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碎響,不知是什麽東西落在先前她坐著的地方。
這時候視線上移,隻看得清他衣上的暗紋,她被結結實實地護在他懷中,好半晌也沒見他有鬆開的意思。
外麵那一聲巨響早已經消失,時間仿佛過得極慢,她漸漸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快過一下。
他的手墊在她的腦後,並沒有讓她磕到哪裏,不過她猜……他的手應該是被擦傷了。
他沒有動,她也不想動,甚至還悄悄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
也不知道沈聽舟的腰身怎麽這樣細,而她抱著他的感覺極好,讓她不自覺又收緊了手臂,朝著自己的方向勒了一下。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墨羽一把推開了門,“王爺!你沒事——吧。”
墨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沉默著退後了一步,關上門,然後再重新將門打開。
就在墨羽打算再來一遍的時候,沈聽舟起了身,又在感受到腰間到底阻力之後,平靜地看著韞歡,“把手鬆開。 ”
韞歡聽話地鬆開了手,跟著他坐起身來,一道將門外的墨羽看著。
墨羽很快回過神來,“王爺,正在修葺的幾間屋子被震塌了,還有幾處屋子被震落了瓦片,不知王爺這裏可有什麽不妥?”
沈聽舟回頭看了一眼,“那邊掉下來幾片瓦片。”
他說完拉著韞歡起來,非常自然地帶著她往外走。
又吩咐墨羽,“叫幾個人過來看看,有什麽事情,就去宣清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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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房到宣清堂,這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一臉驚愕的看著她。
韞歡無比坦然地跟著沈聽舟走著,到後來還是忍不住問他,“公子,他們都在看我呢。”
沈聽舟很是自然地答道,“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見到仙女還能保持鎮定。”
她總覺得沈聽舟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這時候又回想起剛剛的那一聲巨響,忽然心中一緊,連攝政王府都被震落了瓦片,平遠侯府那邊……
像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她聽到沈聽舟說,“墨羽已經去打探了。”
不多時就見墨羽從外麵進來,她在屏風後麵聽著他們的對話,得知專門製作火藥的王恭廠發生了爆炸,附近全被夷為平地,如今還不知道周邊傷亡如何。
正說著,又有人前來回稟,說宮裏也被震落了瓦片,皇帝受到了驚嚇,如今高燒不退,一直在說著胡話;
又說太後已經召見了所有的禦醫,這會兒還在商議如何為皇帝診治,讓他進宮。
事不宜遲,沈聽舟也沒耽擱,換了衣服就要走。
快出門的時候想起屋內的人,又折回來。
“你留在這裏,嗯?”
韞歡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又怕他不相信,她伸出手,勾起小指,在他麵前晃了晃,“拉鉤?”
沈聽舟看了她一眼,還是伸出小指,同她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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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情況特殊,韞歡當真老老實實呆在宣清堂裏,等著沈聽舟回來。
隻是一直等到了天亮,也不見沈聽舟回來,她隔著門問墨羽,“外麵現在是什麽情形?”
墨羽如今沒有心思去追究她的來曆,聽她這樣問,隻將自己知道的同她說了,“王恭廠爆炸,死傷無數,如今那附近的災民正在被分批安置,少不得還要結算各戶都有什麽損失,還要撫恤亡者,總之……如今外麵很亂,姑娘還是別出去為好。”
她忽地開了門。
墨羽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你家王爺怎麽還不回來?”結果她問的卻是這個。
墨羽沒反應過來,先愣了一下,最後說道,“如今已到了上朝的時間,王爺總是要主持朝會的。”
說的也對,小皇帝受了驚嚇,肯定是不能上朝了,沈聽舟身為攝政王,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也確實不會這麽早回來。
她靠在門邊,抬頭看了看天,打了個嗬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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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舟一直到掌燈時候才回來,臉上滿是疲倦之色。
回來以後他也顧不上休息,換了身衣裳,又要出去。
韞歡在府中百無聊賴地等了他一整日,這會兒見他又要出去,連忙將人攔下。
“公子把我也帶上吧。”她央求。
“我要去王恭廠那邊。”他看著她,想了想,補了一句,“那邊很亂。”
“我不怕!”她扯著他的袖子,“我絕不給你添亂,好不好?”
她又不知從哪裏弄來一身小廝的衣服,“我換上這個跟你出去,對外就說是你的小廝,好不好?”
“我是去處理事情。”
“我也不是要去玩樂啊。”她正色道,“而且……王恭廠那邊出了事,肯定還有不少人受了傷,我去了可以幫忙看看傷勢,包紮包紮什麽的……”
“你會嗎?”他下意識問道。
“當然了!”她極其肯定,又怕他不信,還額外強調了一聲,“我可是仙女,仙女是無所不能的。”
“我去外麵等你。”沈聽舟終於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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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歡換上小廝的衣服,跟在沈聽舟身後出了攝政王府。
馬車就停在門口,沈聽舟徑直上了車,她原本也想跟上去,但忽然考慮到自己如今的身份,隻好又向後退了一步,站在車邊。
“還不上來?”忽然見沈聽舟掀開車簾,看著她。
她向著旁邊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
她現在對外的身份是個小廝,哪有小廝也跟著上車的道理。
沈聽舟卻也沒有放下車簾的意思。
她咬了咬牙,迅速上了車,又掩耳盜鈴似的飛快地將車簾放下來。
“公子對我如此特殊,就不怕被傳出去,說公子你……”
“說我什麽?”沈聽舟混不在意。
她清了清嗓子,“沒什麽。”
等馬車駛出去一段距離,她看著閉目靠在車廂上的沈聽舟,極其自然地挪了過去,又扳過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這如何使得?沈聽舟撐著身就要起來。
見他不肯,她附在他耳邊,小聲地同他說笑,“公子現在怎麽又想著避嫌了?難道公子叫我上來,不是想靠著我……”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曖昧不明地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