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舟在看有關霓裳公主之案的最新進展,聽到動靜也沒有抬頭,隻當是鴉青或者墨羽。
韞歡也沒開口,輕車熟路地走進來,將酒放在他手邊。
視線裏驟然多出一盞酒,沈聽舟皺了下眉,抬手將酒盞推遠一點,想也沒想就說,“告訴王妃,我沒空。”
“真的沒空?”
忽然就聽到一道女聲,帶一絲慢悠悠的調侃。
“這一卷都翻到最後了,阿汀你還盯著空白的地方看,難道這上麵是天書不成?”
他猛地放下案宗,抬起頭,“你怎麽——”
韞歡一手撐著桌案,居高臨下看著他。
她之前一直表現的柔順,這時候驟然現出一點霸道來,反倒帶了一點別樣的風情。
眼看著沈聽舟的眼睛就直了。
但沈聽舟掩飾的很好,至少麵上看上去仍是鎮定。
她又垂眸向下看,看到他突起的喉結動了動。
她得意的勾起嘴角。
“阿汀不希望我來嗎?”她仍是笑吟吟看著他。
此刻兩個人的角色就像是完全顛倒過來,她步步緊逼,他節節後退。
到後來退無可退,沈聽舟終於歎了一聲,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問,“你要做什麽?”
“來看看你。”她一本正經地回答他。
“現在看完了?”他問。
“看完了。”她點了點頭。
她注意到他眼裏驟然黯下來的光。
“既是看完了,那便走吧。”沈聽舟重新拿出一份案宗。
這話一聽就是嘴硬。
她作勢直起身,又忽然抽走他手中案宗,學著他之前的樣子,俯身啄了一下他的唇。
然後她揚起笑臉,湊在他耳邊說話,用氣聲,“看完了,但是還沒有親你。”
眼見著沈聽舟又愣了一下。
“酒,要喝嗎?”她端起酒盞。
又補充道,“這酒不錯,適合賠罪。”
“賠罪可不是這樣賠的……”
她看到沈聽舟重新從她手中將案宗奪回來,隨手放在一旁。
又不知他是怎麽那麽快地拿走酒盞,就像是一陣風。
她手上一輕,再回神時,人已經落在了他的懷中。
“賠罪是要這樣……”
他飲了一點酒,微闔了眸,將香醇的酒渡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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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清亮月光透過窗子的梅花格照進紗帳,也照見帳中的人。
雲雨初歇,韞歡抬眸看向半靠著床榻坐著的人,剛剛沉淪其中情難自拔的人這會兒眼神清明,眉宇間還攏著一點憂色,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她翻了個身,故意問他,“我都已經賠罪了,你怎麽好像一點也不領情?”
說到這個她忽然就生氣了,這人一開始說的好好的,說什麽會輕一點,會控製一點……到後來就變了卦,完全扒下了偽善的皮,怎麽折磨她怎麽來,任她如何求饒都沒有用。
還美其名曰,賠罪就要有賠罪的態度。
始作俑者卻一點察言觀色的意思都沒有,安撫她的動作也漫不經心的,“我在想別的事情。”
她挪開他替她揉腰的手,“在想霓裳公主的事?”
見他神情稍有鬆動,她又接著問道,“如今可有什麽進展了?可能同我說說?”
“那天你是怎麽進的畫舫?”沈聽舟舊事重提。
一聽到“畫舫”兩個字,她的臉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答道,“進入畫舫之前,我在掩月樓內跟隨其他花娘一道換了衣服。”
這個世界裏大部分東西都與現實相同,所以這裏的掩月樓在韞歡看來也全無二致。
那天晚上她輕車熟路摸進了掩月樓,正聽到屋內的人在說沈聽舟,她便知道這些人都是要去那艘畫舫上的。
她混在她們當中,見有一套衣服始終沒有人動,便取了來換上,之後跟在最後一個人身後神態自若地走了出來,順理成章上了畫舫。
“就這樣?”沈聽舟大為詫異。
“就是這樣。”她再次確認。
“你可還記得當時去了多少個人?”
她想了一下,“算上我的話有七個人。”
“你換下來的衣服還在那間屋子嗎?”
“應該在的吧……”她不太確定。
“我將換下來的衣服藏起來了,原想著回去以後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換回來,結果……”
說到這裏她輕輕咳了一聲。
沈聽舟自然是聽懂了,因而點了點頭,“明日我會讓人再去找一找。”
“對了,”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你那天穿的應該是掩月樓裏染香姑娘的衣服。”
“你怎麽知道?”她的目光裏立刻就多了一點審視。
“是鴉青去查的,他說掩月樓的鴇母告訴他,那天掩月樓沒發生什麽事,隻是染香姑娘新做好準備登台時候穿的衣服不見了。我看過製衣裳的圖紙,應該就是那天你穿著的那一件。”
“那你豈不是要賠人家姑娘一套新衣裳?”她笑著看他。
沈聽舟側身躺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她散下來的長發,理直氣壯地道,“有誰看見了?”
“堂堂攝政王,竟然還賴賬……”她從他的手裏奪回自己的頭發。
沈聽舟順勢貼過來,幹幹脆脆吐出兩個字,“就賴。”
“等一下——”她躲避他煽風點火的手,“我們還在說霓裳公主的事……”
“明天再說也不遲。”沈聽舟不給她躲避的機會。
“你扯到我的頭發了……”
“……我幫你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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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韞歡沒精打采地躺著,邊上的玉竹動作輕緩地為她按揉,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
“王爺這是疼小姐呢。”玉竹語氣輕快地說。
她將頭埋進枕頭裏,聲音悶悶的,“哪有這樣疼人的。”
玉竹隻管抿著嘴笑。
主仆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忽見崔嬤嬤從外麵進來,說宮裏來人了。
韞歡猛地坐起身,“來的什麽人?”
“是未央宮的人,說是太後召王妃進宮。”崔嬤嬤答道。
韞歡隻覺得眼前一黑,她現在這個樣子可怎麽進宮去?
“就說我病了。”不管怎麽說,先躲過這一劫吧。
崔嬤嬤心領神會,自去前麵回話。
但沒過多久,又見崔嬤嬤一臉憂慮地走進來。
“王妃,太後遣了位醫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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