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就算想裝作聽不見的樣子恐怕也不行了，隻因沈聽舟已經快步繞到她身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王、王爺……”韞歡下意識咽了口口水，“這麽巧啊……”
“是啊，真巧。”沈聽舟負手看著她，“沒想到王妃也在這裏，隻是本王又不是洪水猛獸，王妃為何看到本王就要跑？”
“沒、沒跑……”她莫名地心虛，又幹巴巴地解釋了一句，“我隻是突然想起來有個東西沒帶出來……”
“這樣啊，”沈聽舟非常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王妃是忘了什麽沒有帶出來？本王閑來無事，正好能陪王妃回去取。”
她自己編的瞎話，跪著也得圓回來，但這會兒她實在是想不出來能落下什麽東西，隻能向身後的玉竹求援。
哪知道她一轉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玉竹不知何時退到了“千裏之外 ”，見她回頭，還投給她一個“加油”的眼神。
“若是一時之間難以想到，不妨邊走邊慢慢想。”沈聽舟仍舊非常的好說話，隻是動作卻強橫，握著她手腕的力度極大，箍得她有些疼。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無言地走回了玉清堂，等進了屋，沈聽舟仍沒有要放手的意思，隻問了一聲，“想起來了嗎？”
她一路上編了無數個瞎話，卻全都被自己否了，這會兒聽到沈聽舟這樣問，不由得有些支吾。
“若是想不出來，就先聽我說。”沈聽舟自然地將話題扯開了。
之後他放開了她，走到桌邊坐下，“那天你是從宮外回來的吧。”
她立刻就明白了沈聽舟在說什麽，既然沈聽舟連這個都知道，或許也知道她那幾日一直都被沈亭昀帶在身邊……
想到這個可能，她立刻搖了搖頭。
“沈亭昀不好好在宮裏待著，出去亂跑，不過他畢竟也是皇上，我管不到，但是……”隻聽得沈聽舟話鋒一轉，“那幾日一直跟在沈亭昀身邊的，是你吧？”
她就知道這事兒瞞不過沈聽舟，這會兒她還能分出心思來替沈亭昀感慨——沈亭昀折騰了這麽一通，最後還是逃不出沈聽舟的五指山。
“王爺在說什麽？”感慨完畢，她堅決否認，“怎麽可能是我，那是謝晗——”
這話才一說完她就後悔了，她這樣和直接承認又有什麽區別？隻恨她一麵對沈聽舟就總覺得無處遁形，好像說什麽都會被他拆穿。
“謝昭儀？看來王妃對宮中之事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沈聽舟仍是笑著看她，但笑容裏更多的是玩味。
“不是、”她飛快地否認，“晗兒她如今在宮中，身邊沒什麽能說話的人，我與她姐妹一場，知道些這種事情也不奇怪……吧……”
“這種事情是哪種事情？”沈聽舟絲毫沒給她思考的機會，立刻接上她的話追問道。
“這種事情就是——”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掉進了沈聽舟的圈套裏，無論她怎麽圓，沈聽舟永遠能找到其中的漏洞，輕而易舉就將她擊潰。
她徒然地歎了一口氣，不說話了。
沈聽舟見此也沒再步步緊逼，而是緩和了語氣對她說，“宮中召你，我知道你不能推脫，隻是後宮的水太深，就算你和她們沒有關係，她們也不會輕而易舉就放過你，不過這些麻煩我都能替你解決掉，除了我們這位皇上……”
他冷笑了一聲，“別的不行，陰謀手段卻樣樣精通，這些年他在背後沒少搞小動作，隻因無傷大雅，我才不願同他撕破臉。但他仍是一條毒蛇，往後不論怎樣，你都要記著，和他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不要深交。”
他又想到了什麽，額外補了一句，“即便是看在謝昭儀的份兒上，也不行。”
她不甚自在地笑了笑，“我如何能與皇上有什麽深交。”
“若是沒有交情，他能事事都叫上你？”沈聽舟不太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總之你記住我說的話，別和他走那麽近。”
她也沒想和沈亭昀走多近，她躲他都來不及。
一抬頭忽然看到沈聽舟離開的身影，脫口問道，“你要去哪兒？”
沈聽舟頓了一下，“回去休息。”
“哦。”她怔怔地點了點頭，幹巴巴地補了一句，“那……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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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沈聽舟從玉清堂出來，鴉青和墨羽是截然相反的反應。
鴉青自然是高興的，他仍舊覺得王爺是抵抗住了溫柔鄉——雖然王妃為王爺解了蠱毒，但誰知道這是不是苦肉計？要知道那謝相可是時刻準備著要拉王爺下馬的。
墨羽則下意識看向院內，又看了看沈聽舟，默默地想：王爺進玉清堂的時候明明挺高興的，那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而且這都在裏麵待了這麽久了，王爺居然沒留下？
但是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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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還是不能心甘情願地接受他。
沈聽舟一直到下了朝，仍在想這件事。
他在心中仔仔細細梳理這幾日的事情，她回來……未必是真心；她為他做甜湯、做糕餅……總像是帶著什麽目的。
她……不想見他，也不想和他在一起，否則的話，昨晚她明明都看到他了，卻為什麽下意識的反應是躲他？
他越想越出神，連身後的人叫他都沒有反應。
“攝政王！”小太監戰戰兢兢大喊了一聲。
“何事？”他終於聽到有人叫他，側身看了那小太監一眼，問。
“宮中有旨，請……請攝政王到武成殿。”那小太監不知是害怕還是什麽，說話總有些磕磕絆絆的。
“武成殿？”那是一處偏殿，先帝在時偶爾會召臣子到這裏密談，但如今早已荒廢了。
小太監點了點頭，“請攝政王到武成殿。”
殿內空無一人，到處都彌漫著煙塵，他站在空曠的殿內，不知沈亭昀賣的什麽關子。
忽然耳後有風聲襲來，伴隨著一聲爆喝。
他擰身側了一步，劈手抓住連接流星錘的鎖鏈，又一甩，連同偷襲之人一起甩進了殿內。
他拍了拍手，不屑地對那人道，“他就派了你這麽個廢物過來？”