隻是傷處還未痊愈,行動間難免受限。
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忽略那些尖銳的疼痛,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並沒有提燈,隻借著昏暗的月色緩緩走著。
等到終於到了尚藥局,她也已經走出了一身的汗。
她來找脈案。
劉禦醫就算是真的跑了,之前記錄下的脈案總還是在的,若是他離開之前對脈案做了手腳,此事說不得就同他有關。
她在腦海中默默梳理了一番尚藥局的布局,小心翼翼地進了一間屋子。
因為不能點燈,她翻找的過程中不太順利,甚至還差一點碰落了一隻花瓶。
等到她好不容易將脈案翻出,按著日期翻找,卻發現梁王的脈案並沒有缺損的痕跡,而且上麵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正常。
既是脈象正常,劉禦醫為什麽要跑?
為了確保萬一,她又仔仔細細看了看那一本脈案,並未發現被篡改過的痕跡。
她覺得,這件事還是得找沈聽舟來,隻要將劉禦醫找到,問出他逃跑的原因,梁王夭折的異常,或許就有了解釋。
===
她從暴室出來,是走了三全子的門路,如今要回去,自然還是得三全子想法子送她進去。
她躲在事先約定好的地方,學了一聲鳥叫,不多時,就見三全子鬼鬼祟祟地找過來,小聲兒對她說,“二姑娘快隨我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暴室,還沒等回到那間單人勞煩個,忽然就見三全子身邊的一個太監神色慌張地過來,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三全子稍加思索,有了主意,回頭對韞歡說,“是淑妃娘娘來了,二姑娘如今再回去已經來不及,委屈二姑娘做做樣子,裝作剛用過刑出來的樣子吧。”
一麵又立刻將她帶去最近的一間刑房。
===
淑妃在那間單人的牢房裏坐得不久。
她的目光被桌上的一包玉露團吸引,才要走過去看,忽聽身後響起腳步聲,她轉過頭去,見兩個太監架著一個人走進來。
“淑妃娘娘來了。”韞歡勉強笑了一下。
“二姑娘這是……”淑妃眼裏帶著驚疑,她看著見過禮以後便離開的太監,又看了看韞歡,問,“他們怎麽又對你用刑了?”
韞歡搖了搖頭,“娘娘誤會了,隻是叫我過去,問幾句話。”
淑妃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外麵的事情,一直也每個決斷,我不放心你,便避著人過來,看看你。”
“多謝淑妃娘娘掛念。”韞歡微微斂了眉目,“若要查,總是要多費些功夫,更何況是如此人命關天的大事,更是要小心謹慎,我在這裏一切都好,隻求事情水落石出,還我清白。”
淑妃聽到這裏,點了點頭,“我自然是相信,你是清白的,等太後的心情好些了,我再到太後跟前,替你說說好話。”
韞歡聞言抬起頭,看著淑妃的眼睛,“娘娘當真……什麽也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